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活死人結束

對于沈千鶴來說, 那場景太真實了, 哥哥的大叫和父親的死亡仿若近在眼前, 讓他半天都沒回過神來。

還是穆尊遞給他了一瓶水, 讓他潤潤嗓子, 他才擡起了頭。

剛剛匆匆一瞥, 他就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了,這次擡頭認真看過去, 他才發現他們就站在洞口處, 眼前正好能看到整個洞穴, 這裏顯然不是活死人的粗制濫造能夠挖出來的。

整個洞穴有數十米甚至上百米高,異常的空曠。四周和地下都是白色的,上面有着無數暗紋,勾連在一起,形成了詭秘的圖案。而最中央, 有一個石臺,上面卧着一具巨大的骸骨。

那絕對不是現今世界存在的任何動物, 足足幾十米高, 有着巨大的頭和角,它的下颌特別的發達, 應該有着一張超級大的嘴巴。

沈千鶴看着它,慢慢地有了些猜測。

大概他愣了好久, 穆尊擔憂的問他一句,“沒事吧。”

沈千鶴看了看腳下,又瞧了瞧手邊, 沖着穆尊說,“蠢貓蠢狗不見了。宗諾說蠢貓蠢狗是饕餮,我看這骸骨長得也像極了饕餮。”

傳聞饕餮有大頭和大嘴,羊身虎齒人爪,的确跟這骸骨一樣。

沈千鶴又問,“你們怎麽進來的?”

穆尊倒是臉上看不出什麽,只有對他的擔心,而沈柏則是面露驚恐,一頭虛汗,看樣子是吓到了。

大概瞧見沈千鶴看他,沈柏低聲就把遭遇的事情說了,“剛剛走着走着我就覺得頭上一痛,整個人失去了意識,等我醒來就瞧見有個巨獸盯着我,看我醒了,他就張開了大口,差點把我吞了下去,是會長救了我。”

跟他的遭遇完全不一樣。

沈千鶴經歷是他記憶中永不可磨滅的那一段,而沈柏經歷的則是現在。

顯然,這巨獸并沒有刺探人記憶的可能性,它有的只是沈千鶴的記憶。

那它是誰,簡直不言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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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千鶴冷冷地看着巨獸,巨獸空洞的眼睛似乎也在看着他,沈千鶴的手頓時攥緊了,他帶着恨意說,“百年前,我和父兄遇到的巨獸也是它。恐怕他那會兒不過是虛弱的殘魂,所以我們根本看不出它的形态,沒猜出來它的身份。”

沈千鶴想到這裏,眼中泛起了淚花,“我一直以為,我們是碰見了島國人,被埋伏死亡了。恐怕是我想錯了。我們一隊和島國人都不曾有人生還,魂魄恐怕都被它吃了。”

“可笑,尊家人居然将它當作神獸,供奉了它百年,還要聽它的話挖掘上古遺跡,卻不知道自己不但是在做白日夢,還與虎為皮,這不是神獸,這是上古最兇的惡獸饕餮啊。它哪裏是要帶着尊家人飛升,它是要想辦法複活。”

那麽多的事兒,幾乎瞬間就想通了。

許是剛剛醒來,許是已經等候了許久,饕餮一直虛弱地等待着複活的機會。直到島國人和沈千鶴他們在這裏鬥法,讓它找到了機會。它吞噬掉了衆多天師的魂魄,八成發現,這種人跡罕見的地方,它永遠不可能吃飽,所以,當遇到了不知道為何來此地的尊家老祖後,它變了主意。騙他們自己是神獸,讓尊家人欣喜若狂的将它請了回去。

這些年,尊家不知道給它提供了什麽,讓它一直壯大,直到今年,它試圖複活了。

邯城師範學院宋墓裏的十三具屍體,就是它的試驗品吧。

只是被沈千鶴打斷了而已。

沈千鶴想通了這一切,冷冷地注視着石臺上的骸骨,骸骨也透過空空的眼眶看着它。它是那麽的高大,居高臨下的樣子,仿佛沈千鶴如同螞蟻一般的渺小。

就在這個時候,一聲譏笑突然石臺傳了過來,“居然猜出來了。”

沈千鶴和穆尊往前看去,卻看見不知道何時,巨大的骸骨上面,出現了一個人影。那是個高大的男人,跟普通人相比,長得有些怪異,它的頭特別大,又有一張特別大的嘴,讓他看起來,極度的不協調。

壓根不用猜測,就能知道,這就是饕餮。

或者可以叫它,饕餮殘魂。

饕餮看着沈千鶴的眼神不善,“我原以為你多厲害,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而已。不過是得到了一些靈氣的滋養,還真當自己無敵了!”

