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1)

小可愛……這個稱呼只有他才會叫的，在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個稱呼。

他……真的回來了？

時間過了好久，蘇可的雙腿已經站的有些發麻，然而好像灌了鉛似得，邁不開一步。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說話，兩個人很有默契的同時傾聽者對方的呼吸聲。

久違的呼吸，卻是熟悉的感覺。

“你……你是誰。”

蘇可的聲音帶着沙啞的感覺，明明是問句卻是肯定的意味，因為從心底她确定了這個人回來了。

“我是……”電話那頭的人好像是故意停頓了一下，又像是在思考什麽。

蘇可的心是懸着的，她忽然間害怕聽到那個名字，仿佛像一個揮之不去的記憶一般的存在。

“我是會永遠保護你守護在你身邊，并且答應了長大後一定會風光迎娶我家的小可愛的譚一程哥哥。”幾乎是一口氣說完的話。

蘇可的心頓時落了下來，沉沉的落在肚子裏。

後退一步、兩步、直到碰到背後冰涼的牆壁的時候，才回過神來。

慢慢的靠着牆壁蹲下，手緊緊的抓着手機，一字一句的問：“你……不是死了嗎？”

“因為太想念我家的小可愛了，所以上帝爺爺就放過我，讓我回來繼續保護她了呀。”譚一程說，末了又加上一句，“小可愛，你在哪裏？我想見你。”

蘇可報了地址，慢慢的放下手機，愣了好久才進了房間換衣服出門。

太陽很炙熱，已經快要到盛夏的季節了，可是蘇可的手卻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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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手冰涼，心也是涼涼的。

到了約定好的地點，正是北城的一個大型游樂場。

可能是中午太熱的緣故，游樂場裏人很少，但是唯獨看到過山車那邊有一個人坐在上面，那個人正是譚一程。

過山車飛快閃過，蘇可還是看見了譚一程平靜的坐在上面，臉上帶着微笑。

好像感覺不到任何的刺激和害怕，和當年一樣。

譚一程注意到了蘇可。沖着她揮了揮手，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沒一會兒，過山車停了，譚一程從上面下來，一步一步朝着蘇可走近。

穿了一身灰色的休閑裝，臉上洋溢着笑容，一點一點的靠近蘇可。

她感覺全身的血液在流淌，明明很熱，可是看眼前的這個人好像很不真實。

“還是和以前一樣，一緊張手就是冰涼的。”

譚一程伸手捏了捏她的手，微笑着說。

蘇可感覺到他的手的溫度，确定了眼前的人真的是譚一程，他真的活生生的在自己面前。

“怎麽不認識我了？要不要去做過山車？”

蘇可順着他的目光看着過山車，想到十年前的時候，也是他帶着自己過來的。

因為害怕一直不敢坐，譚一程也是這樣牽着她的手。

告訴她不要怕，有他在。

過山車的全程蘇可一直在尖叫，譚一程卻像什麽都感覺不到一樣，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臉上也是這樣笑着，看着她。

“過山車是小孩子玩的，我已經長大了，不需要了。”

蘇可終于開口說話。

只是略帶着沙啞，還有一絲的哽咽。

她想哭，但是又将那種想要流淚的感覺硬生生的卡在嗓子眼兒裏，不讓眼淚出來，不讓心裏的那種情緒爆發出來。

“長大了真的是一點都不可愛呢，不過早我眼裏你還是那個時候的孩子。”

譚一程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這樣的動作讓蘇可有些不适應，好像……之前也有人喜歡這麽摸她的頭。

“我餓了，去吃飯吧。”

蘇可什麽都沒問，也沒有躲開他的觸碰，更像是在逃避。

“好，我帶你去一家很好吃的餐廳。”

說着，很自然的牽着蘇可的手往游樂場外面走。

此時穆南衣的辦公室裏。

袁毅站在他面前，将方才會議上用到的資料依依放在桌上。

穆南衣掃了一眼，問：“夫人呢？吃過飯睡了沒？”

“這……”

袁毅愣了愣，心裏在考慮着要不要說。

“怎麽了？還有什麽不能說的？”穆南衣的聲音明顯的擡高了一些。

“不是不能說，是說了您會不高興。”

“怎麽個不高興？我發現你最近皮癢癢了是不是？”

“沒有，我最近好着呢。”

袁毅咬咬牙，索性豁了出去，反正這事兒是少夫人的，也不會為難他。

“少夫人在外面吃飯呢，和一個叫譚一程的人……”

話還沒說完，穆南衣騰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面露怒色，“她怎麽會和譚家的人認識？”

