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鮮血淋漓的蓮花與重新回來的記憶

處在這危險的境地裏, 李珪并不能任憑心意,他的吻一觸即離, 眼睛卻一眨不眨地凝視着葉青微,生怕從她眼中看到嫌惡的神情。

葉青微明明有一雙妩媚驚豔的眼眸, 眸中的神色卻冷淡的很, 即便他吻了她, 她也沒有一絲波動。

腳步聲越來越近。

兩人靠着牆壁,剛剛看到一只皂靴, 葉青微便如一片落葉般, 輕若無聲地滑了出去。

“噗嗤”一聲破肉。

來人已被她一劍捅心。

李珪雖然在宮中見過被杖斃的宮女太監, 卻從來沒有見識過葉青微殺人的場面, 那雙柔軟的手握着冰冷的劍,軟與硬,剛與柔, 完美的交織在一處, 欲望和血腥是最好的情侶,他們兩個總是形影不離,而葉青微正是利刃上的血花,死亡上開出的曼莎珠華。

葉青微利落收劍,輕輕一甩劍上的血珠,那個還保持着下臺階姿勢的侍衛睜着眼睛倒了下去。

李珪幹咽了一下,不禁感嘆:真是寒光凜凜, 逼人死亡的美豔。

葉青微側頭看他:“你發什麽愣?”

李珪:“啊,啊!”

葉青微皺眉, 正準備離開,卻突然想到了什麽,指着水牢裏唯一的囚徒道:“你将他救出來,回客棧等我。”

李珪搖頭:“不,我不放心。”

“嗯?”葉青微輕笑一聲,歪歪頭看着她,眼眸閃爍着妖冶的光,“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啊?”

她舉起手裏的劍,輕佻地挑起李珪耳邊的碎發:“你覺得你是我的對手嗎?”

李珪臉頰的肌膚幾乎感受到了刀鋒上的寒氣,鼻尖萦繞着淡淡的血腥氣,莫名的,他突然就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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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青微挑眉,美豔無匹如凜凜寒光:“快點。”

李珪僵硬地轉過身子,姿勢奇怪地走到牢門前。

“接着。”葉青微将手中的寶劍扔給他,李珪接了兩次才接到手裏,差點沒割傷自己。

他死死垂着頭,越發沒臉去看她的神情了。

李珪奮力劈下,砍斷鎖鏈,将牢裏那個不知道是誰的中年男人救了出來。

那個男人像是被折磨了好久,但并未失去意識,他幹裂的嘴唇蠕動幾下,啞聲道:“多謝相救,相信我,你們不會虧的。”

說罷,他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葉青微讓李珪将這人送出去,自己則撿起地上那個侍衛所配的劍。

“我……”

葉青微打斷道:“別婆媽,快走!”

李珪無法,只得道:“你一定要小心,這李覓太猖狂了,看本宮不滅他滿門。”

葉青微朝他颔首,笑道:“我等着看這一天。”

兩人沖上臺階,走到石門前,葉青微在一旁的機關處鼓動幾下,石門便“轟隆”一聲打開了。

出去後,葉青微在門口踹起一塊小石頭,射入石洞內,不知道觸發了什麽機關,石門轟然降下。

李珪慢了半拍道:“這個石門的機關只有裏面有,現在裏面已經沒有活人了,那……”

葉青微輕哼一聲:“這個害人的東西永遠打不開了也好。”

兩人分頭行動,葉青微按照方才那些侍衛所說,摸去了右側的廂房,廂房被燈火通明,葉青微趴在窗口,小心摳了一個小孔朝內張望。

她一眼便看到澄娘被綁在椅子上,而李覓正用長夾子撥弄着火盆,李覓身後站着兩個侍衛。

“澄娘,當真是好久不見啊。”

澄娘的嘴被封住,她掙紮地“唔”了一聲。

“你說你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跑什麽啊,徒惹我爹和我幾位兄長生氣。”

澄娘掙紮地累了,眼中滿是絕望。

李覓笑道:“怪不得能生出那樣的女兒來,你就是個騷蹄子是不是?還是個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的,怎麽?讓你伺候李家的郎君你不願意,偏偏要去跟那個姓葉的跑?他現在教導皇子又如何?還不是個小小的世家,怎麽能比得上我們李氏?偏生那老東西跟你一樣給臉不要臉。”

“唔——”澄娘想要反駁,卻出不了聲。

李覓獰笑着,原本清秀的臉也扭曲起來:“我看你是忘了自己的本分,到現在還想着會有人來救你嗎?呵呵,你可是我們家白紙黑字立過身契的奴,別說是葉明鑒了,就算是五姓七望的人來了,我也照樣有理!”

葉青微狠狠捏緊了拳頭。

“澄娘,你生是我們家的人,死是我們家的鬼!你永遠也逃不了!”

葉青微拔出劍,劍身反射着森冷的光。

“既然你忘了自己的本分那我就只有讓你重新記住了!”

葉青微直接破窗而入。

“誰!”李覓一見,等望見來人,又忍不住露出淫邪的笑容,“原來是美人兒你啊,不忙不忙,等主人忙完了,就來好好寵幸你這個走丢的小奴,讓你好好懂些規矩。”

屋子裏的兩個護衛迅速上前與葉青微纏鬥起來,李覓則拎着一塊烙鐵朝澄娘一步步走去。

“唔唔——”

葉青微心裏一急扭身追去,誰料這兩個護衛的功夫還挺厲害,纏着她一時分身無法。

李覓笑道:“我的小軟兒,別着急啊,等會兒就給你也蓋個戳兒,蓋了戳兒就是我們自家人了。”

葉青微一陣作嘔。

李覓舉起手臂,歪着頭打量澄娘:“蓋在哪裏好呢?要在一個明顯的地方,臉頰好不好?還是額頭?”

