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摟摟小腰

次日早上,林湛神采奕奕,精神煥發,青柳則有點蔫蔫的,惹得薛氏視線不住在兩人間游走,吃飯前就拉着林湛小聲交代,讓他悠着點,別太折騰青柳。

林湛滿頭霧水,他在夢裏折騰媳婦兒,他娘也知道?

這陣子,林老爺差不多已經将鋪子巡視了一遍,今天就不打算出門,只指使林湛去。

薛氏道:“正好,青柳來了咱們家這麽久,除了回娘家,都沒出過一次門。既然今天湛兒要去縣裏看看,不如就把她帶上吧。”

青柳有點心動,長這麽大,她只去過清平鎮幾次,連縣城都沒去過哩。可她知道每次林老爺林湛出門,都是騎馬的,她又不會騎,跟着去只能添麻煩,便道:“娘,阿湛他們是去做正事,帶上我會不會不方便?”

薛氏道:“沒事,也不算什麽正經事,只是祖宗留下的産業,總要讓他們時常去看看,也順道帶你去瞧瞧。家裏的那些鋪子,我之前就打算讓你知道,只是一直沒找到時候,今天你們小兩口出去,正好讓阿湛給你說說。”

青柳聽了,便不再推辭。

薛氏讓人套了車,林湛沒讓車夫跟着,準備自己趕車。

薛氏不太放心,“你可要慢着點。”

林湛道:“沒事,我當初喝了酒還能把人送回去呢。”

薛氏聽了更加擔心,因為當初他那幾個朋友,被他送回去時每一個都被颠得鼻青臉腫的,第二天都上門找她告狀訴苦來了。

林湛不知他娘的憂心,抖了抖缰繩,帶着媳婦兒出發了。

馬車從林家大宅駛出,穿過小遙山山下大片田野,往清平鎮跑去。

莊戶人家,家裏若有一頭驢,都要當成寶貝了。如果有牛就更不得了,平日裏幾乎要供起來,好草好料地伺候,指望它農忙時多幹點活兒。至于馬這種妗貴的動物,又不能幫忙幹活兒,又要嬌養着,整個李家溝,也就林大善人家裏有馬。

所以平常在村裏一見到馬車,大夥兒就知道是林家人出門了。

眼下不少人從田裏直起身來,眯着眼睛看車子遠去。

“趕車的那個是林家大公子吧?十幾年前我見過他,看着還有幾分當年的影子呢。”

“他就是那個死了又回來的大公子?看着也沒什麽不一樣的呀。”

有年輕的媳婦剛嫁來村裏,對十年前的事并不知曉,只是這兩天整個村子都在讨論林家的事,她便也有些好奇。

先頭那個婦人道:“那是你不知林家有多少産業。大夥都說林大善人有錢,可到底多有錢,誰也說不準。我聽我婆婆說過,她也是聽從前的人提起的,這林家原本是大遙山裏的山民,後來娶了咱們村裏的姑娘,才在李家溝安了家。聽聞那個山民武藝極好,做過镖師,後來在縣裏開了武館,沒多久他媳婦又開了家繡莊,只幾年時間,他們家就發達起來了。

咱們面前這座小遙山,還有山下這一大片田地,都是林家的,每年光田租就收了不知幾個米倉。聽說他們在縣城裏鎮上都還有好幾家鋪子,一年進項咱都不敢想。

你看林家的宅子,那麽大一座,裏頭光伺候的下人就有十幾個。咱們一年到頭,舍不得吃一頓白米飯,穿一件好衣服,那大宅子裏,下人也頓頓有魚有肉,身上穿的都是上好的細棉布哩!

你再看李大山家的閨女,自嫁到林家去,哪一次出門不是跟少奶奶一樣,一身的绫羅綢緞?她娘家的條件可比你家裏還差點呢!這下真的是飛上枝頭了。唉,人各有命啊。”

年輕的婦人聽她這麽說,也起了些豔慕。

李家那個閨女的事,她也聽說過,知道當初她是為了治她爹的腿才嫁去林家,沒想到運氣那麽好,過門三個月,林家的大公子就活着回來了。

而且看樣子,那大公子并不因這個媳婦兒不是他娶進門的,就心生不喜,反而在回來第三天,就帶着媳婦回了岳家,足以說明林家對這個兒媳婦的重視。

輕風吹過,撩起馬車簾子,車內一名女子的身影若隐若現,看其年紀,應該就是李家那個閨女了。

年輕婦人看着看着,心裏就有些酸意。

李家這個閨女,娘家條件比她家差,聽說還破了相,被人退過婚,年紀也不小了,明明樣樣不如她,卻偏偏有那樣的運氣,進了林家的門。現在出門有車馬接送,穿的是绫羅綢緞,吃的是山珍海味。

再看看自己,明明也是才過門幾個月的新婦,卻要穿着粗布衣裳,幹下地的活兒,實在讓人意難平。

不過,她又想,自己夫家窮歸窮,可沒錢的男人才老實,李家那閨女,既沒有十分的美貌,娘家又勢弱,早晚守不住林家大公子。

想到以後李家閨女可能會被休棄回家,她再看那輛馬車,心裏才不那麽酸澀。

馬車跑出李家溝,青柳就忍不住掀開簾子往外看。她去過鎮上幾次,都是走路去的,連兩文錢一趟的牛車都舍不得坐,沒想到有一天能乘着馬車從這條路上走過。

雖是春天,可外邊豔陽高照,日頭也不小,她放下簾子,又掀開門簾,對林湛道:“你熱不熱?我給你扇風吧?”

