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章節
披到了腦後,身上穿着一件打着許多補丁的衣服,看起來像上世紀60年代的老嬉皮士。
這老頭對龍舟視而不見,在樓梯上還撞了他肩膀一下。龍舟只能躲到旁邊,目送着老頭下樓。看着老頭飄飄的長發,他總覺得有些眼熟,搖搖頭卻又記不起來了。
來到319房間門口,龍舟呆站了片刻。他并沒有和春雨通過電話,不知此時她在不在。
他還是按響了門鈴。
等待了幾秒鐘,房門緩緩打開,他看到了春雨驚訝的臉。
“你怎麽來了?”
龍舟本來嚴肅的表情,一下子又變得嬉皮笑臉了:“不歡迎我嗎?”
春雨搖搖頭把他讓進了房間:“你發現什麽新線索了嗎?”
“啊——”他實在想不出什麽新線索,昨晚回到宿舍後,他就躺在床上不動了,“對了,我來告訴你一個消息。”
她狐疑地打量着他:“那就說吧。”
“明天就是弗格森教授的葬禮了。”這句話倒是真的,龍舟是上午才聽說的,然後他把葬禮的時間和地點抄給了春雨,“教授一個親人都沒留下,我是他生前唯一的學生,可能沒有多少人來參加他的葬禮,是不是也挺可憐的?如果你有空的話,也可以去一下。”
春雨皺了皺眉頭,“你那麽遠跑來,就是為了請我去參加一個葬禮?”
“哦,當然不是,還有其他的……其他的很多事情。”
“奇怪,你好像有些緊張啊,先喝些水吧。”說着她給龍舟倒了一杯水,“對了,弗格森教授的死因查出來了嗎?”
他拿過杯子咕咚咕咚喝光了:“教授的屍檢已經完成了,但報告要過兩天才能收到。”
這時春雨轉過身,拿出了綠封面的書說:“這就是教授在飛機上送給我的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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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 Novels Collection》?”龍舟念出了封面上的書名,搖搖頭說:“我從沒看過教授有這本書。”
“這就是《博爾赫斯小說集》,你要拿回去嗎?”
“不必了吧,這是教授生前送給你的,還是留在你這裏吧,也許對你有用。”
龍舟這麽一說她又只能拿回去了。她想了想飛機上那幾幕場景後說:“對了,你看過教授的筆記本電腦嗎?”
“已經過去三天了,到現在我都沒有打開它。不知道什麽原因,教授給筆記本電腦加了密碼,而且還加在了BIOS系統裏,我用盡了各種方法都沒解開密碼。”
“教授在飛機上一直盯住電腦看,那裏面一定有什麽非常重要的內容。”
龍舟并沒有回答,其實他早已心不在焉了,低下頭沉默了半天。
春雨越來越覺得奇怪,又給他倒了一杯熱水,他還是仰起脖子就喝光了,抹了抹嘴角的水漬,頂着她的眼睛說:“你……你真漂亮。”
這句話來得實在太突然了,春雨完全沒有思想準備,她後退了一大步,低垂着眼簾:“你到底想說什麽?”
龍舟深呼吸了幾下:“我已經說出來了。”
“你說完了嗎?”
“說完了。”
春雨轉過頭去:“那你可以回去了。”
“嗯,好的。”
“再見!”
龍舟什麽都說不出來了,呆呆地退出房間,迅速離開了旋轉門飯店。
格林尼治時間2005年5月31日晚上10點20分
春雨依舊在自己房間裏,手裏攥着那枚刻着“19”和“XUAN”的鑰匙,高玄在哪裏?小徑分岔的花園?還是森林中的白色小屋?或者他無處不在,就像彌漫在四周的空氣。
窗簾開着,樹枝的陰影投在她的額頭,就像此刻的心情那樣紛亂。下午龍舟跑到這個房間裏,表情和語氣都一反常态,除了告訴她教授明天葬禮外,還說了句無比暧昧的話:“你真漂亮。”
要是平時有人對一個女生這麽說,她一定會感到很溫馨。但在這個節骨眼上,這樣一句話從龍舟嘴裏說出來,又落到春雨耳朵裏,就像大石頭扔進了激流的漩渦,無論是石頭還是漩渦都受不了。
龍舟這個男生啊,春雨不知該如何評價他,難道又是個小冤家?也許不該這樣傷他的心,但又不知如何回答他。
她煩躁地在房間裏來回走着,忽然聽到門外響起一陣沉重的腳步聲。她停住不動側耳傾聽,外面的腳步一直在響,聽得出只有一個人。五六分鐘過去了,那腳步聲并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依然在走廊裏回響着。
春雨大着膽子打開一道門縫,只見外面亮着微弱的廊燈,像鬼火一樣在牆上閃爍。廊燈下有個白色的背影,腳步聲就是從那裏發出的。只見背影越來越近,在隔壁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伸手打開房門,就進去亮起來燈光。
春雨記得那個房間——318房,就是前天上午她被困在裏面的房間。
進去的人是誰?會不會是318房的主人呢?