“不過!”它探出頭來,盯着沈千鶴,露出了極為厭惡的表情,“你是最讓我讨厭的人類,能用你開刀還真是件讓人高興的事兒。在朋友圈辱罵我,啧啧啧,你膽子實在是太大了,我要将你剝皮去骨,吞掉嚼碎你的魂魄,将你的每塊肉每滴血都榨幹,讓你在這個世界上完全消失!”

它說這話的時候,要不是只是魂魄,沒有本體,恐怕就能聽見它的磨牙聲了。

顯然,沈千鶴在朋友圈發vlog的事兒,狠狠地刺激了它。

不過想想看,一個上古妖獸,一個幕後boss,成了別人的寵物不說,還起了那樣的破名字叫着,被朋友圈所有人看猴子一樣的圍觀,多好笑的事兒啊。

沈千鶴和穆尊都是能穩住的人,倒是沈柏畢竟年輕,忍不住笑了一聲出來。

他拿着斬魂匕首不知道吓過多少次蠢狗,實在是跟這人吊炸天的樣子聯系不到一起去。

“放肆!”這聲笑顯然惹怒了饕餮,然後就見它手一揮,一股巨大的風席卷而來,卷住了沈柏将他釘在了牆壁上。

沈千鶴這才發現,那裏是一個凹槽,居然恰好能放上一個人。

上面沈柏試圖掙紮,卻發現牆上不知道何時已經長出了白色的觸手,将他牢牢的抓緊了。

怪不得饕餮如此嚣張,它恐怕已經恢複了不少實力,而且這個洞穴完全在它的掌控之下。

沈柏扭動了幾下,掙紮不開,忍不住罵了一聲,“蠢狗!”

它顯然極其易怒,這會兒已經氣得在骸骨上站了起來,手中揮舞了兩下,只見剛剛的風卷土重來,又扭頭回去啪啪的扇了沈柏兩巴掌。沈柏立時吐了一口血出來。

饕餮哼笑:“你死定了。”

說完,只見它大手一揮,又有巨風沖着沈千鶴和穆尊卷來。顯然,它已經等不及了,想要拿沈千鶴開刀。

只是,耽誤了這麽久了,沈千鶴他們早就準備好了,怎麽會坐以待斃?

穆尊拔出背後長劍,直接沖着饕餮殘魂而去,而沈千鶴就地滾過,躲過了巨風,手中金光閃爍,幾筆畫下,只見一個金色渡字出現在手中,隐隐看去,能瞧見那渡字上還帶着隐隐的火焰。

沈千鶴将渡字往前一推,那字便越來越大,仿佛一張閃着金光帶着火焰的網沖着饕餮而去。

饕餮原本還不當回事,但瞧見這張網,臉色立時變了。

它猛然向一旁飛去,只是這次,在沈千鶴和穆尊的兩重夾擊下,顯然并沒有剛才那麽霸道從容了。

渡字訣能淨化世間一切惡之魂,更何況上面還有火焰,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為什麽沈千鶴一個普通人手上能有這樣的東西,可蠢狗蠢貓的靈魂裏,對這玩意簡直有着本能的懼怕。

饕餮幾乎下意識的躲開了那個渡字訣,恰好讓穆尊一件刺到了胳膊上。

那是斬魂的利器。

只聽滋啦一聲,仿若皮肉被丢到了火焰裏,饕餮的右胳膊已經出現了巨大的孔洞。

疼痛讓饕餮立時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左手,向着穆尊拍去,穆尊卻一擊即退,已經在它的攻擊範圍外了。

而此時,另一個渡字訣又沖着他襲來。

饕餮蒼茫之下,只有狼狽躲避。穆尊見準時機,猛然向着它後心襲來。這次,吃過這把劍苦頭的饕餮慌忙躲避,卻又碰觸到了渡字訣。

整個字訣仿若一張大網将它籠罩其中,火焰終究騰地一聲着了起來,蠢狗記憶深處恐怖的疼痛終于又出現了,如果說饕餮剛剛還認為,他們傷害不到自己,它現在已經完全不那麽想了。

仿佛每一處靈魂都在燃燒,它花費了足足一百年才修複的殘魂,仿佛要在這烈焰中再次瓦解。

饕餮終于忍不住,倒在了地上,發出了凄厲的哀嚎,掙紮着喊着,“沈千鶴,我不會放過你,我要殺了你!”

