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酣戰（下）

兩支騎兵相距五十餘米時，劄木合和粘罕突然散開，各帶着一支百人隊向斜刺裏沖去，就連勇猛而少智的粘罕也知道，撞到一個騎兵大隊的槍陣裏是什麽下場，看樣子，人的勇敢都是有一定限度的，不管是什麽人。

兩支百人隊象兩顆彗星一樣，掃向了杜兵騎兵隊的兩翼，不過彗尾卻無可避免的撞在了槍陣上，血花一朵接着一朵飙飛，只這一瞬間，劄木合的近衛輕騎就被撂倒了三十餘個，杜兵的士兵也在對方以命搏命的沖擊下傷亡了七、八人。

劄木合挽起自己的鐵臂弓，施展開連珠箭，接連射倒了側翼的幾個士兵，後排的士兵被劄木合散發的淩厲殺氣逼得滞了一下，不由自主控了控戰馬，而劄木合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快速穿過了杜兵騎兵隊鋒矢陣的側翼。

在箭樓上觀戰的錢不離頓足長嘆，偷襲的效果太好了，遠遠出乎他意料之外，如果那些騎兵能稍微勇敢一點，只需要一點點，能拖延一下，那麽輕身犯險的劄木合就會被随後趕到的步兵隊包起來，任劄木合有通天之能，他也逃不出敗亡的下場！

站在錢不離身後的王瑞也嘆了一口氣，他看得很清楚，如果側翼的騎兵勇敢的挺槍沖過去，一定會拖住劄木合，唉……這真是差之毫厘、失之千裏，可惜了統領大人的妙計了！

“大人，如果側翼也有大将坐鎮的話，我們一定能殺掉劄木合！”

“這和有沒有大将坐鎮沒關系，而是他們還沒有學會什麽才是真正的鐵與血！”錢不離面無表情的回道，如果是因為他自己的計策出現了失誤，錢不離還不至于如此惱火，這一次純粹是因為部下做戰不力才失去了良機，無可奈何的感覺讓錢不離郁悶無比。

“大人，您看步兵隊開始沖鋒了！”

前方的任帥眼見劄木合就要脫離戰場，情急之下，再顧不上保持嚴整的隊列，揮舞着熟銅棍，大步沖了上來。跟随着任帥的步兵們也一擁而上，比起了賽跑。

“胡鬧！已經來不及了，傳令，鳴金收兵！”錢不離望見劄木合大營處已經有一條黑線壓了上來，顯然是留守的近衛輕騎沖上來支援他們的大汗了，在這種時候自亂陣型無異于找死。

錢不離的命令晚了一步，劄木合眼望着隊形散亂的步兵，嘴角露出了冷笑，從開戰到現在，他一直處于被動，現在這麽好的機會怎麽可能放過？！劄木合帶着隊伍橫向飛馳，連珠箭再次開始施威，他的近衛輕騎們也摘下自己的弓，箭矢如雨點般射向了任帥的步兵隊。

距離太近了，幾乎是弓弦聲響起的同時，箭就到了近前，任帥的步兵隊當即栽倒了一片。隊列整齊的步兵隊，本應該是一排刺槍兵後面跟着一排劍盾兵，每當對方用箭矢襲擊的時候，由劍盾兵頂上，為刺槍兵提供掩護，而第三排的弓箭手則開始還擊。錢不離為了指揮更方便，把所有的弓箭手都調出來組建了一支專門的箭營，這樣前排刺槍兵和劍盾兵回旋的餘地更大了，不用為了保護箭手造成沒必要的傷亡，但這麽做有一個弱點，萬一隊列發生了混亂，士兵們就處于幹挨打而無法還手的境地。

錢不離勃然大怒：“王瑞，你去指揮箭營，把他們給我擠出去！！”眼見敵方的援軍就要到了，如果繼續混戰的話，比拼的将是士兵們的勇武，而這點恰恰是錢不離最不放心的地方。

劄木合的連珠箭開始瞄準的是任帥，但連續三箭都被任帥用熟銅棍磕飛了，劄木合知道敵方的将領有些厲害，遂把注意力集中在普通的士兵上。劄木合的手指一動，就會有一個士兵慘叫着跌倒，可就在他殺得性起時，突然聽見南營內響起了哨聲，昨天粘罕的遭遇已經讓劄木合有了見識，哨聲剛起，他馬上撥了下戰馬，向斜刺裏沖去。

杜兵聽到了背後傳來的鳴鑼聲，他把騎兵隊一分為二，一路尾追劄木合、一路尾追粘罕，配合着箭營的覆射，硬把劄木合趕出了戰場。追射可是占便宜的好事，騎兵們紛紛摘下自己的弓，瞄準近衛輕騎的背影，不過比起騎射來，草原上的戰士不管是直射、側射還是背射，都熟練非常，雙方互射了一輪，誰也沒占到對方的便宜。

杜兵率騎兵隊壓後，緩緩向大營內回縮，而對面的劄木合、粘罕和察哈爾也彙集到了一起，劄木合身邊還剩下五十多個人，粘罕身邊卻只剩下了四個，兩個人之間的統率能力差別不可謂不懸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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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不離不想繼續打了，劄木合可忍不住，雖然在後期他顯示出了自己草原枭雄的風采，但前期他被算計得太慘，劄木合帶領着近衛輕騎左右盤旋着，想找到合适的機會，不過杜兵的防守很嚴密，再加上南營內不時射出一蓬又一蓬的箭雨，劄木合始終也找不到機會。

南國人真有錢！望着散落在地上的箭矢，劄木合苦笑起來，這次為了偷襲雪原城，劄木合把自己壓箱底的東西都用上了，他的近衛輕騎每個人也不過配備了一百支箭，如果他的部下敢這麽浪費箭矢的話，他早就用馬鞭抽過去了。

直到南營的營門合攏，劄木合也沒有找到機會，望着近衛輕騎們疲憊又沮喪的面容，劄木合的心沉重異常，不過敗績也更堅定了他除掉對方主将的決心，兩次敗績已經說明了一切，大意之下失敗了可以原諒，但這一次他已經百般警惕了，卻還是堕入了敵方的圈套，劄木合知道，他不是那個人的對手！這對把統一大陸當做一生唯一夢想的劄木合來說，是絕對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