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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曜說完果真仰着頭， 望向天際的星星， 他想起當初俞青葵在他家後花園裏數小貓的樣子， 便說：“數過有多少顆星星嗎？”

俞青葵小聲說：“太多了數不過來的， 別騙我數星星。”

時曜笑了一聲， 然後伸出手指着天際的星星一顆一顆數着：“一、二、三、四……”

俞青葵古怪地看了一眼時曜，又看了看天上的星星。今天晚上天上的星星實在是太多了。過了一會兒，時曜還在數星星， 俞青葵就走到他身邊踮着腳尖坐在時曜身邊的。

秋天山頂的夜晚有一點涼爽，一陣清風吹過來， 将俞青葵鬓角的碎發吹到臉上。她偏過頭，理了理頭發。然後她的目光就落在時曜的側臉上。

唔。

俞青葵忽然發現時曜好像長得還挺好看的， 原來當初是因為她對他有偏見， 才覺得他長得不好看嗎？俞青葵動作緩慢地眨了一下眼睛， 慢慢看着時曜的側臉。

時曜忽然轉過頭來， 吓了俞青葵一跳。

“這裏還有兩顆。”時曜望着俞青葵的眼睛。她的眼睛在夜裏亮亮的，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耀。尤其是她眨眼睛的時候， 世界瞬息之間因她明亮或昏暗。

“什麽？”俞青葵眼睛裏的驚愕褪去，逐漸浮了一層茫然。

時曜扯了一下嘴角，笑。

“什麽嘛。”俞青葵不解地皺了下眉。

“聽說山頂的夜晚有螢火蟲， 要不要去找找看啊。”時曜問。

“螢火蟲？”俞青葵想了一會兒， “我只在動畫片裏看過。”

時曜從石頭上跳下去，說：“走啊。”

·

六中搭帳篷的地方還不完全屬于山頂， 而是找了一處特別平整的地方。時曜帶着俞青葵穿過黑壓壓一大片的帳篷朝着山頂繼續走去。不過大家搭帳篷的地方距離山頂也沒有多長的距離了。

俞青葵走了一會兒有些猶豫， 她擡頭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時曜。

時曜便停下來回頭看她， 問：“腿疼？”

“沒有。”俞青葵搖了搖頭，她沒有再解釋別的，也沒有跟上時曜，而是立在原地，像是在心裏糾結着什麽。

時曜不得不往回走了兩步，站在俞青葵面前，問：“那是怎麽了？”

俞青葵這才說：“現在是大半夜的，上山會有危險的。”

時曜擡頭看了眼山頂的地方，說：“不到十分鐘就能走到。”

俞青葵眉頭皺得更深了，小聲說：“你也是危險……”

時曜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笑到直不起腰。

“喂，你不要笑啦！”俞青葵的臉上有一抹不太自然的紅暈。

時曜笑得眯起眼睛，歪着頭看向俞青葵，聲音裏是難以抑制的笑意，他問：“你怕我把你摁倒在草叢裏啊？”

俞青葵臉上因被揭穿心事而窘迫得漲紅了整張臉，她偏偏還要不承認地撒謊：“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

時曜拍了拍她的頭，笑道：“那你回去吧，我自己去啊。”

時曜直起身子，他将手插在褲兜裏，轉過身慢悠悠地往山上走。

俞青葵揉了揉時曜拍過的後腦勺，她在原地立了一會兒，擡頭看了看漫天的星星，又望了望近在咫尺的山頂，狠狠心，小跑着追上時曜。

時曜忍了笑，似不經意地問：“不怕我欺負你了啊。”

“你是好人！”俞青葵說得一本正經。

時曜不置可否。他的目光掃過，看向一旁深可沒膝的草叢。還是忍不住想笑。

通往山頂的石階是一塊塊山間的石頭搭成的一條小徑，山石一塊接着一塊随意擺放，距離也不一樣。兩側是肆意生長的野草。

俞青葵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生怕一不小心就摔了。

時曜回過頭朝俞青葵伸出手。

“謝謝！”俞青葵牢牢抓着時曜的手，跟着他穿過狹窄的小徑。俞青葵擡頭，目光落在時曜的手腕上。她的目光慢慢向上移，去看走在她前面的時曜。許是因為他人高腿長，在俞青葵一步接着一步緊趕慢趕往上走的時候，時曜倒是每一步都走得悠閑自在。

