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家
李雲寶帶着丫頭趕到敬和居時內院女眷們的酒宴差不多要開席了,她疾步走到正廳右側按照此間管事的分派準備入席。
“各位夫人安,多謝今天衆位賞臉光臨寒舍。”走到桌前,身為主人家的李雲寶沖着在座的九位夫人福身行禮。
“三少夫人客氣,今個是府上四少爺的大好日子,我們都是跟着來占些喜氣的。”一名圓臉的婦人起身回答。
四周其他的夫人們也齊齊站起應聲說是啊,是啊。衆人颔首坐下,那邊菜品也陸續的端了上來。
雲寶飛速的解決着自己小碟子裏的菜品,還不時的示意紫琴幫她快些布菜。看的一衆夫人們目瞪口呆,何時曾在宴席上遇到如此胡吃海喝的婦人,一點規矩都沒有。
一旁布菜的紫棋看到衆人的眼神,好像就能想到明天滿京城的人家都在議論衛國公府的三少夫人如何如何粗鄙,如何如何沒有顧忌了,她臉上火燒火燎的恨不能打個地洞鑽進去。
唯獨李雲寶不聞不問的繼續吃着,見紫棋配合的不行就直接自己動手夾菜,一幹人等沒了胃口幾乎就沒怎麽動筷。
李雲寶在心底鄙夷這些人,有的吃時不吃飽顧忌這個顧忌那個,等你沒得吃餓肚子就知道厲害了,反正自己現在是舍得一身剮也要吃飽飯,接下來還有硬仗要打呢。
李雲寶吃的差不多飽了就趁夾菜之時筷子一松,菜掉在了自己的衣服上面,她不好意思的起身向衆人行禮,
“不好意思,妾身的衣裳髒污了要去更衣,諸位先吃着一會花園裏頭還有戲可聽,妾身要先行離去失陪了衆位。”
“三少夫人您且自便,我等也吃的差不多了,況且這又有丫頭婆子們招呼着你放心便是。”又是剛才那位夫人起身回話。
李雲寶出了宴客廳就回頭對紫棋說:“紫棋,你前去元曦居把安哥兒現在就給我領回華雲居來,片刻都不得耽誤。”紫棋應聲福身一禮後轉身就走了。
匆匆回到華雲居後,李雲寶安排留守的秋芳、冬芳趕緊多燒些熱水,說是自己準備沐浴更衣,又安排跟着自己的春芳去把安哥兒的薄長襖找出來準備好,十月中旬的金陵已有涼意,想着獄中什麽都沒有她還是讓孩子穿厚些保險。
不多時紫棋領着綠畫、夏芳帶着安哥兒回來了“娘親安兒今天在老祖宗那見了很多的老奶奶,她們都有給安兒禮物,您看看!”安哥兒雙手捧着五個荷包獻寶似的舉在自己面前。
“呀,安兒你這些東西都要送給娘親嗎?”李雲寶打趣他。
安哥兒低頭考慮了片刻猶豫的說道:“安兒都給娘親,那娘親能不能以後都像現在這樣喜歡安兒?”
李雲寶聽他說的話心裏軟的一塌糊塗連聲應“是,是,是以後娘親都這麽喜歡我的小安兒。但是安兒要聽娘親的話哦,那樣娘親就更喜歡安兒啦。”得到了母親的保證,安哥兒也忍不住的咯咯笑起來。
李雲寶讓綠畫領着夏芳去給安哥兒沐浴,要求她們給安哥兒穿上自己準備好的薄長襖。自己則顧不得查看剛才孩子拿來的荷包只全部都收了。抓緊時間,她也讓紫棋伺候着沐浴,随後又重新裝扮妥當。
一切打點好後李雲寶就讓紫棋她們下去用飯去,自己帶着孩子休息也不要她們留下照看,只留了個婆子看門。
玩鬧了一天的安哥兒很快的睡着了,雲寶沒給他脫衣只是拿過一床小被給孩子蓋上,自己便收了梳妝臺裏前幾天一直不敢收的釵環頭面,只留下那些登記在冊的名貴物件。想了想還是把千工床內裏暗格的一個扁平盒子也收了,那是自己的嫁妝單子、莊子的地契以及鋪子的房契,還有兩只商隊所有權的契書。
出了屋子轉到了自己院中的小廚房,見四下裏無人也進去收了前幾天讓人領的精米精面銀霜炭等一應物品,離開時看到一個小巧的紅泥小爐與小鐵鍋她也不客氣的收了。
思考着自己收的東西,立時覺得很滿意很安心,起碼以後的一段日子裏自己與孩子能過的稍微舒服些。當轉到茶水間時李雲寶又收走了這裏的兩盒子高檔茶葉與前幾天準備的精巧點心。
回到房間李雲寶找出一件寶藍披風,取出背帶放在軟踏上,然後用幹淨的手絹包好一包糕點放進胸口藏好,便閉目等待着頭上懸着的那把刀落下的時刻。