強烈的好奇心驅使她打開了門,小心翼翼地走到318房門外。
忽然,318房裏的燈光一下子熄滅了,同時發出一聲凄厲的尖叫。
經歷了昨天半夜的事情之後,春雨的膽子似乎更大了,她情不自禁地推門走了進去。
房裏還是一片漆黑,但她明顯感到有個人存在,她在牆壁上摸到了開關,電燈瞬間照亮了房間。
她看到了吉斯夫人。
老婦人穿着條長及腳踝的白色長裙,滿頭枯發梳得還算整齊,站在大床邊渾身顫抖。
春雨迅速走到她跟前問:“你怎麽了?”
吉斯夫人眼睛瞪得駭人,嘴裏發出恐怖的氣聲:“我看到她了!”
“她?你看到誰了?”
難道這個房間裏還有第三個人嗎?老婦人緩緩轉過頭去,指了指窗戶的方向。
這時春雨才發現窗戶正敞開着,一陣涼涼的晚風正從窗口襲來,讓她打了一個冷戰。
吉斯夫人戰栗着說:“她就坐在窗臺上,她在對我微笑。”
“什麽?什麽都沒有啊。”
春雨有些糊塗了,不會是老婦人的幻覺吧。
“就在剛才,她還坐在那窗臺上面。”吉斯夫人向前走了幾步,輕輕撫摸着窗臺,任憑晚風吹亂她的枯發,“是的,她穿着件粉色的連衣裙,那是她最喜歡穿的一件衣服,上面還綽着蝴蝶的花紋。她那黑色的長發垂在胸前,還有雙烏黑的大眼睛,美麗的睫毛俏皮地卷起,就和她小時候一模一樣。”
她的表情非常陶醉,一直盯着窗臺的位置,好像那裏真的左着一個美麗的女孩。
吉斯夫人繼續說下去,似乎忘記了春雨的存在:“她的後背就緊靠着窗框,一條腿放平在窗上,另一條腿自然地垂了下來,光着的腳丫上塗着彩色的趾甲。她那樣子就好像是畫框裏的女子,坐在窗臺上吹着夏夜的風,是那樣慵懶而惬意。她仰着光滑的脖子,回頭向我微笑着。上帝啊!她笑起來美極了,就像傳說中的天使,終于來到人間拯救我們了。”
真不可思議,她說得那樣栩栩如生,一定投入了心底最深的感情,讓春雨完全忘卻了對她的恐懼,此刻她更像一個慈母,在稱贊自己美麗的女兒。
春雨被她的語言迷住了,也走過去摸了摸窗臺,似乎還摸到了陣陣熱氣,好像剛才真有人坐過啊。她又把頭探出窗外,後面是茂密的樹林,小徑分岔的花園就隐藏在其中。
“吉斯夫人,你說的人到底是誰啊?”
“Katrina.”
老婦人緩緩吐出這個名字,翻譯成中文就是“卡特琳娜”,這是歐美女子的常用名。
“卡特琳娜又是誰呢?”
吉斯夫人依然保持着原來的表情,離開窗口回到梳妝臺邊上,指了指玻璃臺下的照片說:“就是她。”
春雨趕緊回到她身邊,看到了這張彩色照片——美麗的拉丁風情的女孩,有着地中海式的頭發和眼睛,身後是一扇旋轉門。
是啊,剛才老婦人形容她的樣子時,就應該想起這張照片了。
“這裏是卡特琳娜的房間,對嗎?”
老婦人點了點頭:“是的,我一直在等待她回來。”
“她是什麽人?”
“卡特琳娜是我的女兒。”
她說這句話的語氣很悲傷,手指顫抖着觸摸臺板,好像撫摸她的女兒。
春雨已明白幾分了,她大膽地碰了碰老婦人,看着照片裏的人說:“她到哪裏去了呢?”
“小徑分岔的花園。”
吉斯夫人喃喃着吐出了這句話,春雨差一點兒還以為是小說名字呢。
春雨轉過頭指了指窗外:“是不是後面那個花園?”
“對,那裏就是小徑分岔的花園。”
“那裏是不是一個迷宮?”
“你千萬不要去!當年卡特琳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