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糯米奶酪與白綢櫻桃

“也不是不行啊,反正我是要嫁給阿軟的,到時候當作陪嫁的媵人再嫁到你們隴西李氏好了。”王子尚沒臉沒皮道。

李行儀被他的不要臉驚住了。

“若是沒事,我就先走了。”葉青微轉身。

“啊,等等!”

“不!”

兩個人臉上各自露出焦急的神情,急急忙忙攔住了她。

王子尚看天,李行儀看地,兩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渾人居然露出了害羞的神情。

“阿軟,對不起,原諒我們吧。”王子尚眨了眨自己漂亮的眼睛,雙手合十搖了搖。

李行儀磕磕絆絆道:“是,是啊,我們還想給你一個驚喜。”

王子尚立刻“喂”了一聲。

李行儀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驚喜?”葉青微看着被李行儀不小心踩在腳底下的黑色口袋。

王子尚無力地捂住了自己的臉,哀嘆道:“……你怎麽說出來啊,丢人!”

李行儀無辜極了,他不知道自己又怎麽做錯了。

“你們兩個确實給了我驚喜。”

王子尚和李行儀一驚,立刻擡頭,只見葉青微依靠着朱柱,慢慢擡起手,纖細的手指拈住幾縷不聽話的青絲,将它們別到耳後,皓腕輕晃,細膩的肌膚上反射出頭頂燈籠投下的光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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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微擡起手淩空點了點,笑道:“耿耿星河欲曙天,我想我今晚在夢裏可能還會夢到這個場景,當然還有你們。”她睫毛輕輕一顫,撩出一片含羞帶怯的風情。

“那個……”王子尚還捂着臉,“阿軟,你、你喜歡就好,我們這也是專門為你準備的,若是你還能夢到……”

李行儀迅速上前一步,耳垂上的金耳飾晃得厲害,就像他此時的心。

“喂,你要幹嘛!”王子尚忙拖住李行儀,朝葉青微笑了一下,“別、別擔心,他大概是太緊張了。”

葉青微食指一彎抵在唇邊,無聲地笑了起來,“難道只有他緊張嗎?那你呢?”

王子尚只覺的自己身體發虛,整個人都快要挂靠在李行儀的身上了,而李行儀即便背負着一個人的重量,仍舊雙眼愣愣的,“哼哧哼哧”向她靠近。

“我……”李行儀舔了舔發幹的唇,紅霞從耳垂擴散到臉頰,他睜開嘴,正要說出自己心裏最真實的感受,突然,遠處爆出一聲尖叫——“鬼啊!”

王子尚立刻跳了起來,李行儀扭頭看去,兩人聽了一會兒,同時扭頭對葉青微道:“你回房。”

他們正要拔腿跑去,一雙軟若無骨的手卻從他們身後揪住了兩人的衣擺。

“你們是要去看看情況吧?”葉青微頂着一張嬌媚如花、柔弱似水的皮囊道:“我也要一起去。”

“不行!”王子尚立刻拒絕了她,李行儀也一個勁兒的搖頭。

“哦?”她的視線從二人面頰的傷痕上滑過,“至少我比你們兩個武功好。”

王子尚:“……”

李行儀:“……”

——你說的好有道理啊。

王子尚捂着胸口,一副郁卒的要吐血的模樣,不過轉瞬他就立刻想清楚,甜蜜蜜地依偎到葉青微身旁,道:“阿軟,那我就要靠你保護了。”

他本就生的灼豔明麗,即便縮縮身子依偎在她的身邊,也顯得別有一番風情。

葉青微勾唇一笑,坦然道:“好說,好說。”

一旁的李行儀眼睛都要燒紅了,他本就比王子尚骨架大,肩寬腿長,面容又宛若刀削,顯得格外英氣俊朗,更重要的是他臉皮薄,實在做不出王子尚這番不要臉的舉動,李行儀一捏手掌,大步越過兩人,道:“快點趕去。”

“聽聲音傳來的方向是崔澹所住之處。”王子尚指着不遠處的一處院子道。

三人趕過去,前腳剛邁進院子,葉青微的眼前便伸來了兩只手,将她的眼睛給蒙住了。

“崔澹!把衣服穿好!”李行儀大吼一聲。

王子尚接口道:“不穿好我們就讓你天天光着屁股上課!”