“這個……要從十年前那一樁事情說起……”

“人在哪裏？”

穆南衣沒有心情聽他講故事，打斷他的話問。

“在久隆廣場的桃花館。”袁毅立刻報出地址。

“備車！”

穆南衣一聲令下，已經進了電梯。

譚一程特意帶着蘇可到了桃花館。

兩人站在門口擡頭看上面的招牌，還是原來的樣子，哪怕過了十年，店還是那家店。人還是那個人。

只是……心情不一樣了。

“還記得這裏麽？以前帶你來過一次。”

蘇可點點頭，這裏她是不會忘記的，記得那個時候，譚一程興致勃勃的揣着一兜的零錢帶着她來。

兩個人站在門口好久才進去。

結果發現錢少了，點菜只夠點一份。

結果兩個人就只吃了那一道菜，吃得幹幹淨淨，就差舔盤子了。

不過心情是很開心的。

當時譚一程說：“小可愛，雖然我現在只能請你吃一個菜，甚至一個菜都算不上，但是你相信我，我會賺錢請你吃你想吃的所有好吃的！長大後還要娶你當我的新娘呢！”

這句話那時候印在蘇可的腦海裏。

初心萌動的時候，這些簡單的話語最能夠打動人心。

然而，誰都想不到，幾天後的一場事故，讓一切都發生了改變。

譚一程的死去，父母離異，莫名其妙的多出了哥哥和妹妹，還有一個未曾謀面的姐姐。

呵呵，真的是命運弄人。

“走吧，這次我一定可以請得起的。”

說完，拉着蘇可進了飯店。

服務員和老板都換了人，譚一程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坐下。

“把你們這裏的招牌菜都上一份。”譚一程看也沒看菜單說。

服務員應了一聲離開。

蘇可沒問他哪裏來的錢，這些年都做了什麽，他當初是怎麽死而複生的。

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還活着。

很快，菜一一上來，桌上滿滿當當的都是店裏的招牌，蘇可看着也有些餓了。

譚一程拿過碗，給蘇可夾了一道菜，“嘗嘗看，還是不是當時的味道。”

菜在嘴裏咀嚼着，确實很好吃，但是……味道似乎變了。

“老婆……原來你在這裏吃飯。”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吓了蘇可一跳。

嘴裏還未來得及咽下的菜。忽然嗆了一下，忍不住咳嗽。

穆南衣竟然叫她老婆？有沒有搞錯！她什麽時候和他到這種地步了？

擡頭看了一眼譚一程的反應，他正兩眼帶着怒意看着來人。

穆南衣大步上前，輕輕地在蘇可的後背拍着，一邊拿了紙巾給她擦嘴。

“老婆，你沒事吧，是我來得有些唐突了，我看你沒在家裏吃飯，是不是家裏的廚子做的菜不和你胃口了？”

“咳咳……穆……穆南衣，你沒發燒吧？”

“謝謝老婆關心，我身體好着呢，你要是不相信，晚上可以試試。”穆南衣笑着說。

噗……他一定是故意的！

“你別叫我老婆……我不是。”蘇可不知道為什麽，想澄清這件事。

“老婆，我知道你喜歡玩，但是這樣的游戲玩一次就好了，玩多了就沒意思了。”

蘇可明顯的感覺到他話裏的一絲怒意。

譚一程坐在對面，看着他面前的兩個人，毫無顧忌的調情，心裏很不是滋味。

再一看蘇可，幾乎是整個人被穆南衣圈在懷裏的，然而她都沒有發覺。

譚一程的手在桌子下面默默地攥緊。

随後譚一程默不作聲的夾了一塊兒菜放在蘇可的碗裏說：“我記得你還很喜歡吃這個，嘗嘗看，小可愛。”

說話間，好像是故意在加重了最後的三個字。

穆南衣當然聽的出來，看也沒看。

伸手拿着蘇可用過的筷子，夾着譚一程的那塊菜放進嘴裏咀嚼着。

“我覺得這道菜并不怎麽好吃，老婆，你要是喜歡吃我讓家裏的廚師做，想吃什麽做什麽。”

穆南衣吃完皺着眉頭說，好像菜很難吃的樣子。

蘇可瞥了他一眼，沒和他說話，對譚一程說：“點這麽多也吃不掉，要不打包你帶回去吃吧。”

“不用，本來這些菜就是點了給你吃的，既然你不喜歡就算了。”

譚一程輕聲說着，看不清什麽表情。

“你是不是生氣了？”蘇可問。

譚一程搖搖頭，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我怎麽會生你的氣，你開心就好。”

