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奚瑾到家的時候, 曲默站在她門口。
他斜靠在門框邊站着, 換了一身休閑裝, 兩手揣進兜裏,目光聚成一道光,一路追着奚瑾, 待她走到自己面前, 踩實了自己的影子,才站直了些, 卻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奚瑾看向他, 目光淡的像一灘水, 她隐約明白他的來意, 在等他先開口。
“視頻,我看過了。”
曲默垂眸看她, 像是在努力捕捉她眼底的情緒。
奚瑾“嗯”了一聲, 低下頭去,繞過他,一手遮住密碼鎖,另一只手在掌心下按下一串數字。
“我可以幫你。”
門拉開,奚瑾側了下身子, 走了進去, 室內燈開, 若有若無的嘆氣聲在室內彌散開。
“不用。”
反手要将門關上。
曲默長腿一伸,抵住正要合上的門。
奚瑾背對着他站着,手扣在門邊, 加重了語調:“我說了,不用!”
“知道是什麽東西偷拍的嗎?”
曲默就跟聽不懂她的話似的,擡手将她往門邊撥了撥,自顧自往裏走,立在客廳,目光筆直的朝奚瑾的房間看過去。
奚瑾将門虛掩上,往廚房走,給自己倒了杯清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強烈的壓抑感從腳心漫了上來,冰涼的水滾下去,沒能壓住。
“是我床上的hello kitty公仔。”
奚瑾終究還是開了口。
曲默推了房門進去,不多時手上多了一個公仔,從房間裏走了出來。
他将公仔緊拽在手裏,指節泛白,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它撕碎一般。
往門口方向去,疾行的步子滞了一下,停住。
奚瑾的目光落在他的影子上,那道影子被拉的很長,從他的腳底一路鋪過去,在牆腳處起了道褶子。
她殷紅的唇瓣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麽,可是嗓子像是被塞子堵上了,發不出聲。
“我不是為了讓你覺得感激才幫你的,所以不要跟我道謝。”
默了默,他說:“我不是為了你,只是為了讓自己好過一些。”
曲默沒再看她一眼,擡腳往外走,那道影子跟了出去,門合上,影子被門一下夾斷。
奚瑾将視線收回,心裏像纏了數根長線,理不出頭緒,攪作一團。
曲默回屋,在廚房找了把剪刀,将手裏的公仔對準了頭頂的吊燈照了照,照着公仔的腦袋一剪刀裁下去,雪白的填充物像腦漿一樣從裂口迅速膨開,崩了一地。
他伸了兩根手指在填充物裏攪了攪,手指觸到一個堅硬的方塊物,神色微變,将異物夾在指間,輕輕抽了出來。
是一個微型攝像頭,嵌進了公仔的眼睛裏,一起被拽出的還有那顆黑漆漆的眼珠。
被肢解的殘骸粗陋無比,曲默擡手将手裏的殘骸抛進垃圾桶,往書房走。
開了電腦,他掰了一下手指,咔噠一聲。
修長的手指在鍵盤上快速跳躍着,窸窸窣窣的敲擊聲像是午夜的音符,将周遭的沉悶一點一點擊碎,他的目光聚在屏幕上,一眨不眨,像是要把屏幕鑿開個洞。
終于摸到了視頻的源頭。
心裏壓着一團火,在找到那個IP的時候,那團火迅速引燃擴開,像是荒原上的一點火星,風起,火苗蹿了上來,張牙舞爪的撲向四面八方。
他的眉心皺着,侵進對方的主機,像是捕食獵物一般,卻沒有以往的那種快感。
搜集了一系列證據,收進文件夾,一股腦塞進相熟警官的郵箱裏。
将網上的所有相關話題全都黑了,他才停手,攤進椅子裏,目光呆滞,那團火沒滅,燃在他緊蹙的眉間。
他的手搭在桌沿處,指尖無意識的叩着。
奚瑾那段裸.露的視頻在他腦海裏翻來滾去,他想象着那個偷窺者縮在暗處直勾勾盯在她私密部位的表情,直犯惡心。
像是被困進玻璃房子的蒼蠅,悶頭亂撞,極度想尋一絲缺口,排遣此刻的憤懑。
他的指尖再次懸在鍵盤上,他必須要做點什麽,再做點什麽,不然真的會瘋掉。
很快,鍵盤敲擊聲再次響起,短暫幾分鐘,他起身,拿了車鑰匙出門。
将那個陌生地址輸進手機導航,車開上道,裹着夜的涼,單薄前行。
那是一個老舊的小區,疏于管理,門衛處的杆子高高豎起,保安縮在裏間打瞌睡,車很容易就能混進去。
曲默的車在裏頭來回繞了幾圈,突然踩了剎車,在一棟剝落了大半面牆皮的樓前停住,他側頭看了眼道旁停着的一輛白色奇瑞,車漆泛黃,早已失了本色,輪胎裹着厚重的泥漬。
