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幻境谪仙

幻靈谷

櫻花飄飄灑灑落下，白的粉的花瓣一片片落下，旋轉着，在地面上鋪就一地美麗的花毯，如夢似幻，空靈美好，幻靈谷，天地精華聚集之地。

在成片櫻花林之中，穿過層層迷霧，一座類似于公園的建築，碧水，亭臺，閣樓，處處風景，處處夢幻。

忽然，一陣風刮過，一個灰袍老者一溜煙蹿進其中一間閣樓，而在那棟閣樓之中，乳白色的暖玉床上，靜靜的躺着身着白衣的男子，墨發随意飄散，修長如玉的手泛着蒼白清透的顏色，他的臉上帶着銀色面具，讓人難以窺探，無端的透着神秘，男子靜靜躺着，如同落凡的谪仙，和周圍美景融為一體，甚至，更美于景。老者忽然沖進來看了一眼靜靜安睡的男子，輕輕嘆了一口氣，伸手給男子把脈，感覺到他虛弱但平穩的脈搏，老者好像輕輕舒了一口氣，看着男子帶着面具的臉，幾次伸手，又放下，最終還是緩緩擡手，輕輕摘下那張銀色的面具。

一瞬間，天地失色，那是一張怎樣的容顏啊，像是上天最完美的藝術品，筆觸描繪不出的完美，長長的睫毛像蝶翼輕輕覆上眼睛，投下淡淡的陰影，玉做的肌膚，雖有些病态的蒼白，卻依然美得如夢似幻，公子如玉，大抵不過如此。

老者看着那張美的不似凡人的臉，眼中劃過複雜的情緒，似心疼，似後悔，又似決絕。老者輕輕擡手，想撫上男子蒼白的面頰，但卻停在男子臉前，遲遲不見動作。

“師傅多年來都不許我摘下面具，如今這是？”男子的睫毛微微顫動，随即睜開了雙眼，淡淡的看向老者的手，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啊，墨色的眸子清澈純粹，卻又無盡深邃，像是點滿星星的深邃夜空，美得不真實。

“咳咳，”老者讪讪收回手，不自然的開口：“臭小子，我來看看你死了沒？”

“師傅，你又轉移話題了。”男子淡淡的看着老者，如玉碎般的聲音落下。

“臭小子，你現在還能不能起床？”

“恐怕不行，昨日，太久了。”男子淡淡開口，語氣中微微帶着苦澀和無奈。

老者伸手将男子扶起來，輕輕靠在床上，他當然知道他說的太久是什麽意思，昨日，是中秋，一年中，別人團圓，他，最痛苦的時候。

“我都習慣了，你不必這幅樣子。”男子淡淡開口，看着神色明明心疼卻別扭着的老者。

“我那副樣子啦？你這臭小子，就是活該，當年你若跟我走，也不會……”

“可我，并不後悔。”男子淡淡開口，攔住了老者的話。

“好，不說啦，哎，都是你自己的選擇。”老者開口，“可是，你如今的身體，明日啓程去聖都，你……”

Advertisement

“我沒事。”

“可是……”

“我自有分寸。”

“好，我明白你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無論如何，不要再擅自動用內力，你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住了。”老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

男子依然淡淡的神色，并不答話。

“臭小子，你記住了沒？你再動用內力你就等着被折磨死吧！”

……

“喂，你聽到沒？我這麽多年辛辛苦苦教你……”

“好了，我答應你就是了。”男子依然是淡淡語氣，卻帶着些許無奈。這些年，雖然臭老頭不經常和他一起，一見面也相看兩厭，但實際上，他是他師傅，如今這世上自己唯一的親人，他是真的關心自己，他并不是不知道，只是習慣性的想打擊臭老頭，而至于他的秘密，就算和自己有關，但既然他不想說，自己又何必知道。

“臭小子，要不是……我就再也不讓你回去那個地方。”老者忽然變得憂傷，這些年，他是将他當自己的孩子看待的，雖然經常看他不順眼，但心裏，早就把他當自己的孩子看待，其實，他還只是個剛剛十八歲的少年，可卻受了太多苦了。

“臭老頭，你什麽時候這麽矯情了？尊主又不是不回來了，你，不會是愛上尊主了吧？”這時，忽然一個一身紅衣的風騷俊美的男子忽然從門外蹿了出來，玩味的看着老者，一臉戲谑，

