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羞恥

第二天早上, 兩人睡到日上三杆。

蘇格起床的時候推了推旁邊的李默, 對方一個轉身拿個背對着她, 裹着被子繼續睡。

這一點兒也不符合他嚴謹認真的醫生形象啊。

蘇格只能不理他，披了件衣服去廚房做早飯。冰箱裏有昨晚沒涮掉的丸子肉片什麽的, 蘇格就拿它們下了個湯, 順便煮了兩碗面條。

等李默睡飽起來洗漱幹淨, 外面屋子已滿是香氣。

他從後面摟住正在擺桌的蘇格，用下巴上細小的胡茬在她臉上來回地蹭。

蘇格嫌癢去推他, 被他一口咬住手指。兩個人望着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渴求。

“你再幫我一次好不好？”

蘇格懊惱地閉上眼，默默把頭轉回去。她一點兒也不想回憶昨晚的情景，實在是羞恥滿滿。

“你吃面嗎？”

“我不吃，我要吃你。”

“我一點兒也不好吃。”

“我覺得特別好吃。”他說着隔着衣服往蘇格的肩膀上咬了一口, 随即聽到對方帶着喘息的嘤咛聲。

“你咬得太重了。”

“回頭給你治, 我是醫生。”

蘇格說不過他，有點惱火：“你到底還吃不吃面！”

“那你幫不幫我？”

兩人僵持了一會兒, 最後蘇格敗下陣來。然後她知道了一件事情, 原來男上早上起來，才是最有感覺的時候。

不同于夜晚黑燈瞎火, 白天光線充足，哪怕房間拉着窗簾, 做事的時候也能看到彼此的臉。蘇格特別不好意思，只能把頭埋在李默的肩胛處，不讓他看自己的表情。

一回生兩回熟, 經過昨晚李默的指導，蘇格今天的技術好了很多。

情到濃處，她感覺對方環在身上的手越來越用力，整個人都快要被捏散架了。李默情緒快到的時候，又在她的肩膀處咬了一口，還罵了她一句。

“真是個妖精。”

蘇格覺得好冤，手酸肩膀疼，還要挨罵。

吃過飯李默開車送蘇格去錄音棚，自己則拐去醫院上班。

蘇格一整天都覺得肩膀那裏隐隐作痛，晚飯時候李默給她打電話，她就在電話裏“罵”對方。

“不好意思，晚上我帶點藥給你。”

“不用，你今天別來了。”

走廊的盡頭有扇窗，窗戶開了一條縫。蘇格站在窗前打電話，風略微吹散了她臉上的潮紅。

冷不丁身後有人拍她肩膀，蘇格疼得叫了一聲，回頭一看發現是江眉。

“你怎麽來了？”

“來試戲。”

蘇格想起來了，這部新戲女主角還沒定，導演挺挑剔，聽了好幾個女聲都不滿意。江眉的聲線蘇格熟悉，她來應該沒問題。

江眉一臉笑容，問她：“跟誰打電話呢，真是男朋友啊。”

蘇格這才想起電話還沒挂，趕緊跟李默敷衍兩句，匆匆挂了電話。

“不是，一個朋友。”

她不說江眉也不逼，兩人一起回了棚裏。

女主角的人選當晚就定下來了，跟江眉一起來試音的還有另外三個配音演員，都是圈裏挺出名的前輩。結果資歷抵不過能力，江眉憑着一嗓子清亮婉轉的聲音脫穎而出，順利拿下女主角。

空閑的時候兩人就聊角色，江眉翻了翻劇本。

“你怎麽又配這種尖酸刻薄的女配角，跟你這人一點兒也不像。”

“工作嘛。再說了你怎麽知道我這人好不好，搞不好我這人難纏得很。”

“我看不像，長這麽漂亮。”

江眉一直挺羨慕蘇格的長相，相較于身邊普通的女孩兒，蘇格實在太亮眼。

難怪會交那麽出衆的男朋友。

江眉想到那天來棚裏探班的李默，不由生出一絲羨慕。她最近這段時間被父母逼着相親，結果見了兩個男人，居然都被對方先回絕了。

她媽不死心，拉着介紹人聽口風，據說一個是嫌棄她工作不穩定，還有一個嫌她不是美女。

工作的事情沒法說，配音賺得比一般白領多些，但在很多人看來确實朝不保夕。至于嫌她不漂亮……

江眉突然問蘇格：“你說我是不是長得很醜？”

蘇格笑了：“你哪裏醜，明明挺漂亮。”

江眉不是那種大開大合的長相，比較秀氣，五官略平，但勝在氣質不錯。化個妝弄弄頭發，走出去也是有回頭率的。

“你怎麽問我這個，受什麽刺激了？”

江眉就把相親的遭遇說了：“……你說氣人不氣人，我還沒嫌他們兩個一個工資低一個個子矮呢，居然挑剔起我來了。”