穆南衣看着他的手離開，也摸了摸方才譚一程的位置。

好像他摸過的地方髒了一樣，說：“老婆，我肚子餓了，你陪我去吃飯吧。”

蘇可瞪了他一眼，這人怎麽動不動就喜歡摸她的頭發。

“你自己不能去吃嗎？好像家裏已經做好了午飯。”

“你不在，我吃什麽都是食之無味。”

“……”

蘇可還能說什麽，面對這樣有些撒嬌和無理取鬧的穆南衣，毫無抵抗能力。

“穆南衣，你別鬧，我要陪……一程哥哥，你先回去好不好？”

“不好，你是我老婆，只能陪我。”

穆南衣更加的不依不休。

“穆南衣，你能不能不要鬧了。”

“我沒鬧，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吃個午飯而已，為什麽你能陪一個陌生人吃飯，不能陪我？”

“一程哥哥不是別人，是……”

蘇可頓住，她不知道怎麽介紹譚一程，對他，有一種無法說清的感情的存在。

而且，她也沒有打算介紹兩人認識。

“想不出來就不要想了，走回家吃飯去。”

穆南衣說着，牽着蘇可的手離開了餐廳。

譚一程跟在身後，跑了出去。

蘇可用力的掙脫穆南衣的手，輕聲問：“穆南衣，你發什麽神經，你自己平常自己吃飯不是也可以嗎？”

“那是因為沒有你。現在你在了，我就只想和你一起吃飯，做任何的事情。”

說實話，蘇可真的被這句話感動到了。

而且在之前穆南衣承認了她是他的女人的時候，好像已經習慣了這一切。

然而當着譚一程的面，再聽到這樣的話，心裏總覺得怪怪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不想讓譚一程聽見，還是不想讓他誤會。

“好，我陪你回去行不行，但是現在我和一程哥哥有些話要說，你先上車等我好嗎？”

蘇可覺得此刻應該先穩住穆南衣。

“好。”

穆南衣也不再拒絕，朝着車上走去，坐在後座，眼睛一直盯着譚一程。

“袁毅，幫我查查譚一程的來歷，怎麽會和夫人這麽熟悉。”

“好的少爺。”

穆南衣明顯的感覺到，譚一程對蘇可的感覺不一般。

而且方才從頭至尾都是以防範的姿态對着他。有點意思。

譚一程看着穆南衣上了車，才收回目光，眼神有些複雜的看着蘇可，一把将她拉到旁邊，穆南衣看不見的地方。

“可可你告訴我，你和穆南衣怎麽扯上關系的？為什麽他會叫你老婆？你什麽時候嫁給他的？”

譚一程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他的心裏很多的疑惑。

曾經是他手心裏的女孩子，放到心尖兒上的女孩子，怎麽幾年不見，成為了別人的新娘。

他有些接受不了，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一程哥哥，你怎麽知道穆南衣？”

蘇可看着眼前的男孩子，他的感覺告訴她，他的很多東西都變了。

至于是什麽，一時間有些說不上來。

“方才你不是提過他的名字嗎？我就知道了，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你嫁給他了，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譚一程意識到自己的急切，連忙恢複了笑容說。

蘇可低着頭，輕輕地笑了笑說：“如果……我告訴你，我嫁給他這件事不是我的本意，你信嗎？”

“信，你說什麽我都是信的。”

譚一程聽到這話心裏忍不住開心了一些。

“但是……你知道穆南衣不是好人，他的做事手段和風格都特別的狠辣，他……”

“不過他對我挺好的，雖然不是我的本意，但是我現在在他身邊也很好。”

蘇可打斷他的話說，盡管有時候穆南衣會兇她，會強制性一些，但是對蘇可确實是好的。

譚一程愣了愣，第一次聽蘇可誇一個人。

而且這個人還是他最不喜歡的，頓時感覺方才說的話，都是浮雲。

“可可，你不要被表面現象迷惑了，你還是離開他吧……”

“我想離開啊，可是……我現在……恐怕是離開不了，這麽多的債務，我拿什麽去還？”

“多少錢，我幫你還。”

“我不會用你的錢，何況，你怎麽會有這麽多的錢？”

蘇可擡頭看着他，譚一程和記憶裏的有些不一樣了。

從方才的話，到舉動，好像這些年他也經歷了些什麽，至于什麽事情，恐怕只有譚一程自己知道了。

“我……”