葉青微無聲地勾了勾嘴角,他們的動作太慢了,她已然将崔澹看光了。

崔澹穿着一條白綢亵褲,上身袒露着,他的上身就像是白綢中放了兩顆紅櫻桃,而那白綢也好像被櫻桃汁染上了顏色,時不時便有一塊紅痕,顯得既可憐又可愛。

他披頭散發,臉上還有枕痕,臉卻被吓的發白。

王子尚擰着眉道:“你到底看到了什麽,快滾回去穿衣服。”

崔澹恍恍惚惚地回過神,抱住自己抖了一下,卻硬挺着脖子道:“怎、怎麽了,大家都是男人有什麽大不了的,我、我只是太熱了,這裏蚊子又特別的多,我身上癢的很。”

王子尚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脖子,捏着手指“咔咔”作響,“你還真是找揍啊。”

“發生了什麽事情?”崔灏也趕了過來,不過,他衣服幹淨整潔,一看就是還沒有就寝的模樣。

崔澹冷言冷語道:“也不知道你去哪裏偷雞摸狗了,居然這麽晚了還沒有睡。”

王子尚飛起一腳朝他踹了過去,崔澹立刻回退幾步,怒道:“王子尚你瘋啦!”

“滾回去穿衣服。”

崔澹揚了揚脖子,“呵”了一聲,道:“你算什麽,我非得要聽你的?”

“你們,”冰冷的聲音驟然響起,“在做什麽。”

原本嚣張的人、傲慢的人通通沒了聲響。

“雍王殿下。”

葉青微撥開李行儀阻擋在眼前的手,扭頭看去,只見李昭只穿着一件白色長袍,披頭散發,發絲還濕漉漉的,水滴在白袍上慢慢暈開,像是糯米皮下包裹着奶酪,好像咬下一口便會滿嘴的奶香。

他右手提着一把寒光凜凜的寶劍,目似寒星,冷淡地掃了在場諸人一眼。很顯然,他正在沐浴時聽到了崔澹的呼喊聲,情急之下,連頭也來不及擦,便拔劍趕來。

“到底發生了什麽?”李昭凝視着崔澹冷靜詢問。

崔澹似乎有些怵他,雙手擋在胸前,低聲道:“我在窗口的榻邊納涼的時候,突然從窗邊看到一個黑乎乎的人影經過,就像是……像是……”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唇,聲音哆嗦了一下。

這時候,住的稍遠的幾人也陸陸續續趕來。

“像什麽?”

“就是你們說的那只鬼。”崔澹捂着胸口,臉更白了。

衆人面面相觑。

鄭如琢突然道:“子不語怪力亂神。”

王子尚“切”了一聲。

鄭如琢盯着王子尚,一本正經道:“若不是鬼神作祟,那就是人為了,王郎,是不是你做的惡作劇?”

王子尚立刻跳了起來,怒道:“你放……”話音未落,他急促地看了葉青微一眼,立刻改口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麽,我知道你看不慣我,可也別想用這件事來陷害我。”

崔灏一反常态,視線掃過李行儀和王子尚,綿裏藏針道:“若真是有誰故意為之,還是早早說出來的好。”

王子尚雙手枕在腦後,随口道:“對啊,早些說出來,我覺得那人說不定就是我們這些人中,最見不得崔二郎他好的那位。”他故意加重了“崔二郎”這三個字的讀音。

崔澹狐疑的視線落在了崔灏的身上。

“崔郎,那個黑影逃向哪裏了?”姍姍來遲的李珉突然問道。

崔澹道:“我記得是那個方向。”他的手指遙遙一指。

衆人的神情都變了幾變。

“我記得那個方向……”鄭如琢突然一驚,攥緊自己腰間的玉閉口不言。

葉青微笑道:“的确,那個方向正是我的寒池小築。”

李行儀驟然擋在葉青微的面前,擰眉環顧衆人,道:“你們要做什麽?想要對阿軟不敬,休怪我不客氣。”

他就像是一頭餓狼,朝着敵人露出他的獠牙利爪。

王子尚撩了撩頭發,慢悠悠道:“我相信諸位沒有這個意思吧?嗯?”