“你們是什麽人,這裏是國公府內院,裏頭的人是我們的三少夫人是女眷,你麽這些當兵的怎的如此硬闖。”外頭守門的婆子在那罵罵咧咧,李雲寶睜開眼睛想,來了。
突然門被一腳踹開,一名年約二十五六的軍官領着十來個兵丁陸續進到屋裏,看到李雲寶時對方不客氣的冷笑道:“本官奉旨查抄衛國公府,一幹人等速到大殿聽候旨意不得停留。”
“這位大人,妾身這還有孩子在睡覺您看能不能寬限片刻,容妾身帶上孩子就去可好。”
“那你動作快點,不要耽誤本官的時間,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那人不客氣對着李雲寶說了句。
李雲寶也不計較他的态度惡劣,急忙把安哥兒用背帶背在胸前,又給他包上剛剛蓋着的小被子,然後自己披上了剛剛準備的披風就示意那人表示自己可以走了。
那軍官有些詫異的挑挑眉,但是沒有多說什麽就讓兩個小兵領着自己往前院大殿而去。
老遠的還沒到就聽見哭聲震天,當李雲寶走近時看到大殿的宴席已經散了,廳中淩亂,賓客也走的差不多了,上首的主座上坐着一名翹着二郎腿的太監在那悠閑的喝着茶。
太監下首的一旁,國公爺被老妻扶着坐在一把椅子上喘着粗氣,一旁圍着府裏的幾位男主子,女眷此時只有自己與二嫂孫妩娘帶着孩子在。還有一些男賓也被官兵看管着不許走動,四周的丫鬟婆子們三三兩兩的圍成一堆失聲痛哭。
“娘親,娘親安兒害怕。”懷中傳來安哥兒軟糯帶着怯意的聲音。李雲寶顧不得其它,趕緊低頭哄着孩子,這廂剛哄好孩子那邊又傳來那太監涼薄的話語,
“喲,人總算是到齊了,耽誤雜家的功夫。衛國公府衆人接旨-------”在府裏的其他主子也都被官兵陸續送到大廳後,太監合上茶碗蓋子,把茶杯随手的放置在一旁的桌上開口。
在太監尖細的嗓音中李雲寶聽了個大概,就是某年某月某日因為衛國公府涉嫌參與太子謀逆案全府收押刑部候審的意思。
“哦,還有你們,雜家差點忘了。柳家、賈家也涉嫌一同謀逆,所以啊柳大公子您與賈老爺也不必回府了,直接一同去刑部大牢把。”太監說完就不再管這一幹人等,又坐下在那優哉游哉的喝起茶來。
這時就有官兵上前來讓衆人排好幾行隊列,剛排好他們對照清點完人數就有人開始查抄大家身上的物品。
“你們放開我,我的父親是從一品光祿大夫廖中澤,我父親可沒有謀逆吧,你們怎麽敢搜我的身,就不怕我爹追究你。廖家嫡女可是你們能冒犯的----”前邊大嫂廖敏鬧了開來,死活不願交出身上的釵環首飾,官兵想上前親自搜身就聽她叫嚷起來。
與此同時也有一名身材高大左邊臉上有條蜈蚣型大巴年約三旬左右的官兵走到了自己的面前。
李雲寶二話不說動作利落的把特意戴在身上各處的名貴首飾、環佩叮當摘下來遞給面前的官兵,邊摘還邊說“當兵的也不容易,都是聽命行事,何苦為難人家。”
“難得夫人知道我等的苦楚,您一個深閨婦人怎地懂得這些門道?”這官兵甕聲甕氣的說。
“我爹爹可是當年的輔國大将軍李敬德啊,我跟着他老人家在西北呆了十幾年呢,這些道道都是知道一些的。”
“您是李将軍家的大姑娘?我,我。”大漢有些激動的想跟李雲寶說什麽,但是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但明顯的她能感覺到這漢子對待自己恭敬了起來。
當李雲寶準備去脫手上的金手镯時,大漢上前檔了一檔對着自己眨了眨眼睛。雲寶心領神會的把那支镯子往手肘上摟了摟,大漢滿意的輕點了下頭。
“這位軍爺,妾身的孩子年幼又是剛剛睡起身,晚上天涼您看這小被子能否留給妾身。”李雲寶趁機又開口問。
“這也不是什麽金銀財物,你留着便是。”大漢說完頭也不回朝着後面的人走去,繼續他的收繳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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