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雖然蘇瑜沒有明說, 但她和姜路予之間的關系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

在答應和不答應這個問題上, 蘇瑜想了很多遍, 每次都走進死胡同。既然是死胡同，她幹脆走出來再看。

如果她沒有選擇出國, 留在國內學表演，進娛樂圈, 最終還是會和姜路予走到那個地步，落到原著中的下場，那只能說命運太厲害, 無論她怎麽反抗, 還是會這樣。

那她就算拒絕姜路予，也改變不了什麽。

既然如此, 不如聽從自己的心。

按照原主的進展，她也沒有幾年好日子，快活是一點，不快活也是一天, 不如開心一點。

而且姜路予曾經答應過她一件事, 如果真的走到那一步……

蘇瑜搖搖頭, 讓自己不再想下去。

她今天上午要拍戲，難得和姜路予差不多時間出門。

既然一起出門, 蘇瑜就讓姜路予跟她一起坐車, 也省得走路，姜路予自然樂意，跟着上了車。

于潭認識姜路予, 但呂菲和何文并不認識他，看到蘇瑜和一個男生一起上車，就算如何文一樣沉穩，也忍不住驚訝。

呂菲也打量了姜路予好幾眼，他的外形實在出衆，她猜想是不是圈內的新人。

可是他為什麽會和蘇瑜一起下來？難道是在談戀愛？

“這是姜路予。”蘇瑜介紹說。

姓姜……

呂菲想到以前聽別人說的，鄧敏的丈夫就是姓姜。

蘇瑜并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就低聲和姜路予說話去了。

“今天有夜戲，估計要拍到很晚。”

姜路予皺眉：“你們經常熬夜？”

“拍戲是這樣的，趕時間趕進度，其實我們這部戲進度不算趕的，基本每天拍完就收工了。”

蘇瑜之前拍《一路狂奔》才叫時間緊任務重，雖然她的戲份不多，但也是連軸轉，一拍起來，二三十個小時不能合眼是正常的。

拍《追夢》對蘇瑜來說算是放松的了。

她在《追夢》裏只是女二號，戲份沒有女主多，雖然有兩個月的檔期，但戲份安排并不緊密。而且電視劇不像電影，需要一個鏡頭一個鏡頭的磨，電視劇基本上過得去就夠了，不是太差的，一個鏡頭NG十幾遍都算多的。

蘇瑜在劇組不說是一條過，也是很少NG的那幾個，她的戲過得順利，很少拖時間。

所以她進組到現在，經常七八點鐘能下班，昨天十點下班就算很晚了。

聽蘇瑜解釋過後，姜路予點點頭：“你拍戲時注意身體，有空給我電話。”

“嗯。”

到地鐵站了，保姆車停在路邊，蘇瑜跟姜路予揮揮手，看着他走進人群。

這裏是商圈，地鐵站人流大，地鐵口全是人，但就算是這樣，姜路予走進去那身高也足夠顯眼。而且他長得還帥氣，不管到哪裏都是人群的焦點，蘇瑜根本不用找，往那裏一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姜路予。

或許是心靈感應，下去前姜路予回過頭，對蘇瑜所在的方向揮揮手。

蘇瑜笑起來，對何文說：“走吧。”

到片場又碰到李成埌，大概是因為蘇瑜毫不猶豫拒絕了他，今天看到蘇瑜他沒有立刻過來。

他坐在導演身邊，聽着導演講戲，神色嚴肅。

上午要拍的是一場群戲，李成埌演的男二號是節目評委，在女主表演過後，他犀利點評，引起女主痛哭。

群戲、打戲不好拍是業內共識，群戲人多，很容易出現A可以B不可以，B可以了A又不可以的情況。

因此，導演留了一上午的時間拍這場戲。

但今天周穎和李成埌的狀态都不太好，兩個人處在輪流NG的狀态，林澤氣得摔劇本：“你們倆怎麽回事？輪流玩我嗎！”

周穎和李成埌都誠懇道歉，之後周穎狀态好了點，李成埌又NG了兩次，林澤臉色黑沉，最後一遍才勉強過了。

吃飯時蘇瑜跟程雅茹打電話，程雅茹發表長篇大論控訴上司沒人性：“我才十八歲啊！還是祖國的花骨朵，他就這麽摧殘我！媽蛋公司要不是親戚開的，我早撂擔子不幹了！”