“老頭，雖說你是尊主的師傅，可是尊主畢竟是男人啊！”

“你……”老者氣的胡子翹了起來。

“啧啧啧，你不會真喜歡上我們尊主了吧！”紅衣男子并沒有住口，反而伸手握住老者指着他的手指，一臉戲谑：

“哎，老頭，不是本公子打擊你，你看看你的尊容，啧啧。”紅衣公子一臉嫌棄看了老者一眼，轉頭看着男子，一臉狗腿：

“你再看看我們尊主大人，這容貌，那是天地失色，天下無雙；這氣質，那是谪仙落凡，清雅尊華；這風度，那是翩翩公子，如玉溫潤；這武功，那是出神入化，世間罕見，總之，我們尊主就是天上難得，地下全無，沉魚落雁…。”

“夠了！說正事！”男子淡淡的眼神掃過，紅衣公子立刻閉了嘴，一臉狗腿的看着男子：

“哦，正事。不知尊主找小的前來所為何事啊？”

“我明日要回聖都。”男子淡淡開口。

“是”一臉順從。

“額？什麽？！”紅衣公子忽然震驚。

“臭老頭忽然這麽矯情，是因為你要去聖都？”

“嗯”淡淡的聲音。

“尊主，你開玩笑呢吧！”

“你覺得我像開玩笑？”男子淡淡。

“喂，阿羽，你不要命了，你的身體，就不說以後了，昨夜那一夜，你現在還躺在這裏起不來呢！到了聖都可沒有這麽好的療養條件，要是再發作，你……”紅衣公子一急，尊主也不叫了，本來他們就情同兄弟，擔憂的看着男子蒼白絕色的臉。

“好了，不必說了，十年了，我必須回去。”男子淡淡嘆氣：“殇，你知道的，有些事，不是我不回去就可以當做沒發生的，我知道分寸，會小心的。”

顯然，紅衣公子就是男子口中的殇，離殇，天下最神秘組織雲宮四大護法之一，世人皆知雲宮四護法皆武功奇高，天下難逢對手，卻并不知道他們除武功外，均各有所長，而離殇，最擅醫毒。

“好，阿羽，我聽你的，但你如今內力被壓制，聖都危險重重，你必須讓雲宮的人助你。”

男子剛要開口，離殇便又再次開口：“這是我最後的底線，阿羽。”

男子忽然一笑，風華絕代，連離殇也被那笑恍了一下：

“殇，你太擔心了，我又沒說不用雲宮，這麽多年，雲宮，該出山了。”男子的眼眸微閃，看不透的深意。

“是，尊主，我這就去安排。”離殇嚴肅的回答。

忽而又嬉笑起來：“尊主，聖都女子很花癡的，你這一笑，要迷死多少人啊，我的小心肝兒啊！”說着一臉花癡裝捂着胸口。

“滾”男子淡淡吐出一個字。

“羽兒。”離殇走後，老者忽然開口，聲音卻輕若不聞，

“嗯。”淡淡回答，老者從來沒有這樣叫過他。

“羽兒，我……”老者欲言又止。

“師傅，我只是你的徒弟而已。”淡淡的聲音，但卻想告訴老者，他有秘密，關于他的，他不說，他也不問，他是他的徒弟，唯一的徒弟，一直都是。

“羽兒，你怪我嗎？”老者淡淡開口，聲音甚至比男子還要淡。

“你是我的師傅，我唯一的親人了啊！”男子淡淡聲音，夾雜着嘆息和無奈。是啊，唯一的親人啊，怎麽會怪呢？又有什麽可怪呢！

“羽兒，十多年了，我不許你摘下面具，不許你随意出谷，你卻從不去追問原因，你明明有能力查出來，卻從來不去探查，如今聖都，關于你的流言……”

“我不問，不查，不是不好奇，我等你親口告訴我，我相信你，救我，教我，憐我，如何會害我？”

“可是……”

“而至于容貌和名聲，與我這樣的人而言，又算什麽？”

“羽兒，對不起，許多事我現在不能告訴你，但你一定要相信，師傅永遠不會害了你……無論如何，你永遠是師傅唯一的徒弟。”老者的眼睛裏，無奈不在，堅定熠熠生輝。

“嗯”淡淡的聲音，消失在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