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入詠絮社的條件

第八十四章 入詠絮社的條件

從八鬥樓回來的第二日,南宛宛又來了長安侯府。

她這次的來訪目的甚為單刀直入。

“蘇姐姐,我薦了你入詠絮社。今日便領你去參加詠絮社的入社考評。”去八鬥樓參與品鑒會一事,是兄長南懷信提出來的。但詠絮社的事情,倒是南宛宛自己的主意。

她雖在定遠侯府沒有其他庶姐庶妹相争,卻也深谙名聲對女子的好處。

而且,一母同胞的嫡親姐妹婚事總會互相聯系。蘇昭寧日後嫁得如何,對蘇穎穎影響頗深。

這一點,蘇昭寧內心也明白。

是以,兩人去赴考的途,蘇昭寧沒有再問其他的事情,單只問了入社考評的規則。

南宛宛雖然是第一次薦人入社,但卻是看到過其他人薦他人入社的,她信心十足地同蘇昭寧道:“蘇姐姐不必擔心。入詠絮社的途徑一般有兩種,一是社員舉薦後考評次。另一則是對素有才名者主動邀約。”

“蘇姐姐你的繡品才被八鬥樓品鑒會評定為品,這一點其實符合主動邀約的條件了。”南宛宛肯定地答道。

她在八鬥樓的時候,因為實際自己不夠熟悉,難免有些畏首畏尾,但對于詠絮社的事情,她便一點也不擔心。

只不過,好事總多磨。

才到了這次的聚會地書令府,安怡郡主便率先迎了來:“蘇二姑娘這一次沒有帶其他的府姐妹同來嗎?今日 我們可沒請戲臺子。”

安怡郡主這話說得絲毫不客氣,明顯是暗指次詠絮社活動,蘇家姐妹內鬥之事。

其實發起算計的人是蘇珍宜,蘇昭寧充其量只不過是自保還擊罷了。

但在安怡郡主看來,這可沒有什麽差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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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叫這蘇二姑娘一點也讓她不喜歡呢?

南宛宛聽了這話,當即擋在蘇昭寧的面前,同安怡争論道:“安怡你指桑罵槐說誰呢?”

安怡郡主可半點都不相讓南宛宛,她嘴角扯出一絲冷笑,答道:“罵的不是蘇二姑娘嗎,你都聽出來了,還要問我做什麽?”

南宛宛前一步,要跟安怡進一步發生沖突了,蘇昭寧卻是拉住了她。

望着安怡,蘇昭寧不急不緩地說道:“聽聞安怡郡主是詠絮社的副社長,我原一直以為詠絮社的由頭是‘末若柳絮因風起’的詠絮之才。今日才知,詠絮社的由頭是誰的嘴刀子修煉得到家。”

“大抵是‘相柳絮飛刀射’?”蘇昭寧回擊的時候,語氣甚是平和,裏面沒有一絲火氣。只不過她這話可也不怎麽留情面。

安怡聽了,一張臉當即又紅又黑,十分精彩。她想要再說什麽,卻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

“今日既然是詠絮社的入社新評,我們早先開始吧。”來人正是詠絮社社長——七公主。

其實七公主并非是才來,她在安怡前的時候,已經站到了不遠處的那大樹後面。

七公主這時候出面的心思不言而喻。

蘇昭寧頓覺這是一場硬仗。

不過她內心卻反而松了一口氣。她過去的性子總是委曲求全的、避人鋒芒的。可那樣下來,似乎她受到的欺負更加多了。

今日這次也是如此。蘇昭寧瞧見七公主那雙繡了大紅色牡丹花的繡花鞋的時候,知道她退無可退。

既然想要從獲利,應當付出相應的代價,這是件很公平的事情。

七公主并未察覺蘇昭寧已經早早發現了自己,她望了安怡一眼,開始親自說這次的考評:“我聽宛宛說過,蘇二你的繡品在八鬥樓品鑒會得了個‘品’的品鑒。這固然是值得肯定的,只不過因為你走的是舉薦的方式,我們少不得還是要考評一番。”

“你既是女紅出衆,我們這次便現場出題,由一社員畫一幅作品,你以之為底圖,刺繡出來便是。”七公主望向周圍的其他社員,似乎很是公正嚴明的說道,“蘇二,你自己挑一人吧。”

南宛宛忙站出來,說道:“我來。”

七公主張了張口,卻沒有禁止這個提議。

安怡自然是不服氣的,她冷哼了一聲,譏諷道:“那這還考評什麽,直接讓蘇二入社是了。南宛宛你舉薦的她,你會畫什麽還猜不到。鐵定三兩筆一只烏龜王八罷了。”

“安怡你說話放尊重些,你這行徑真讓人笑話!”南宛宛歉意地看了蘇昭寧一眼。

她這次的主意并沒有同她兄長商量過,她以為這是個非常簡單、鐵板釘釘的事情,卻沒有想到會遇到這樣大的阻礙。

随機畫底圖,然後刺繡,這不是為難人嗎?

