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四姑娘的連番襲擊

第十九章 四姑娘的連番襲擊

當日在家廟做那雙筷子時,蘇昭寧想得很清楚。

它真正的去處,只會是那些挂着二老爺蘇敬正名義送來的東西真正的來處。

長安侯府二老爺重男輕女,對自己親手扶正的繼室之女蘇柔惠也只是不生厭而已,更遑論對亡妻留下的另一雙女兒有多少憐愛的骨肉親情。

蘇昭寧坐在房看着桌那雙親手雕刻的筷子,心有些自嘲地想,也真多虧了她父親這麽多年做得那般的心口如一。是以,這次,她才能算到,這筷子真正會送到的,只會是大姑娘蘇柔嘉那兒。

而大姑娘的庫房和大少爺的庫房是共用的。

長安侯府的三姑娘越是蹦跶得厲害,這雙即便最初被束之高閣的筷子,越是會被人送到大少爺的眼前去。

思慮間,房間的門被人突然推開,初春的涼風讓蘇昭寧的手背頓時有些發涼。

“二姐姐,母親讓我喚你一同去給祖母請安。”四姑娘蘇柔惠站在門口似笑非笑地瞧着蘇昭寧。

蘇昭寧将那雙筷子放進繡籃裏,站起身準備出門。

卻只聽到蘇柔惠又道:“二姐姐莫不是忘了,你還要去教三姐姐繡闕北。這繡籃你不提嗎?”

蘇昭寧停下腳步望向蘇柔惠。

只見蘇柔惠杏眼微挑,臉有着毫不掩飾的挑釁。

蘇昭寧轉身提起桌的繡籃,朝蘇柔惠說道:“多謝四妹妹提醒。”

蘇柔惠本意是想嘲諷蘇昭寧一番苦心準備,卻是為她人做了嫁衣。如今見蘇昭寧這般态度冷淡、面色坦然,一肚子嘲諷的話便皆被壓回了腹。

她不快地扯了下手的帕子,轉身便快步往侯老夫人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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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老夫人院子裏面,此時席已經坐了五姑娘、七姑娘和八姑娘三個。

蘇柔惠快步踏進去,朝侯老夫人嬌聲道:“祖母安好,今日祖母氣色看着與旁邊的五妹妹一樣紅潤。”

侯老夫人笑着朝蘇柔惠招手,說道:“嘴這樣甜,快坐到祖母身邊來。”

蘇柔惠正要笑着去拉侯老夫人的手,卻只聽到一個哽咽的呼喚聲自身後傳來。

“祖母,不孝孫女珍宜來給您請安了。”只見三姑娘蘇珍宜被丫鬟扶着腳步不穩地到了門外。

她雙眸含淚,臉神情泫然欲泣,才邁進正廳立即撲倒在侯老夫人面前。

蘇珍宜哽咽道:“孫女不孝,讓祖母費心了。昨日足心錐痛之時,孫女頓悟祖母苦心,手足相傷,讓祖母何其痛心。祖母,孫女知錯了。”

說完,蘇珍宜便紮紮實實在地磕了個響頭。

看到三孫女的額頭瞬間有些發紅,侯老夫人心疼地站起來,親自扶起蘇珍宜,問道:“珍宜丫頭身子如今怎麽樣?”

蘇珍宜回握住侯老夫人的手,将老夫人扶回紫檀扶手椅,答道:“許太醫說,除了腳的傷,其他都無大礙了。”

侯老夫人拉住蘇珍宜的手,讓她在自己身旁坐下,連聲嘆道:“那好,那好。”

蘇珍宜與侯老夫人祖孫情深,互相關切,一邊的蘇柔惠卻是氣得帕子都要扯爛了。

其他無大礙,看來神智不清的瘋病也是好了。看這外室女得意的模樣,先前的瘋病恐怕也是裝的!

蘇柔惠心底的火簡直能出口噴出來,只是她神智仍在,知道自己不能在侯老夫人面前拿蘇珍宜如何。

她遂目光一轉,冷冷地瞧向蘇昭寧,朝其發作道:“二姐姐在庵子裏呆得可真是流連忘返了。來祖母院要我去房請不說,現在見了祖母也不會請安了。”

房衆人的視線便立即都移到蘇昭寧身來。

蘇昭寧将繡籃放到侯老夫人面前,行禮說道:“望祖母寬恕孫女,孫女昨夜為趕制兩塊一模一樣的繡紋紙樣,熬到寅時。是以今晨耽誤了給祖母請安的時辰。”

聽到紙樣,蘇珍宜便眼睛一亮。她連忙伸手拉過繡籃,将裏面的紙樣拿出來打量。

只見兩片紙樣都寫着闕北字,雖然內容蘇珍宜看不懂,但字跡倒真是一模一樣。

“祖母你看,這是闕北。”蘇珍宜将紙樣又拿到侯老夫人面前,兩人頭湊在一起,倒像是都能看懂似的。

蘇柔惠見蘇珍宜又得了踏板湊到侯老夫人面前去,心只把她和蘇昭寧都恨出血來。

不能再拿請安說事,蘇柔惠又涼涼地在旁說道:“聽聞二姐姐孝心,為祖母趕制了百福圖,是以才讓大哥無意知道你會闕北。”

“妹妹我從未見過有闕北的百福圖,不知道二姐姐能不能賞臉讓妹妹一看?”蘇柔惠是篤定了家廟裏的蘇昭寧根本繡不出百福圖。

有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大哥那個香囊都明顯是用帕子改做的,蘇柔惠可不相信蘇昭寧真能在家廟繡副百福圖出來。

蘇昭寧福了下身子,答道:“昭寧原是想在祖母壽辰時趕制一副百福圖,只因昭寧愚鈍,時間略有些匆忙,便只做了一樣小物。”

“什麽小物?”蘇柔惠下打量了一番蘇昭寧,實在瞧不出對方身有什麽藏禮物的地方。

她突然想到一處,便笑着問道:“莫非是和大哥一般的,一個香囊?”