葉青微的劍法愈發狠辣,狠狠一撩,便将一個護衛的手臂劃開一道長長的傷口,頓時血湧如注。

李覓卻獰笑着,将烙鐵狠狠按下。

“嘶——”皮肉炙烤的焦糊味升起。

澄娘瞪大了眼睛,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不斷落下。

李覓的獰笑僵在臉上,嘴裏突然大口大口吐出內髒碎片,血糊了他一臉。

“咣當”一聲,烙鐵掉到地面上。

李覓“嘭”的一聲砸在了地上,葉青微擋在澄娘臉前的手掌依舊在冒着熱氣,被烙鐵燙傷的部位又紅又黑又白又黃,水泡、皮肉與鮮血糊在一起。

遠處那兩個護衛均已被抹了脖子倒在了地上。

葉青微的傷如此嚴重,她臉上卻露出越發妩媚美豔的笑容,那種寒光凜凜的豔麗讓男人背脊生涼,讓女人不敢出聲。

葉青微輕笑一聲,彎下腰撿起了那塊烙鐵。

李覓捂着被捅出一個窟窿的肚子,兩腿掙紮地蹭着地面。

“你……你……”

“我?”葉青微笑容溫柔,“你想要說什麽?”

她重新将烙鐵放進火盆裏,看着烙鐵燒紅。

“我是趙郡李氏的!”李覓拼了命喊出聲,卻得來了葉青微一聲冷笑。

“嗯,我知道呀。”葉青微舉起烙鐵,輕輕在燒紅的烙鐵上吹了吹。

李覓臉色蒼白,冷汗直冒,他奮力掙紮地朝門口爬去,大喊:“來人!來人啊!”

“不管來了誰都不過是送死而已。”

葉青微的話音剛落,大門就“嘭”的一聲被人踹開。

李覓一臉得救的表情望向門口,然而,下一秒就僵住了。

來人身上的血腥味比屋子裏的還要濃重,也不知道他究竟殺了多少人,他扛在肩膀上的刀面上有血和肉屑。

魏無敵吹了一聲口哨道:“好熱烈啊。”

葉青微道:“閉嘴。”

魏無敵無辜地聳聳肩。

李覓快要吓暈了,卻也只能死馬當作活馬醫,死命爬向魏無敵,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道:“英雄,救救我,我是趙郡李氏的嫡出郎君,你救我我給你千金!你要什麽我給你什麽!”

他剛爬到魏無敵腳邊,卻被魏無敵一腳踹開。

魏無敵邪笑道:“老子可不是什麽英雄,老子是水匪,專門做殺人越貨的買賣。”

李覓本就傷勢過重,茍延殘喘,被魏無敵踹了這麽一腳,更是痛不欲生,連翻白眼,整個人都快要不行了。

葉青微擎着烙鐵走了過來:“別害怕啊,你剛剛不還挺嚣張的嗎?”

李覓整個人打着哆嗦,痛苦地呻吟。

“你……你害我,我家是不會放過你的,皇上也是不會放過你的。”

葉青微的笑容越發柔,越發美了:“可是,即便我不做什麽,你們也不會放過我的。”

“既然你這麽喜歡烙上你們家的家印,那你就自己試一試好不好?”她就像在對他說着情話,手卻毫不客氣地劃開了他的褲子。

“嗚嗚——”李覓大聲痛哭起來,越哭越痛,越痛越哭。

“別哭啊,看着讓人怪憐惜的。”

憐惜?

李覓越發無所顧忌地哭泣起來。

葉青微用劍尖撥弄了一下那處,笑得威脅道:“你再哭,我就砍掉這裏。”

李覓頓時啞聲。

“啧。”葉青微失望地咂了咂舌。

然而,她另一只握着烙鐵的手毫不留情地落下,“嘶——嘶——”

李覓一聲慘叫,響徹整座府邸。

魏無敵将刀夾在腋下,為葉青微的手段鼓掌:“真夠味的。”

李覓尿屎齊下,整個人已然出氣多,進氣少了。

葉青微扔掉烙鐵仔細端詳了一下他身上烙印,發現那烙鐵烙上的形狀正是一朵蓮花。

她眨了眨眼睛,低下頭看着自己的掌心,掌心處血肉模糊,可依舊能看出那是一朵蓮花。

“古蓮才女葉青微……”葉青微盯着那朵皮肉蓮花,默默出神,“原來這個時間點在這裏嗎?”

“阿軟!”

魏無敵趁着葉青微出神的時候,将澄娘松了綁。

葉青微身子一晃,突然直挺挺地倒下。

“阿軟!”

“主人!”

葉青微眼前的空間如同水波一樣,慢慢蕩開,她看到了上輩子她是古蓮才女葉青微時的記憶——

那時,她沒有遇上崔令,也沒有碰上王子夏,更沒有遇見細娘、小蠻、柳青眸、柳白眸、米筠和魏無敵等人,她只是跟着父親平平常常的游學,與李昭、李珪、李珉他們格外交好,王子尚等人也對她并無他想。然而,這些美好的日子到了洛川城卻戛然而止。

李珉與李覓産生了沖突,李覓觊觎她的美色,又發現澄娘是他們家偷跑出來的家奴,便在他們的飲食中下了迷藥,将她和澄娘一同綁到了府邸中。

李珪、李昭前來相救,結果,李珪被關進水牢中,李昭受了傷。

她也是在阻擋李覓往澄娘臉上烙印的時候,在掌心烙印下了一朵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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