馬車跑着,迎面就有風吹來,林湛倒不覺得熱,只是一個人在外頭趕車有點無聊,他回頭看看他媳婦兒,見她從車裏探出一個腦袋,歪頭關切地看着他,怪讨人喜愛的。自己媳婦兒就是貼心乖巧呀,林湛止不住嘴角上揚。

他道:“我不熱,你坐出來點,陪我說說話。”

青柳便往外挪,坐在車門邊,她見林湛似乎心情不錯,便把憋了一晚上的問題問出來,“你昨晚生氣了嗎?”

昨晚?一想起昨晚,林湛腦中就噴發出一堆帶顏色的畫面來,他連咳兩聲,強壓着自己別多想,神色微妙地搖了搖頭。

青柳在後面看不到他的表情,見他搖頭,就放了心,又興致勃勃道:“你知道麽,這條路我一個人走了好幾趟,這是第一次坐車呢。”

林湛想了想那個場景,他媳婦兒一個人孤零零走在這條路上,纖細的小身板奮力趕着路,臉蛋紅彤彤,滿頭大汗的樣子,心口就有點酸,他道:“去鎮上做什麽?”

青柳道:“大多時候是去賣絡子,買彩繩。鎮上那家繡莊老板人很不錯,我的絡子賣給他,一個都能賣到五文錢,如果有新的花樣,他還願意加價,比那些小攤販和貨郎厚道多了。”

林湛眉頭一挑,如果他沒記錯,鎮上似乎只有一家繡莊,就是他們家的産業,他媳婦兒口中的老板,應該是店裏掌櫃。

要不要和媳婦兒說這件事?

算了,先不告訴她,一會兒帶她去鋪子裏,她的表情應該會很有意思吧。

林湛心裏期待着,吹起了口哨。

從李家溝到清平鎮這段路,步行要一個時辰,坐牛車也要半個時辰,林湛趕着馬車,只一頓飯時間就到了。

車子直接停在繡莊外,青柳扶着林湛的手跳下來,看看左右,道:“怎麽停在這裏?你要買繡品嗎?”

林湛沒說話,栓好馬,拉着她往裏走。

大庭廣衆的,被他這麽一拉,青柳立刻臊紅了臉,又扯不開,只得低了頭匆匆跟在他後面。

繡莊掌櫃已經聽到聲響,趕出來迎在門口,笑呵呵道:“大公子來啦。”又看見林湛後面的人,他對青柳自然有印象,咦了一聲,道:“這位姑娘可好久沒來了。”

林湛道:“什麽姑娘,這是我媳婦兒。”

繞是掌櫃的平日能言善道,此時也張口結舌,呆立原地。

青柳聽到掌櫃對林湛的稱呼,也愣愣的。

直到進了裏間,兩人才緩過來。

掌櫃的忙道:“是我有眼不識泰山,竟沒認出大奶奶來。”

青柳極不好意思,慌忙擺手,“您別這麽說……”

掌櫃的心裏慶幸,好在從前對這姑娘就是客客氣氣的,沒有得罪的地方,不然若她和大公子吹吹枕邊風,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又想,誰能料到,麻雀真的能飛上枝頭,看來以後開門迎客,應該更小心一些才是。

林湛讓掌櫃的把這個月的賬本拿出來給他看看,便讓他出去了。

沒多久,掌櫃又讓夥計送了茶水糕點進來。

林湛讓青柳吃點東西,自己快速地翻着賬本。

這間鋪子,是他爺爺的爺爺那輩傳下來的,有上百年的歷史,算是祖宗留下來的基業,所以家裏就特別看中一些,幾乎每隔幾天就要來店裏巡視一遍,查看賬本。

林湛雖不像他弟,一直跟着他爹料理家裏的産業,可自小就接觸這些,所以對查賬也熟練得很。

青柳拿了一塊芙蓉糕小口小口地咬着,仍有點不敢相信,這間她打了好幾年交道的鋪子,竟是林家的産業。

難怪別人喊林老爺大善人,只光光從這間鋪子掌櫃的表現就看得出來,林家人做生意,确實厚道。

當初她第一次來到繡莊,好像才十三歲吧,膽子小得很,在鋪子外徘徊了好幾次才敢進來,緊張得話也說不清,磕磕巴巴的。

掌櫃的卻一點也沒不耐煩,而且正是他給她提的建議,說傳統的絡子不好賣,讓她最好做些新穎的花樣,價錢高些,銷路也好。所以她才會在回去後下了功夫鑽研。

林湛對賬的功夫擡頭看了一眼,就見他媳婦兒捧着塊芙蓉糕,跟小雞啄米似的一點一點慢慢啃着,看得人又想掐她的臉。

他磨磨牙忍了,張了張嘴,“喂我吃一個。”