蘇瑜聽得直笑：“那你要一直做下去嗎？”

“做！當然要做！我一定要讓那個混蛋跪下來叫我爸爸！”

“這個生理條件可能不太允許。”

程雅茹噎了一下，故意捏着聲音嬌羞說：“小魚兒你怎麽這麽污啊！”

蘇瑜：“……”

“好了不說我了，你最近過得怎麽樣？”

車裏沒有人，蘇瑜也不需要顧忌，把這幾天發生的事跟程雅茹說了。

聽說姜路予跟蘇瑜告白，程雅茹半點驚訝沒有：“我早就覺得姜路予對你有興趣，就你傻兮兮的每天喊‘路予哥哥’，喊情哥哥才對！”

蘇瑜紅了臉，羞憤不已：“你再這樣我不跟你說了！”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程雅茹立馬正經起來，“所以現在的情況，你們在一起了？”

“算是吧。”

“什麽叫算是？在一起就在一起，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蘇小瑜，你可不能玩弄我們校草的感情啊！”

蘇瑜反問：“你倒是站在他那一邊。”

“我這不是……其實說真的，姜路予喜歡你這件事我覺得還挺明顯的，就去年十一，我們去旅游，你不知道姜路予上岸沒找到你急瘋了，聽見你呼救的聲音立馬游了過去。”

蘇瑜一怔，這件事她的确不知道。

“當時葉琳琳比你離得還近一點，他沒管葉琳琳，直接把你救回來了，葉琳琳還是時淼救起來的。”

“有這種事？”

“當然啊！不然葉琳琳怎麽這麽讨厭你呢！”程雅茹說，“當時你還沒醒，葉琳琳一直在哭，姜路予臉色特別黑，直接說你要是出事，他不會放過葉琳琳。”

“你都沒有跟我說過。”

“他不讓我們說啊！”

“為什麽？”

“也許是怕你知道了影響你學習？”

蘇瑜看着盒飯，有點吃不下去，她喃喃的說：“他之前也沒有透露過，我從來沒有往這方面想。”

“喜歡一個人呢，有很多種表達方式，每天說一句‘我喜歡你’是，沉默不言為你做盡一切也是，姜路予這個人，一看就不是擅長甜言蜜語的，但你不能因為他不說，就否定他的感情，是不是？”

“我只是覺得突然。”

“只是突然？沒有高興？沒有偷笑？”

蘇瑜沉默着，程雅茹笑：“有吧！姜路予長得又高又帥，對你有這麽好，你們雖然說是兄妹，但實際上半點血緣關系沒有，每天跟這樣一個男孩子在一起，怎麽可能不動心呢？”

蘇瑜被說得啞口無言，嘴硬問：“那你呢？你動心了嗎？”

“嘿嘿，我就算是動心，看到姜路予對你呵護備至，這心不就冷了嗎？”

程雅茹貧了一句，又正經起來：“小瑜，我覺得人這一輩子，說起來有幾十年，但其實遇到一個情投意合的人不容易，要珍惜啊！”

“可是，如果你明知道他以後會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呢？”

“什麽？姜路予會和別人在一起？”

“只是打個比方。”

“我先不說你說的這種可能存不存在，我們說別的，你覺得這世界上所有相愛的人都會終成眷屬嗎？”

蘇瑜想了想說：“不會。”

“對啊，不會，那這個問題的答案，你覺得那些熱戀中的人沒有想過嗎？肯定想過的，但是我們不能因為一個可能，而對愛情望而卻步，你不去嘗試，怎麽會知道你們一定不會在一起？”

“萬一就是不會呢？”

“那我還是想要去嘗試，”程雅茹輕笑了一聲，“就算明知道他喜歡另一個女孩子，我還是想要試試，不然不甘心啊！”

“不甘心？”

“對啊，不甘心，我這麽好，為什麽他一定不會愛上我呢？”

程雅茹的聲音有點苦澀，蘇瑜心裏一動：“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嗯，”程雅茹的聲音放輕了，“蘇瑜，我很羨慕你，你喜歡姜路予，他也喜歡你，這真是這世上再美好不過的事了。”