他視線下移,照着車牌一字一字看過去。
路燈昏暗,将他好看的眉眼匿在暗處。
“找到了。”
忽地拍了下方向盤,像是一聲輕嘆。
松開剎車調整車頭方向,緊挨着那輛車,靠邊停住。
曲默仰靠在後椅背上,偏着頭,看向那棟樓的出口處。
他等了一夜,像栖息在斷崖上覓食的鷹,目光帶着鈎。
天際泛起魚肚白,那棟樓裏終于有了人聲。
三兩一群結伴而出,攏成一簇,孩童嬉鬧沖撞,魚群一般又瞬間四散開。
一個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手上提了個公文包,頭發梳理的一絲不亂,戴着一副金絲邊眼鏡,文鄒鄒的知識分子模樣。
他夾在人群裏,被推搡着湧了出來,笑着伸手摸了摸身邊撞到他的小淘氣。
曲默的目光鎖在他身上,刀子一般。
看着男人走到那輛白色奇瑞車前,掏了車鑰匙開車門,坐進駕駛位,車門關上。
曲默垂了一下眼,将車子發動,尾随着那個男人,将車開了出去。
路邊人群紛雜,曲默緊咬着前方的車,一路跟着。
前方的車開的很慢,人行道前停了許久,避讓着過往的行人。
人皮,是一張面具。
曲默耐着性子,一路停停走走,車行了好一陣,終于駛上了一段較寬的路面。
視野開闊,道兩旁栽了參天的大樹,遮天蔽日,往外是田地,田間已有農夫掄了鋤頭在耕地,零星的幾輛車在道上飛馳而過。
前面的車加快了車速,曲默看了後視鏡一眼,後方沒車,他目光重新甩向正前方,一腳油門将車開了出去,輕松越過前頭的那輛奇瑞,踩實油門又往前開了一段,與那輛奇瑞拉開了車距。
他又看了一眼後視鏡,松了油門,猛打了個方向盤,車身一甩,掉轉了車頭,輪胎擦過地面,留下一道黑色的橡膠印子。
車停住,他伸手扣緊了安全帶,眼底的那團火越燒越旺,筆直的燒向迎面而來的那輛白色奇瑞。
油門踩實,車如離弦的箭,疾速朝着對向來車沖了過去。迎面的車左右扭動方向盤,怎麽都避不開,正要靠邊暫時停靠一下,曲默的車迅速撥轉了方向,對準了那輛車的車頭撞了過去。
兩車迎面相撞,尖銳的刮擦聲在清晨的空氣裏拉長了尾音。
巨大的沖擊力讓那輛車一下彈了出去,車前蓋整個翻起,車尾撞上後頭的一棵樹,立時變了形,樹身裂開,枝葉亂顫,車身傾斜,四仰八叉翻進農田裏。
氣囊彈了出來,曲默被彈回駕駛位,踩了剎車将車停住,痛感從胸口遞來,頃刻間襲滿全身。
他蹙眉轉頭看向那輛幾乎被碾碎的車,駕駛位的人一頭一臉的血,正從翻轉的車門裏慢慢往外爬。
那股火,終于撲滅了。
救護車很快便趕了過來,醫護人員手忙腳亂的将重傷的男人擡上車,又匆忙往回跑,将曲默從氣囊間拉了出來,一同塞進了車裏。
曲默被強行按在了男人身邊坐着,醫護人員手忙腳亂的替男人止血。
男人額頭上的血淌進眼睛裏,猩紅一片,那雙血紅的眼睛瞪得幾乎要把眼珠彈出來:“你瘋了?有你這麽開車的嗎?”
曲默把男人從上至下打量了一番,舌尖抵了下唇,胸口湧上一陣快感。
低頭把手揣進兜裏,指尖觸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硬物,捏緊了,從口袋抽了出來。
瞥一眼手裏的微型攝像頭,伸到男人面前甩了甩:“見過嗎?”
男人臉色變了變,偏過頭去不再看他,矢口否認:“沒見過。”
曲默湊到他耳邊,咬着牙一字一頓:“可惜了!”
“你什麽意思?”
“可惜,沒能瞎。”
男人看他,眼底漸漸浮上懼色:“你到底是誰?”
曲默嗤笑一聲,壓低了聲音警告他:“你要是再敢動奚瑾一下,下次可沒那麽好的運氣了。”
“你當這世道沒有王法了嗎?你開車撞我,這件事我是不會就這麽輕易算了的!”像是被踩了尾巴,男人扭着身子開始反抗:“你應該可惜我沒被撞死!”
“是吧……”曲默坐正了些,直勾勾盯着男人看,黝黑的眸子黯了下來:“很想死嗎?嗯?”
男人被他的目光紮着,渾身不自在,伸了一根手指指着曲默,幾乎要戳進他眼睛裏:“你……你給我等着!你等着!”
曲默一把撣開他伸向自己的手,眼底寒意更甚:“我從來不是個會等着別人主動來攻擊的人,你最好掂量一下,你是有足夠的金錢支撐還是後臺比我硬?能跟我杠下去的,從來都不是一般人。而你……”
他的目光一寸一寸切在男人身上,像是在審視一件玩物:“你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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