穆尊見狀,立刻扭頭往沈柏哪裏跑,想要救下他。可就這時候,沈柏發出了一聲慘叫。

觸手輕而易舉的紮破了他的皮膚,進入了他的動脈,鮮紅的血液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從體內奔湧而出,順着那些暗道,想着中間的石臺留去。

與此同時,牆壁上數百個空隙中,雖然沒有人出現,可偏偏都有血液開始湧出。

頓時,白色的洞府變成了紅色的海洋,濃重的血腥味在鼻尖萦繞,血液們仿佛涓涓細流,向着石臺彙聚。而此時再看整個洞府,才會發現,牆上的暗紋是什麽——那是一副蚩尤殺敵圖。

據說,饕餮乃蚩尤腦袋落地所化。

這居然是真的。

血液流的很快,不過片刻間已經聚集在石臺上。

很快,整個石臺都被鮮血染紅了,沈千鶴突然想到了邯城師範學院宋墓裏見到的那些血紅的棺材,這些血從哪裏來的,他也明白了。

恐怕饕餮早就有了人選,只是等待一個時刻,統一榨幹他們的血液。

血液順着石臺向着骸骨蔓延,那速度快的吓人,開始是腳趾,随後是整個腳,再往後,是半截小腿。

穆尊很快到了沈柏下方,不過片刻之間,他已經臉色蒼白,穆尊用劍幾下砍斷了觸角,沈柏從半空中落了下來。

穆尊一把接住了沈柏,沖着沈千鶴喊了一聲:走!

沈千鶴将手中的渡字訣再次覆蓋到了饕餮的殘魂上,跟着扭頭向着洞口跑去。

可這時候他們才發現,洞口早就被白色的觸手纏滿了,而此時,那句骸骨仿佛已經等不及了,只聽砰地一聲,巨獸試圖擡起他的腳,可又因為無法操作,而落下了,發出了巨大的聲音。

然後又是砰砰地幾聲,這一次,是巨獸幾只腳同時在動。

沈千鶴扭過身去,卻發現血液已經用上了骸骨的肩膀,正向着頭部湧去。渡字訣只對有生命的東西管用,而那不過是一具骸骨,壓根沒有任何用處。

此時,被渡字訣困住的饕餮,沖着他們詭異的一笑。

剎那間,血液湧上了骸骨的頭部,整個骸骨仿佛立時活了過來,扭了扭脖子,發出了一聲巨吼,随後,它低下了頭,居高臨下的看向了沈千鶴,“你死定了。”

渡字訣內的殘魂消失了,與骸骨合二為一了。

它顯然太滿意這種拿回身體的感覺了,或者是,覺得剛才的話太多了,幾乎沒有任何猶豫的,向着沈千鶴他們三人躍了過來。

上古神獸的身體之強悍,永遠不是人類可以想象的。

更何況,天師身體本就是弱項,如果比起來,他們兩者之間,仿佛雞蛋與頑石的差別。

不過瞬息之間,饕餮已經到了他們跟前,伸手向着沈千鶴抓來。

穆尊怎麽會允許他傷害沈千鶴?立時來擋,可不知道為什麽,沈千鶴卻一把推開了他,穆尊甚至沒來得及喊一聲小鶴,沈千鶴的喉嚨就被捏住了。

饕餮将他舉了起來。

它實在是太龐大了,沈千鶴在他面前,真的渺小如螞蟻一般。它将沈千鶴舉到了自己的眼前,巨大的下颌骨張開,露出了一個應該是嘲笑的動作,“真是讨厭的人類,你以為你很厲害嗎?你在我眼裏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我随時都可以捏死。”

卻不想沈千鶴也笑了,回應他,“你在我眼裏大一些,是蠢狗與蠢貓,蠢透了!”

這句話顯然激怒了它,饕餮吼了一聲,立刻就把手收緊了。

巨大的握力幾乎瞬間要将沈千鶴的骨頭捏碎,饕餮又露出了殘忍的笑容,“你會死的很慘的。”

沈千鶴卻笑了。

這讓饕餮更憤怒了,幾乎立時加大了力量,瞬間,骨骼斷裂的細碎聲傳了出來。

那代表了什麽,沒人不知道。

穆尊心中大痛,拿着斬魂的利器瘋狂的刺着饕餮,那顯然是疼的。他

饕餮低下了頭,沖着他說了句,“渺小的人類。”然後留擡起腳踩踏了下來。

穆尊立時滾開躲了過去,可再想攻擊的時候,他卻看見,沈千鶴的腦袋垂了下來,明明那麽遠,他應該是瞧不見的,可他覺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沈千鶴在對他說:安心。

他怎麽能安心?