若是讓顧袅袅去畫,她畫個十八佳人圖怎麽辦?那豈不是要當場繡殘她蘇姐姐的手?

詠絮社成員誰不知道顧袅袅一筆人像畫得栩栩如生,繪畫速度更是出人意表的快。

蘇昭寧安撫地拍了拍南宛宛的手,同七公主道:“那我鬥膽請社長親自出題了。”

這幾次的相交,蘇昭寧已經看清楚安怡和七公主的差別了。兩人同樣是皇室貴胄,同樣是一副孤傲的性子。但是兩人最大的差別在于——安怡郡主肆意妄為得沒有底線,而七公主即便不喜歡一個人,也不會違背良心地苛待對方。

蘇昭寧的選擇有些出乎衆人的意料。雖然大家都知道,她不可能會選安怡,但也沒有想過蘇昭寧會放棄選擇南宛宛。

畢竟七公主可沒有說——不能選南宛宛。

衆人之的顧袅袅吃驚地看向蘇昭寧,她旁邊的女子輕笑出聲道:“莫非是因為公主殿下久居皇宮,未能遠播才名,以為她袅袅你遜色多了?”

“那可真是打錯了算盤。”這欲揚先抑的話明顯是在拍七公主的馬屁。

不過七公主神情卻是淡淡的,并沒有不悅,也沒有得意。她吩咐身後的丫鬟鋪設好案幾和宣紙之後,便親自執筆點滿了墨汁,開始作畫。

七公主作畫的時候,身後的丫鬟擺了一根香,那香随其落筆而點燃。

“刺繡作畫更費時間,我也不刁難你。我一炷香的時間做完此圖,你且不限時間。”七公主一邊作畫一邊說道。

蘇昭寧尚未回答,安怡搶先抱怨道:“那要是繡一日呢,要是繡兩日呢,難不成我們都陪着她住在書令府?”

“即便我們願意,人家顧袅袅還不一定樂意呢。”安怡這話看似點了顧袅袅出來,其實卻流露出完全不把對方放在眼裏的态度。

顧袅袅想到先前那毽子之說,一張臉便又有些發白。

她真是希望這蘇二姑娘恨恨地打安怡的臉一次。

一直懦弱慣了的顧袅袅這次竟也不沉默了,她在旁答道:“我是有容人之量的。”

這話說得隐晦,但卻是已經打了安怡的臉了。

她再次冷笑了一聲,徑直轉過頭去。

蘇昭寧心也思忖過,如果縮短時間,勢必能達到更好的效果。但刺繡與作畫本不同,她穿針換線尚且需要時間,若是貿然自己開口,到時候完成不了是空逞強了。

幾人在唇槍舌戰之,七公主卻是大筆一揮,已經将那幅圖做完。

再看那柱香,還只燒了一半。

南宛宛有些欣喜地看向七公主。

這樣快的時間,那畫應當不難。

只見侍女們前将畫平展開給衆人看,七公主亦道:“我說話算話,你且繡是。”

那畫落入其他人的眼,諸人皆是一驚。

畫技出衆的顧袅袅都面有憂慮地看了七公主一眼。

原來七公主的畫技竟是如此之高了?

差不多半柱香的時間,七公主畫了三個孩童出來。那三個孩童兩男一女,或拿了個彈弓在射鳥,或抱幼童,或是望着射鳥的大男童。

旁人不明所以,只覺得七公主的畫技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南宛宛瞧了,卻是心五味陳雜。

那幅畫俨然是她與兄弟小時候的情景。此圖是她亡母親手所畫,挂在定遠侯府。

七公主想來是過去曾見過。只是那畫一直挂在亡母房,七公主即便有機會見到,應該也十分之少。

要在家回憶臨摹了多少次,才能在這樣快的時間,把那幅畫的情景躍然紙?

南宛宛收起對七公主和兄長之間的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感慨,她一臉擔憂地看向蘇昭寧。

蘇昭寧的目光亦在那幅畫。

七公主畫得身為傳神,更是畫得身為仔細,是孩童脖子的璎珞圖案也身為具體。

此圖畫的是定遠侯及其弟妹。

蘇昭寧亦認了出來。

若是今日的情景往前移動三四個月,蘇昭寧未必會拼力一搏。畢竟這畫背後,更深的意思是——七公主對定遠侯南懷信的一片深情。

可今時不同往日的不僅是七公主,更有她蘇昭寧。

退讓了十六年的蘇昭寧覺得,退讓并不是最好的辦法。

她揚目看向七公主,說到:“社長高才,昭寧不敢誇海口同樣半柱香完成。但不計時,卻是也不公平。”

“若是諸位同意,昭寧用一炷香的時間将其輪廓繡出如何?其間首飾細處,便先放到一邊。”

蘇昭寧這話讓衆人再次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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