這個問題無解，蘇格也只能盡量安慰她。

晚上收工的時候，李默過來接蘇格。江眉跟他們順路，蘇格就請她上車。兩個女生坐後面，一直小聲地說悄悄話。

江眉的媽從十一點就給她發微信，一直催她快回家。到後來火了還給發了一段語音過來，要她趕緊辭了這個工作。

“一個女孩子幹什麽不好，每天這麽晚回家，媽媽不得擔心啊。明天起別上了，我讓你二姨父幫你在他們公司找個活兒。”

車裏很安靜，江母的聲音有點大，不僅蘇格聽見了，連前排的李默也聽見了。

江眉挺不好意思。

“你男朋友該笑話我了吧。”

“不會，他這人沒這麽八卦。”

蘇格一擡頭，發現後視鏡裏李默正沖自己笑。他在高興什麽，是因為她沒有反駁“男朋友”這個稱呼嗎？

趁江眉不注意，蘇格瞪了他一眼。

身邊江眉還在惆悵：“本來我爸的意思是給我買輛車，好讓我上下班安全一點。可我太笨了，駕照怎麽也考不出來，每次都死在科三上面。唉，我就不是開車的料。”

她這話給了李默一個提示，過了幾天輪到他休息，他就約了蘇格去車行看車。

蘇格一點買車的意思都沒有。

“我又沒駕照，要那個東西幹什麽？”

“那就趕緊學，抓緊時間。學會前先給你配個司機，我這工作也特殊，沒法天天去接你。”

“不用你接，我自己搭地鐵挺好。”

“有車不是更方便？你還可以順路載你那同事，反正她也學不會開車。”

說到這個蘇格就笑了。江眉看上去挺聰明的，結果開車居然不行。蘇格聽她講過考駕照的事兒，那出的糗真是能裝一籮筐。

“江眉說你人不錯，她還誇你聲音好聽呢。”

李默心想蘇格這朋友也是場面人，他那天統共說的字不超過十個，她還能誇得出口，算她本事。

他把蘇格一摟，湊近了輕聲道：“你的聲音更好聽，特別是在……”

吓得蘇格趕緊捂住他的嘴：“行了，看你的車吧。”

結果看了半天也沒定下來到底買哪款。李默財大氣粗，挑的都是不下百萬的豪車。蘇格哪裏敢開，回頭刮了蹭了非得心疼死。

“那你想要什麽樣的？”

蘇格想了想，拿手機出來一搜索，給他看圖片。

李默盯着那圖片看半天：“這車能開嗎？”

“怎麽不能，美國車，質量不好嗎？”

李默一看那價格：“你覺得能好嗎？”

不到十萬的小破車，別回頭開着開着輪胎就飛出去了。李默在非洲的時候，不止一次碰到這種事兒，他可不敢拿蘇格的小命開玩笑。

“再看看別的。你要不喜歡這個就買其他的，你說的這個不行。”

蘇格有點不高興，小聲在那兒嘀咕：“怎麽了，不就是輛車嘛，嫌便宜啊。它家也有貴的。”

李默又拿過手機看一眼報價，最貴的那輛也不到三十萬。

他一臉無奈看着蘇格。

“算了，不買了，我又沒本兒。”

兩人為買車的事兒差點吵起來，主要是蘇格單方面發脾氣，後來還是李默請她吃了頓午飯，才把她哄開心了。

第二天晚上李默回家來，遞給她一堆資料，全是跟學車有關的。

“你手頭上的那個活什麽時候結束？”

蘇格算了算，再有十來天也就夠了。

“好，那你暫時別接新的活，兩個月內把駕照學出來。”

“非學不可嗎？”

“也不是。就是我不太放心你夜夜晚歸，你要不開車，我就得跟你們圈裏的導演們打聲招呼，讓他們暫時別給你安排工作了。”

這分明就是威脅。

蘇格差點炸毛，被李默生生摁回了沙發裏。

“你說怕疼，行，我可以不碰你。你要不想花我的錢也行，愛買小破車就買小破車，反正夜裏路況好，小心點出不了大事兒。但你一個人晚上總搭地鐵回家我說不行。這種事情不能講概率，沒碰上就是百分百安全，一旦碰上就是百分百不安全。你也不想自己受什麽損失吧。”

李默說話的時候，手指一直在蘇格的臉上輕撫。

年輕漂亮的姑娘，即便有夜色的掩護，身上的光芒依舊掩蓋不住。

這個城市裏壞心思的人太多，他不能不防。

“要不你就讓我雇個司機，天天到你們錄音棚大樓下等你。”

“不用了……”

那她在同事眼裏成什麽了。

“那就乖乖學車。這世上不止一個顧煜廷，你臉上的傷才好沒多久，別再冒險。”

一提到這個，蘇格身子就止不住地顫抖。本以為都過去了，沒想到這個名字還是叫她如此不安。

這好像成了她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