就這個時候,饕餮猛然慘叫了一聲。

穆尊茫然的看過去,沈千鶴的身上不知道為何發出了巨大的金色的光芒,那光芒柔和而溫暖,仿佛母親的懷抱,讓人舒服極了。穆尊甚至感覺到,自己身上的傷口在漸漸地愈合,連剛剛已經昏迷的沈柏,此時臉色看着也好了很多。

但相反的是,被金光照射到的饕餮,仿佛遇見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東西,但凡碰觸之處,都發出滋滋的聲音。

明明是如山一般的巨獸,此刻卻疼的在地上翻滾。

骨頭碰觸到了山壁,無數石頭轟轟落下,血液四濺,饕餮卻已經顧不得了。

漸漸地,金光照耀下,紅色的骨頭顏色越來越淺,最終,在一聲巨大的轟鳴聲中,巨獸停止了扭動,倒在了地上,就如剛剛一般,再次安靜了下來。饕餮的殘魂再一次浮現在骸骨身外,渾身都被金色的光線纏繞,它臉上滿是懼怕的表情,“你沒死!你沒死!你怎麽會沒死!?”“怪不得沈千鶴身上有那種火焰,那是你給他的!”

對方并沒有回答,金光化作一只巨大的手伸了出來,像他剛才捏住沈千鶴那樣,捏住了饕餮。

穆尊看到,饕餮在掙紮,它在喊,“你我相愛千年,你為何要如此殘忍?我的确有錯,可我不曾傷害你,你何苦要置我于死地?”“你的道是道,我天性如此,你為何非要用你的道衡量我的道?”

大手仿佛不曾聽見它的喊聲,漸漸地五指合攏。

大概知道對方不可能放過它,再合攏的那一霎那,饕餮喊的是,“我後悔了。”

手指猛然并在了一起,穆尊只覺得眼前亮起了巨大的光芒,等着能看清所有物體的時候,那只手不見了,饕餮也不見了,甚至石臺上的骸骨也完全化成了粉末。

一切在瞬間就結束了。

沈千鶴就躺在石臺上。

穆尊連忙跑了過去,可他到了卻不幹碰觸,剛剛骨頭碎裂的聲音他都聽見了,他怕他摸到的是斷裂的沈千鶴。

他只敢顫抖着輕輕地将手放在了沈千鶴的鼻尖,呼吸仿佛小羽毛一樣,吹拂在他的手尖,剎那間,穆尊的眼淚落了下來,打在了沈千鶴的手上。

饕餮死亡,地洞的大門自然也就打開了。

很快就有天師協會的工作人員找了上來,原來剛剛他們似乎陷入了迷宮中,一直在地道中沒有走出來。

有了他們的幫忙,沈千鶴和沈柏很快就被帶了出去。

沈千鶴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穆尊就守在他身邊,身上帶血的衣服都沒有換下來,正眼也不眨的看着他。

瞧見他醒來,穆尊立時就露出了笑容。“你醒了。我去叫醫生。”

他立馬站起來,但随後又砰地一聲坐到了椅子上,臉上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沈千鶴一看就知道,“腿麻了,你守了我多久啊。不知道自己休息啊。”

穆尊哪裏敢說,他開始是害怕沈千鶴全身骨折了,後來檢查過沒事,他又害怕沈千鶴身體會有什麽毛病,畢竟最後出現的金光應該是一直留存在他身上的,昨天饕餮最後的話還在耳邊,他猜想,能讓沈千鶴長生不老的,恐怕就是這金光,也就是饕餮的愛人。

他怕對方只是将沈千鶴當作容器,等着殺死饕餮。

好在,沈千鶴現在醒了。

他就說,“沒多久。”

沈千鶴不信,可也沒一直追問,他怕穆尊不好意思,而且,這會兒還有更關心的事兒,“你怎麽打敗饕餮的?沈柏沒事吧。”

穆尊就把事情說了,沒想到一聽到這個,沈千鶴臉上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他說,“怪不得救我的時候,那個聲音在跟我說對不起。他是在替饕餮道歉吧。明明愛他,卻要阻止他,殺死他,葬在他身邊陪伴他。”

可這段愛恨情仇,已經過了數萬年,甚至更久遠,憑着幾句話,也就只能猜到這裏了。

可即便這樣,也足夠讓人有些恍然。

沈千鶴嘆了一句,才又問,“尊家那邊處理了嗎?”

一聽這個,穆尊臉上就露出了不忍的表情,他想了想說,“尊家滅族了。只剩下了尊若行一個人。”

沈千鶴都驚了。

穆尊跟他解釋,“地洞裏那些血,都是尊家子弟的。饕餮乃惡獸,他早就對尊家人下了手,只是尊家還以為,自己得到了最大的餡餅,可以就地飛升。卻不想,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那可是千年玄學大家尊家啊。

沈千鶴這次久久都沒說話,穆尊也不想說話。他們都知道,這個稱號代表着什麽,這是幾十輩人積攢下來的,可如今,不存在了。

騎白馬的不一定是王子,餡餅也有可能是毒蘋果。

世界上哪裏有那麽多美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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