“雅茹……”蘇瑜本想問她喜歡的人是誰，可話到嘴邊又忍住了。

“我覺得，你不要後悔，大膽跟姜路予在一起，要是他敢背叛你，我幫你買兇幹掉他！”

蘇瑜忍不住笑了起來：“哪有你這樣撮合人的。”

“那你要不要跟他在一起嘛？”

“嗯。”

人的一生有幾十年，如果她一直将自己禁锢在原著裏，畏手畏腳，這一生又有什麽樂趣？

“對嘛！”程雅茹大笑，又很快嚴肅起來，“小瑜，你一定要幸福啊！”

“我會努力。”

程雅茹沒忍住，又大笑起來：“哎呀小瑜你真是太可愛了！”

和程雅茹聊過之後，一直壓在蘇瑜心上的陰霾漸漸散了。

她看着手機，給姜路予發了條消息。

【吃飯了嗎？】

姜路予直接發了張圖片過來，不鏽鋼餐盤上有兩葷一素，外加壓得滿滿的飯，湯是常見的紫菜蛋湯。

蘇瑜也拍了張自己的盒飯給他，回複說：【比我們的盒飯好吃。】

劇組的盒飯都是十塊錢一份的，也是兩葷一素，有一小份湯，但湯很油，蘇瑜一般都不喝。

姜路予發了條語音過來：“你們中午就吃這個？”

“對啊。”

“我給你外定外賣吧。”

“不用了，劇組的人都是這麽吃的，我另外定也不好。”

“也不是所有人都在劇組吃吧？”

“我不想太特殊了。”

“好吧。”姜路予聲音低沉，換了個話題，“今天拍戲順利嗎？”

“不太順利。”

“導演說你了？”

蘇瑜解釋說：“今天拍的是群戲，周穎姐和李成埌兩個人輪流NG，導演很生氣。”

“不是罵你就好。”

姜路予松了口氣的話讓蘇瑜忍不住笑起來。

和姜路予聊到一半，何文回來車上，跟蘇瑜說了下午的拍攝安排。

聽說李成埌的戲份調後了，蘇瑜有點驚訝：“怎麽突然往後調？”

“李成埌請假了，好像是他們組合有個合作的廣告要拍。”

蘇瑜點頭，繼續和姜路予用文字聊。

何文看到蘇瑜玩着手機，想了想還是說：“剛才我看到，呂菲和趙導在一起。”

“趙導？”

《追夢》的總導演是林澤，副導演姓徐，蘇瑜知道幾個管別的的導演，但一時間沒想到這個姓趙的導演是誰。

“趙導負責選角。”何文提醒說。

蘇瑜想起來自己見過選角的導演，這才将姓和人聯系到一起，卻沒有多想，随意問：“怎麽了？”

何文看蘇瑜一副完全不懂的樣子，也有點無奈，如果蘇瑜年紀大一點還好，可她才剛十八，跟她說這些何文總覺得怪怪的。

可他跟呂菲不同，呂菲想紅，但何文卻是想成為經紀人，于潭前不久還幫他報名了經紀人資格證的考試，他肯定是在蘇瑜這條船上的。現在呂菲做的事可能危害到蘇瑜的利益，他肯定要向蘇瑜說明。

何文猶豫了片刻試探着說：“很多不出名的女演員會和群頭、選角導演來往，也有找導演、投資方的。”

蘇瑜回過味來：“潛規則？”

何文松了口氣，點頭：“對。”

蘇瑜臉色微紅，看起來有點驚訝：“你是說呂菲姐和趙導在一起，是要潛、潛規則？”

到底是孩子，說起這話還有點不好意思。

“應該是的，趙導負責《追夢》的選角，而且他從業那麽多年，也有人脈。”

“可他都多大的了！他還沒有結婚嗎？”

何文沒有隐瞞：“趙導已經結婚了。”

“這、這……呂菲姐怎麽能這樣！”蘇瑜臉色通紅，一半是不好意思，一半是被氣的，“不行我要跟于姐姐說。”