鄭如琢垂眸不語。

崔灏望向崔澹,崔澹摟緊了自己光溜溜的身子,還是揚着下巴道:“怎麽了,怎麽了啊,不就是個美人嘛,瞧你們一個個沒有骨氣的樣子。”

崔灏扯了崔澹一下,崔澹撇開了他的手,怒道:“你別碰我。”

“算了,也許是你看錯了。”崔灏好言好語地勸阻。

崔澹冷笑一聲,道:“我是誰?是什麽身份?憑什麽要聽你的?老師也向着你是吧?今晚星象課上老師的那番話,就是為了你才特地跟我說的吧?”

崔灏凝視着他,神色溫和又無奈。

葉青微打量着崔灏,突然歪歪頭,從李行儀與王子尚的雙重保護下,探出來道:“既然你們懷疑寒池小築裏有鬼還是有什麽人,那就來看看好了。”

“阿軟姐!”原本正看戲的李珉立刻出聲勸阻,王子尚與李行儀也回過頭來。

葉青微笑容溫柔,體貼道:“無妨,這樣也好讓崔小郎君安下心來。”

崔澹的面色開始轉晴。

葉青微用手半遮着自己的眼睛,低聲道:“不過,小郎君能不能先将衣服穿上?我看得有些熱。”

原本還一臉傲慢,堅決聽不進任何人意見的崔澹一個轉身,跐溜一下鑽進了屋子裏,耳朵紅的滴血。

“果然,還是阿軟姐有辦法。”李珉笑眯眯地湊了過來。

葉青微一手捂着自己的臉,一手作扇狀,輕輕扇了扇,軟綿綿的“嗯”了一聲。

李昭面色如霜雪,他“唰”的一聲将劍背在身後,轉身準備離開。

“雍王殿下,”葉青微凝視着他,“不如同去好嗎?畢竟,雍王殿下武功高強,手裏又有利刃,若是出了事情……”

“我和阿行定然會護着阿軟你,保你周全的。”王子尚将胸口拍的“砰砰”作響。

“又拉上我……你這個軟蛋,到時候還不是都要靠我?”李行儀小聲嘀咕了一句,擡頭對着葉青微卻堅定道:“你放心,我定然不會讓你受傷。”

“雍王殿下呢?”

李昭目若寒星,冷淡地瞥了她一眼,面無表情地吐出兩個字:“帶路。”

葉青微淺笑依依,帶着幾人向寒池小築走去。

“不行,不行,有危險怎麽辦?阿軟不能走在前面,”王子尚說着就推了身邊的李行儀一把,李行儀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最前面。

“阿行,我看好你!”王子尚揮了揮拳頭給他打氣。

李行儀怒目而視,簡直想要唾他一臉,好事情想不到他,坑他倒是順手。

葉青微捂唇笑了起來,兩只眼睛彎彎的,像是一輪娥眉月。

“還是我走在前面吧?”葉青微笑道。

“不不不,我皮糙肉厚,我不走在前面簡直白吃那麽多飯了。”李行儀熱血上腦就擋在了葉青微的身前。

王子尚作嬌滴滴地瑟縮模樣,捏着嗓子道:“好哥哥,可全靠你了。”

李行儀腦子一昏,以為這是出自葉青微之口,頓時,整個人都輕飄飄了,腦子裏不斷重複着“好哥哥”三個字。

他紅着臉,咳嗽了一聲,小聲道:“好妹妹……”

可是,這聲音說的太小了,後面誰也沒有聽到。

王子尚跟在葉青微身旁,不斷說着自己的好,他專心致志地說着,卻沒有發現葉青微越走越慢,最終與崔灏并肩而行。

葉青微也不說話,只是微笑地盯着他。

崔灏摸了摸鼻子,無聲地嘆了口氣。

葉青微笑容更溫柔了,聲音更像是摻了蜜,誘哄道:“師兄,你要是再不說實話可就來不及了,到時候,真被他們找到了人,我想幫你也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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