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半夜爬窗
青柳等确定他離開了, 才出去把面端進來,吃過後又回了屋裏。
夜裏,她躺在床上難以入睡。
她不知道別的夫妻私底下是如何相處的, 只看她爹娘和公婆,看來相互間都十分敬重, 從沒有聽說哪一個把另一個嘴巴咬腫了的。她不知道她和林湛如今的相處正不正常,難道說別人私底下也這樣,只是沒有被人看見?
其實心平氣和的想一想,林湛對她是很不錯的,今日帶她去縣裏, 還時時記得要給她買東西,別的時候也得挺好說話,只在欺負她這一點上,說什麽也不讓步。
想起今日下午在武館裏,自己那樣哀求, 他卻咬得更起勁,她就又有點憂愁起來。
這種事她不想去問娘,怕她擔心,也沒好意思問婆婆,可一想到林湛以後可能還會咬她, 她就心悸得睡不着覺。
這樣來來去去想了許多,直到半夜,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半醒半睡間,她仿佛察覺到哪裏吱呀一聲, 睜開朦胧的眼,就見床邊無聲無息立了個身影。
她一驚,就要驚叫出聲,那個人影趕緊道:“是我。”
是林湛。
青柳心猛然落地,胸口劇烈起伏,仍被吓得不清。
林湛有點煩惱地坐在床沿上,低聲道:“又把你吓到了?”
青柳喘了好幾口氣,才搖了搖頭,問:“這麽晚了,你怎麽不睡?我記得睡前上了鎖的,你是怎麽進來的?”
林湛聽她語氣,好像不如下午生氣了,忙道:“我從窗口跳進來的。媳婦兒,你還生不生氣?”
青柳抿着嘴,又輕輕搖了搖頭。睡前她也想明白了,林湛他就是愛欺負人,而且也都是小打小鬧,就今天把自己下了一跳,別的時候都好,而且他也道了歉,那她就不該太計較,不然還要惹得婆婆擔心。只是心裏總歸有點芥蒂,時不時記起他會咬人的事。
林湛見她搖頭,立刻就跟着歡喜起來。方才晚飯媳婦兒不見他,他心裏就不踏實,在床上翻來覆去到半夜,想想還是爬了起來,打算偷偷來看一眼,沒想到把人看醒了。
青柳又道:“以後……你能不能別咬我?”
林湛一愣,苦着臉道:“為什麽?”今天咬了一次,他才發現,雖然平時捏一下摸一下也挺過瘾,但都沒辦法和直接上嘴比較,那種仿佛全身浸泡在熱水中,渾身經脈都張開的感覺,他還想多來幾次哩。
青柳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為什麽那麽熱衷于欺負自己,想想也覺得有點委屈,“你是不是……很讨厭我?”
林湛猛搖頭,“沒有沒有,一點也沒有。”
青柳又問:“那你為什麽要咬我?”
林湛撓了撓臉,他仿佛比被咬的那個還要苦惱似的,“我也不知道,媳婦兒,我一看見你就想抱一抱,捏一捏,咬一咬,我自己也忍不住。”
他說得這樣直白,倒讓青柳聽得身上微微發熱,面頰發紅,“那、那……”她那了許久,才想出個法子來,“那你以後不能在外面咬我,也不能把我的嘴咬腫了,不然別人肯定會笑我的。”
林湛聽了,忙喜道:“好好,都聽你的。”
他在心裏想着,之前給師父去的信,不知他老人家收到沒有,他向師父要了去疤的藥,現在看來還得再跟他說,捎幾瓶消腫的藥來。這樣要是他又沒忍住,把媳婦兒的嘴咬腫了,只要一抹就行了,想來媳婦兒這麽好,不會真的生他的氣。
他又道:“媳婦兒,你嘴巴還痛不痛?”
青柳用手碰了碰,有點麻木了,碰到後才有點感覺,她道:“不痛了,明天應該就好了。”
林湛便靠過去,“給我看一看。”
青柳有些不自在,讓他擡着下巴看了。兩人離得這樣近,又都穿着亵衣,她連手都不知道該放哪裏。
等林湛退開一些,她忙輕輕推了推他,道:“已經好了,你快回去睡吧。”
林湛磨磨蹭蹭的,腳下不太願意挪動。
青柳只好打了個哈欠,道:“我困了。”
林湛才慢吞吞站起來,又道:“媳婦兒,就剩兩天了。”
青柳一愣,“什麽兩天?”