青柳聽話地撚起一塊,送到他嘴邊了才想起不妥,忙往外頭看了看,見沒人看進來,才略略放心,面上微紅地遞進他嘴裏。

林湛看着她緋紅的臉蛋,不止手癢,連牙也癢了,只想湊上去咬一口。

可是不行,這是在外頭,要是把他媳婦兒弄哭了,少不得要哄一哄,若讓人聽見了,以為他怕媳婦兒可怎麽辦?

他可不能跟他爹一樣,擔上懼內的名頭。

想到此,他忍。

青柳見他吃塊芙蓉糕吃得咬牙切齒,忙倒了杯茶遞到他手邊,“噎到了麽?喝點茶吧。”

林湛看她一眼,努努嘴,“喂我。”

青柳哪裏好意思,只小聲推脫道:“等一下打濕了賬本怎麽辦,你快喝了吧。”

林湛便把賬本合起來往旁邊一推,環着手臂道:“現在可以了。”

“你……”青柳這下算是曉得了,他是故意的,昨晚也是,無緣無故就掐她的臉,這人,年紀也不小了,先前看着性子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這麽頑劣起來了?

林湛看她說不出話,心裏小小反思了一下,難道他的要求過分了?可他又沒讓媳婦兒怎麽樣,不就喂個水而已麽……好吧好吧,不喂就不喂,他自己喝。

誰讓這是他媳婦兒,總不能真的把人氣着了。

青柳倒也沒惱,就是納悶了一下,正準備順了他的意給他喂水,就見他自己喝了。她小小地松了口氣。

林湛喝了水,又花了大約一盞茶時間将剩下的賬本對完,就帶着青柳離開了。

青柳見他駕着馬車往鎮外走,便道:“其他店鋪不看了嗎?我記得娘好像提過,鎮上不止這一間鋪子。”

林湛道:“還有一間布莊,一座銀樓,那些前兩天爹已經去查過了,而且那是後來開的鋪子,咱們今天只看家裏祖上留下來的産業。”

不然,若一間間查過去,兩三天也查不完。

青柳點了點頭,心裏驚嘆于林家衆多家業,又問:“我們現在要去哪裏?”

林湛道:“去縣裏,再查一間武館和一間繡莊,也是從前留下來的。”

馬車到了縣裏,已經快到中午了,林湛将車停在一間酒樓外,道:“咱們先吃飯。”

青柳擡頭望着這足有三層樓高的酒樓,又是驚嘆,又有幾分底氣不足。長這麽大,她連鎮上的小飯館都沒進過,更不要說縣城裏的大酒樓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高的房子呢,在這裏吃一頓,肯定要不少銀子吧?

想到這裏,她就有些舍不得,輕輕拉了拉林湛的衣袖,小聲道:“這裏會不會很貴?咱們換個地方吧?”

林湛低頭看她偎在自己旁邊的樣子,拍了拍胸口,得意道:“沒事,相公有銀子,請你下大館子。”

酒樓裏夥計看有人停在店外,立刻就機靈地跑過來,幫林湛栓馬,又有一個站在門口将兩人往裏頭迎。

青柳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有些不自在,緊緊跟在林湛身邊。

林湛便拉着她的手。青柳雖然仍覺得羞澀,卻沒試圖掙開。

此時正是飯店,一樓大堂裏不少人在吃飯喝酒,吵雜喧鬧,林湛問那小二:“樓上有沒有位置?”

小二忙道:“有,二樓雅間,三樓包廂都還有空位,客官想在哪裏用餐?”

他們就兩個人,沒必要跑到三樓去,林湛便道:“二樓吧,給我找個靠窗的位置。”

“好嘞,您二位這邊請。”小二跑在前頭帶路。

樓梯上到一半,就能看見二樓的規格,都是用木質屏風隔開的一個個雅間,屏風上雕着镂空的花紋,隐隐約約可以看見雅間裏的人,但又看不真切。

青柳有些好奇,轉頭四處看着,腳下一個沒留神,一級臺階踩滑了。

林湛就在她身邊,立刻伸手将她攔腰摟住。

青柳驚呼一聲,反應過來後面紅耳赤,只覺得丢人,被他摟在懷裏,連臉都沒好意思擡起來。

林湛趁機捏了捏手裏的腰肢,果然如他所想,他媳婦兒的腰雖然細,看着沒肉,捏起來也是軟軟的哩。至于其他長肉的地方,肯定會更軟吧。

某人忍不住浮想聯翩。

那小二只眼觀鼻鼻觀心,全當沒看見。

小二跳起來踢翻了狗糧:簡直辣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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