夜裏的風吹過，将小徑兩側的野草吹得淩亂，幾乎遮了前面的路，只剩時曜挺拔的身影在草叢中若隐若現。

俞青葵微微抓緊了他的手。

時曜回過頭來看她一眼，挑眉：“你腳邊有蛇。”

俞青葵驚呼一聲，三步并作兩步往上跑，身子撞在時曜的胸膛，還踩了一下他的腳，慌忙地說：“走呀！走呀！快走呀！”

時曜“哦”了一聲，動作極為自然地将俞青葵圈在懷裏，護着她往山上走。

可惜，再怎麽慢悠悠，也只是十分鐘的路。

·

站在山頂上，俞青葵看着有些懊惱地望着四周，說：“沒有螢火蟲，果然是只活在動畫片裏的東西……”

“還在睡覺吧，睡醒了就出來了。”時曜随意說。

“騙人。”俞青葵一點都不信。

“沒騙人啊，螢火蟲也是要睡覺的，只是比人睡得少，快天亮的時候就出來了。”時曜走到一處高大的石頭旁，手掌一撐，垂着一雙長腿坐在上面。

俞青葵好像有那麽一點點信了。她環顧四周還是不見螢火蟲的影子，才走向時曜。她學着時曜的樣子轉過身，想要手掌撐着石頭坐上去。

可是……

她失敗了。

她又轉過身，看着眼前的石頭，想法子怎麽才能坐上去。

時曜站起來，在石頭上走了一圈，在另外一個方向朝俞青葵喊：“過來。”

這塊大石頭本來就是一邊高一邊矮的傾斜狀，時曜上去的地方是最高的地方。俞青葵走到最低的地方，拽着時曜的手上去，然後和時曜一起走回去，坐在石頭高處的邊兒，将腿垂下來，輕輕晃呀晃。她歪着頭，看着自己的腳，又看了看時曜的腳。她和時曜都将腿垂下來，可是她的腳才到時曜腳踝還要偏上的地方。

這腿可真長。

俞青葵慢慢把腿收回來，踩在石頭邊兒，她抱着膝，将下巴尖兒抵在膝蓋上，然後偏着頭望向時曜，問：“時曜，如果你做錯了事情要怎麽辦？”

“我不會做錯事啊。”時曜依舊是他懶懶散散的語氣。

“假如呢！”俞青葵繼續追問。

“錯就錯了呗。”

俞青葵偏過頭，不再問時曜，自己陷入沉思。

時曜看她一眼，問：“你做錯事了？”

“嗯。”俞青葵點頭，聲音悶悶的，“我做錯事把他弄生氣了，他已經好幾天不理我了。”

“誰？”

俞青葵沒說。

時曜偏過頭，看着俞青葵，俞青葵的半張臉幾乎都埋在了臂彎裏，可也擋不住她身上淡淡的失落。時曜想了想，說：“道歉了不就沒事了。”

“可是他不理我了啊！”

“嗯……可能在忙。”時曜有點不太高興俞青葵因為別人而情緒低落。

“忙得連消息都不回嗎？”俞青葵坐直身子，看向時曜。

“也許手機壞了啊。”時曜随口說。

“手機哪有那麽容易就壞的！”

“那有什麽啊，”時曜攤了攤手，“我手機也摔壞了啊。”

俞青葵愣了一下，好像慢慢接受了時曜的這個說法。她似對時曜說，又好像自言自語：“對哦，也許我家男神的手機也摔了、壞了、丢了，所以才沒看見我的消息呢！”

時曜愣了一下，問：“你把你男神惹生氣，在等他的回複？”

“嗯……”俞青葵垂頭喪氣地點頭。

時曜挑眉，追問：“你有幾個男神啊？”

俞青葵立馬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一臉驕傲地說：“作為一只合格的小迷妹兒，我當然只有一個男神！”