林湛道:“兩天後你就要搬到我房裏睡了。”
青柳聽了,心頭又是一跳,拉起被子遮了臉,只露出一雙眼睛在外頭,聲音從被子裏悶悶地傳來,“……我知道。”
林湛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想到媳婦兒已經不生氣了,又想想兩天以後,媳婦兒就不能再把他從房裏趕走,他的腳步越發輕快起來。
看來半夜來看媳婦兒是對的,看他這麽快就把媳婦兒哄好了,還不會被人知道。
爹都沒他厲害哩。
他有點自得。
次日早上,兩人一同出現在正屋裏。
薛氏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伸手拉過青柳,道:“以後不論怎麽樣,不能不來吃飯,若阿湛欺負了你,別憋在心裏,盡管來和娘說,娘給你做主。”
青柳紅着臉說了聲是,“讓娘替我擔心了。”
薛氏輕輕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
她看青柳唇上,還能看出一些紅腫的痕跡,看來她兒子昨天嘴下一點都沒留情,難怪青柳這麽乖的性子也要生氣。只是這孩子終究脾氣好,這麽快又原諒她兒子了。希望那小子別得寸進尺才好。
飯桌上,林湛殷勤地給青柳夾菜,其頻率輕而易舉地将林鴻比了下去,惹得他頻頻側目。而且他哥又把他的糖醋排骨搶去給大嫂了。
青柳察覺到了,尴尬得很。林湛則是發現了也當沒發現。
一頓飯吃得煎熬。
今天不需要去巡視鋪子,飯後林老爺把兩個兒子叫到後院武場,要拿他們兩人練練手。
薛氏則把青柳錦娘和瑞哥兒都叫到跟前,道:“天越來越熱了,再過幾天家裏又要請人唱戲,咱們一家子都要出席,所以我想今年春衫就提前做了吧。”
青柳忙道:“娘,我昨日和阿湛在縣裏買了幾匹布,正好拿來給大家做衣服。”
薛氏便笑道:“我也看到了,你的眼光不錯,那些布顏色鮮亮得很,給你們兩個小年輕穿了,到時候和桃花一比,還真不知哪個更嬌呢。”
青柳羞澀道:“那是阿湛選的顏色。”
薛氏心道:總算那小子還不太笨。
既然決定了做新衣,當天薛氏就把裁縫請來給每個人量尺寸,又問裁縫今年有什麽時新的花樣。
裁縫是個中年婦人,看着白胖胖一團,極為和氣,眼下她笑道:“太太不知,今年省城裏各家小姐們,都喜愛在頭上簪一朵與衣服同色的娟花,腳下再穿一色的繡花鞋,遠遠看着,整個人就如一朵花兒一樣呢。”
薛氏一聽就樂了,道:“正好我這兩個兒媳都不愛花哨,整日裏比我這太老婆穿得還素,沒有年輕人的活潑勁,就麻煩姚師傅,一人給她們做上兩套吧。”
姚師傅應了,因林家女卷的衣服都是她做的,很有幾年的交情,說起話來也不像旁人拘束,見薛氏自謙,便笑道:“太太這樣的人物自稱老太婆,我這樣的老不死就不敢出門見人了。”
一句話讓幾人笑得花枝亂顫。
之後姚師傅又教了青柳和錦娘如何做娟花。
錦娘沒什麽興趣,青柳卻饒有興致地請教了許久。
等回到屋裏,她就從衣櫃裏翻出一些碎布頭,試着做了起來。
林湛滿頭大汗從後頭武場走出來,他弟在他後頭半死不活地跟着。
林鴻見他大哥腳也不停就回了東院,心頭好笑。不知道前幾天是誰在嘲笑他,眼下看看,還不如他呢。
林湛進屋時,青柳已經做成一朵了,雖做工不算好,但因是自己做的,她愛不釋手地把玩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始做第二朵。
林湛一進來就放緩了動作,輕手輕腳走到桌邊,青柳才發現他。
“怎麽出了這麽多汗?快去洗個澡吧。”
林湛坐下來撚起那朵花看,“一會兒再去,這是什麽?”
青柳道:“是娟花,剛才姚師傅教我做的。”
林湛問:“做什麽用的?”
青柳朝自己頭上比了比,“戴在頭上,聽姚師傅說今年省城裏時新這個。”
林湛将那朵花轉着看了看,又看看他媳婦兒滿頭的烏發,道:“你戴給我看看吧。”
青柳從未戴過花兒,見林湛這麽說,雖心裏別扭,卻不想拒絕他,便将花拿過來,別在發髻上,微微側了頭看他,帶着幾分羞意道:“是不是很奇怪?”
那娟花是石榴紅的,不大的一朵,只有拇指和食指圈起來那麽大,做工也一般,但因顏色豔麗,看着倒也挺顯眼。此刻別在頭發裏,紅的花,黑的發,花兒更嬌,墨發更烏。
林湛不說話,一雙眼亮晶晶地看着他媳婦兒,從頭上鮮亮的花看到那雙含羞的眼,又從緋紅的臉頰看到紅嘟嘟的雙唇,眼神越看越深,越看越幽。
青柳給他看得低了頭,要将那朵花拿下,“……是不是醜得很?”
林湛按住她的手,順勢就握在掌中捏了捏。
青柳掙了一下沒掙開,雙頰越發燒紅。
林湛道:“媳婦兒,我又想咬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林湛:老爹哄媳婦兒都沒我厲害!
林老爺:都是老子玩剩下的。【不屑一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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