聽出蘇柔惠想指責蘇昭寧不重視祖母的意思,一旁與五姑娘、八姑娘吃瓜果的七姑娘蘇穎穎坐不住了。

她爬下塌,一臉天真懵懂地說道:“我知道了,這像大姐曾說大哥和我們準備給祖母的禮物一樣,孝心無分貴重。大哥是兄長,所以也與祖母一樣重要對嗎?”

蘇穎穎将大姑娘搬了出來,是想讓四姑娘不能再往下發揮。可惜被蘇珍宜氣昏了頭的蘇柔惠此時根本熄滅不了心火。

她伶牙俐齒地迅速答道:“若都是生辰禮物,确實沒有什麽關系。只不過,二姐姐你送給大哥的似乎只是個平常回禮?”

“可大姐不是說了,心意不分貴重嗎?”蘇穎穎低下頭,一臉無助地對戳了下自己的手指頭。

蘇珍宜端坐在侯老夫人身邊,只是靜靜看着這一場争執。

二房的水,長房可一點都沒淺。蘇昭寧想要在長安侯府好過,一點也不會她蘇珍宜容易。

蘇昭寧忍住立刻去安撫妹妹情緒的念頭,她前一步,卻是走向了先前那奉的繡籃。

只見她從繡籃之,取出那雙雕刻了多“福”字的筷子來。

蘇昭寧将筷子舉到侯老夫人面前,解釋道:“昭寧在家廟時時常記挂祖母,便也期望祖母能日日想起昭寧。是以,昭寧選了一段原在佛堂的木頭來做雙筷子獻給祖母。希望祖母每日見到筷子,能想起昭寧。”

蘇昭寧慢慢轉動筷子,将那一排的“福”字給侯老夫人看,她說道:“筷子刻不下百福,昭寧便刻了九個福字,希望祖母福氣久久,康健久久。”

侯老夫人倒真沒想到蘇昭寧會給自己準備了這樣的壽禮。她從蘇昭寧手接過筷子,轉動看了一番,有些不敢置信地問道:“你說這是你用整木雕刻的?”

蘇昭寧點頭答道:“是 。昭寧手藝不佳,做了數十雙,這是最好的一雙。”

侯老夫人出身權貴之家,又嫁入侯門世家,如何見過這樣粗糙的筷子。只是這粗糙卻真正顯示了蘇昭寧的親手雕刻之說并無虛言。

她不禁又問道:“那這字也是你一筆一劃刻的?”

這一句再問時,已經沒有了先前語氣的質疑。

蘇昭寧從發髻拔下一根荷花簪子,将其亦奉到侯老夫人面前,說道:“正是用祖母的賞賜所刻。”

“我的賞賜?”侯老夫人膝下孫女衆多,對孫兒是鐘愛慈祥,對孫女則确實是有分厚薄。因此回憶起過去不太關心的這一個,她自己的記憶都有些模糊了。

只不過簪子的花樣,侯老夫人倒還是很熟悉的。荷花是她的最愛,如此看來,确實應是她賞賜的。

只見這簪子尾端被磨得鋒利,荷花花瓣亦格外澄亮,可見是常被摩挲的。

侯老夫人心難得地對蘇昭寧起了一絲慈愛。她伸出手親自去扶蘇昭寧,連聲贊道:“好孩子,好孩子。”

一旁的蘇珍宜卻是将長指甲都掐入了手的糕點裏面。

這筷子明明是大姑娘房的。只不過四皇子從大少爺那得了,又給了自己。自己昨日為羞辱蘇昭寧便扔到了對方的面前。

卻不想被蘇昭寧這般利用讨好!

蘇珍宜心惱火,卻又不能把這火氣發散出來。在她看來,蘇昭寧與長房的侯夫人母女是一條船的狼狽,她們只會互相勾搭。

既然先前送的人是大姑娘,如今自己點明出來又能讨什麽好!

大姑娘定會說,是蘇昭寧本送給侯老夫人的。她只不過是沒來得拿出來罷了。

說不定二人一聯合,又要編排自己與姐妹不和睦了。

想到蘇昭寧此刻的讨巧,竟也算是自己親手促成的,蘇珍宜怄得簡直都要吐出一口血來。

可她臉卻不得不端着笑容,朝侯老夫人賀道:“祖母定會福壽綿長!珍宜前些日子病着也未能及時給祖母獻賀禮,今日珍宜一定要親自下廚,将祖母傳授的手藝皆施展出來,祖母可千萬不要嫌棄!”

“你這丫頭,還是好好養着腳吧。在祖母身邊的日子長着呢!”對侯老夫人而言,蘇昭寧喚起的慈愛只是一時的,她對蘇珍宜才是打心底的喜歡。

如今聽蘇珍宜這樣說話,侯老夫人只當她是吃味,便忙又去拍蘇珍宜的手,安撫她的情緒。

正廳旁側,卻有一人,已經氣得渾身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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