時曜輕咳了一聲，嘴角卻慢慢勾了起來。

“放心吧，你男神一定是沒看見消息而已。”時曜将笑意壓在心底。

俞青葵重重點頭，她彎着眼睛仰頭望着漫天的星星，心情忽然大好。

時曜忽然擡起右手伸向俞青葵耳後。

“吶？”俞青葵偏過頭，疑惑地望着時曜。

“伸手。”時曜道。

俞青葵稀裏糊塗地伸出手來，時曜将她微微握着的手指攤開，掌心朝上，然後他握拳的右手放在她的掌心上。時曜慢慢松開手，一只小小的螢火蟲停在俞青葵的掌心。在螢火蟲身上的光閃閃爍爍時，俞青葵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螢、螢火蟲！”俞青葵驚呼一聲。

在俞青葵驚呼的時候，在她小小掌心裏閃爍的螢火蟲飛走了。

俞青葵擡手，目光追随着翩翩飛舞的螢火蟲。

“看你身後。”時曜枕着自己的胳膊，懶洋洋地向後躺下。

俞青葵轉過頭，只見被夜風吹動的葳蕤野草間，無數只螢火蟲流連嬉戲，帶來一閃一閃神奇的光。

“看，它們睡醒了。”時曜看着俞青葵。

“原來螢火蟲真的存在，不是只存在動畫片裏！”俞青葵彎着眼睛，眼角掬起一捧濃濃的笑意。

·

黎明降臨前最是黑暗，下方帳篷裏陸續響起鬧鈴。大家都抹黑起來，走出帳篷等着日出。沉沉黑暗之後，天際仿若被撕開了一道發白的口子。

朝曦的第一抹光從天地間撕裂的口子裏傾撒而出，頃刻間宛若聖光一般降臨。

下方響起學生們一陣陣歡呼聲。

時曜枕着胳膊，偏過頭，眯着眼睛凝望着身旁的俞青葵。朝曦發白而微暖的光落在她的身上，為她鍍了一層光。

光影浮浮。

時曜閉上眼睛，重新睜開。嘴角慢慢揚起幾分猶如朝曦般溫暖的笑意。

·

時曜和俞青葵一起下去，走到昨天晚上時曜騙俞青葵有蛇的地方，俞青葵急忙加快了腳步，幾乎小跑着下去。

“小遇，手機給我用一下。”在山頂的商鋪裏吃早飯的時候，時曜找到林小遇。

林小遇的手機快沒電了。

時曜看了眼電量，匆匆在官網買了部新手機，然後将手機還給林小遇。

大家吃了早飯收拾了東西，匆匆下了山。因為昨天晚上在山上睡的，又一大早爬起來看日出。等到大家回到了賓館，全部鑽到被窩裏補覺。俞青葵翻開手機，還是沒消息。她将手機充上電，打着哈欠睡着了。

一直到下午，大家才集體去海洋館、博物館等一些地方參觀。

傍晚的時候這次秋游也結束了。

回去的客車上，時曜看着身邊握着手機的俞青葵，說：“放心吧，你男神不會不理你的。”

俞青葵沖時曜笑了一下，她将手機塞進書包裏。

·

時曜快遞櫃裏拿出手機，他回到家，将新補的手機卡塞進手機裏，然後點了幾個需要下載的軟件。他将手機随手扔到沙發上等着它自己慢慢下載，然後抱着貓糧去後花園喂喂那些小可憐。

“喵……”

一只又一只小野貓從各個角落鑽出來，圍在時曜的腳邊。

時曜一邊喂着貓，一邊想這些夜貓實在是太多了，他也沒有時間每天照顧着它們。他在思考要不要給這些小野貓找找肯收留它們的主人。

喂完貓，時曜又去洗了個澡，才拿起手機打開微博。

他并沒有把俞青葵說的話當回事，原以為是她發了什麽消息他幾天沒看見沒回複而已。只不過當時曜慢慢滑動手機看見那些攻擊俞青葵的言論時，時曜的臉色才一點點冷下來。

他慢慢看着俞青葵給他發的幾十條私信內容，最後一條是——

黑曜大大的小迷葵：大大，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來煩你了QAQ

時間顯示是在半小時前。

時曜想了想，轉身去了畫室打開電腦。他的電腦裏有60G的插畫，這些畫裏面只有極少部分公布出來，大部分都是他随手畫的，并沒有面世。

手賬。

之前是有些手賬社團找時曜要一些畫作的版權，還有一些社團請他去畫原創。

時曜翻開私信列表，找到最近的一家邀請他的手賬社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