蘇瑜說着，直接給于潭打電話。

電話響了好一會才接，于潭的聲音有些疲憊：“小瑜，怎麽了？”

“于姐姐，你現在有事嗎？”

“沒什麽事，你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蘇瑜把何文剛才說的事情都跟于潭說了，于潭聽後沉思片刻：“這件事……我這邊一時沒招到人手。”

“有何文哥一個人就夠了，而且我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如果……如果呂菲姐的事是真的，我就不想讓她跟着我了。”

于潭想到蘇瑜才十八歲，接受不了這種事正常，點頭說：“行，我打電話叫她回公司，助理的事，我盡快安排吧。”

“嗯。”

“不過，這件事你确定嗎？”于潭又問。

蘇瑜怔了一下說：“何文哥跟我說的。”

“他在你身邊嗎？”

蘇瑜猶豫說：“嗯。”

“開的外放？”

“不是。”蘇瑜說着還戴上了耳塞，“我用耳機呢。”

“何文我是信得過的，但他和呂菲是競争關系，所以他說呂菲的話，你可以信一半，他說呂菲和趙導一起，你要讓他拿出證據，你再決定怎麽去處理，而不是他一說，你就直接聯系我處理呂菲的事，明白嗎？”

“……明白。”

“演員這個行業，看似圍在身邊的人很多，但很多時候，各人有各人各心思，你不能保證所有人都是為你着想，你偏聽偏信某一個人，只會讓其他為你做事的人心寒。”

“我明白了。”

“你知道該怎麽做了？”

“知道。”

“好，這件事我來處理。”

“那……”

“你不用管，我來辦。”

“嗯。”蘇瑜應了聲，挂了電話。

她擡頭看了看何文，從後視鏡裏，可以看到何文平靜的目光。

蘇瑜收回目光，打字把剛才的事情告訴姜路予，姜路予很快回複說：“于潭說的對，當你越來越紅，跟在你身邊的人會越來越多，如果你只聽某個人的話，你身邊的人都會變成他的人，一旦他生出不好的心思，你會變得非常危險。”

蘇瑜看着這段話，理智雖然明白，但心裏依然有些難以理解。

她嘆了口氣。

李成埌又發了條語音過來：“所以這件事怎麽解決？”

【于姐姐說她來處理。】

李成埌說：“那你就交給她去解決，但那些話不僅适用于別人，對于潭也是，娛樂圈裏被經紀人害了的藝人也不少。”

蘇瑜發了個“怕怕”的表情。

姜路予輕笑：“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蘇瑜一遍一遍的聽着這句話，嘴角漸漸揚起來。

蘇瑜以為自己再看到呂菲，可能會顯露出情緒，但實際上她很平靜。

何文同樣平靜，對呂菲的态度和平時一樣，仿佛沒有看到呂菲和趙導在一起的事。

呂菲也沒有露出絲毫馬腳，中間趙導經過，跟蘇瑜打招呼。

呂菲和他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眼神溝通，給別人的感覺就是兩個人完全不熟，演技之精湛，蘇瑜自愧弗如。

今天有夜戲，一直拍到淩晨。

結束之後，蘇瑜回到車上又是倒頭就睡，直到到了家門口才被呂菲叫醒。

蘇瑜困得不行，呂菲和何文攙扶着她上樓。

電梯裏燈光明亮，蘇瑜被照得清醒了一點，聽見呂菲問她樓層，照實說了，然後将鑰匙遞給呂菲。

呂菲和何文扶着她進門。

已經淩晨，室內依然亮着，姜路予聽見聲音從房間裏出來，看到蘇瑜昏昏沉沉的，過來将蘇瑜抱進懷裏問：“她怎麽了？”

“今天拍戲到現在，小瑜太困了。”呂菲笑着問，“姜少你也住這裏啊？”

姜路予淡淡應了一聲：“這裏交給我就好，你們回去吧。”

他直接将蘇瑜打橫抱起來，往其中一個房間走去。

呂菲還想說話，卻被何文拉着，何文壓低了聲音說：“你夠了！別惹禍上身！”

呂菲聞言橫了何文一眼，冷哼一聲，将手裏的鑰匙藏進口袋裏：“走就走！”

作者有話要說： 更完，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