譚一程剛要說，立刻頓住了，現在還不是時候，他還沒有這麽大的權利。

再等一段時間，他就可以拿到實權。然後用自己的力量和心愛的女孩子在一起。

“一程哥哥，時間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下午還要上班，我就不送你了。”

蘇可覺得，現在她要好好的緩一緩譚一程回來的事實。

畢竟這一天突然見到一個死了十年的人，出現在面前，心裏還是需要一個緩沖的時間。

“好，你去吧。”

譚一程知道那邊穆南衣在等着，也沒有挽留。

穆南衣正在車裏看着袁毅找到的資料，才知道蘇可和譚一程的關系。

只是沒想到，譚一程過去竟然是這樣的。

難怪前年的時候，譚家莫名其妙的就冒出來一個兒子，本以為是一個替身。

現在看來是真的兒子，譚家失散多年的兒子。

正合上文件，透過車窗看見蘇可走過來，開了車門讓她進來。

“袁助理，麻煩你下來一下，我要坐前面。”

袁毅看了看兩人，這是又鬧了別扭的節奏了，連忙從車裏下來說：“少夫人，您真的要坐前面？”

“是啊，有什麽問題麽？”

蘇可說着，就上了前座，也不看穆南衣的表情。

但是明顯的感覺到身後人的目光，緊緊地盯着蘇可的後背。

“少夫人，您坐前面，那我……”

“你和他坐。”

袁毅推了推眼鏡框子，看了看黑了臉的穆南衣，還是算了吧。

借給他十個膽子也不敢和他坐一起。

“坐後面來。”穆南衣冰冷的聲音響起。

明顯的是在壓抑着心裏的情緒。

蘇可一動不動，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袁毅說：“袁助理，你再不上車我們就丢下你走了。”

話音剛落，周身的氣壓越低。

穆南衣二話不說走到前面，伸手就将蘇可從前座拉着到後面。

前前後後幾秒鐘的事情，蘇可已經坐在後座。剛要出去，穆南衣已經坐進來，整個身體壓住她。

“木乃伊你幹嘛！”

穆南衣猛地扣住蘇可的後腦，冰涼的唇直接貼了上去。

蘇可沒反應過來，瞪大眼睛看着他也忘了要推開他，竟然還有一絲享受的感覺。

穆南衣趁其不備，長舌直驅而入……

好一會兒，穆南衣才松開了蘇可，眼睛緊緊地盯着她。

蘇可想要問他為什麽好端端的親她，但是張了張嘴巴，一句話也沒說話。

“看來只有這一招能讓你閉上嘴巴。”

穆南衣的聲音有些略微的沙啞，溫熱的指腹輕輕地摩挲着蘇可的唇，描繪着唇的形狀，指腹上有些手繭，拂過的唇有些刺痛的感覺，卻讓人戀戀不舍。

蘇可聽着他的聲音，還有他的動作，整個人酥酥麻麻的感覺。

心跳得厲害，在安靜的後車座上，好像能清晰的聽到。

不一會兒，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蘇可這才緩過來。

“剛才沒怎麽吃，現在過來一起吃飯。”穆南衣坐在餐桌前說。

蘇可看了一眼，摸了摸肚子确實有些餓。

“沒想到你竟然真的是回來吃飯的。”

“我是人，也是要吃飯的。”

一頓飯，吃的極其的安靜。

穆南衣沒有問她譚一程的事情，而蘇可也忘了問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那裏，好像同時的逃避了這個問題。

譚一程看着穆南衣的車子離開，才收起了臉上的笑臉。

拿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我等不了了，明天就開始吧。”

“怎麽變得這麽着急？你一向不是很穩重的麽？”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而是通知你。”

譚一程最後一句話語氣很不好，他受不了自己的女孩兒在別人懷裏的樣子，受不了那個男人對蘇可的好。

蘇可只能是他一個人的，從小到大只能是他一個人的！

“既然你要開始了，那就遂了你的意吧，不過答應我的可別忘了。”

電話那頭的人的聲音聽不出來情緒，但是似乎掌握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我說話一向算數。”

挂了電話，手機上便收到了消息，譚一程的嘴角微微上揚。

……

蘇可吃完飯放下筷子，看了一眼旁邊的穆南衣沒說話。

“去公司還是在家？”

“公司。”

兩人之間的氛圍忽然變得有些奇妙，不過誰也沒有說什麽。

到了公司兩人各自忙碌起來。

此時朝陽公司的總經理辦公室，譚一程剛結束一個會議，手裏的案子有些棘手。

手指用力的揉了揉眉心，好一會兒才舒展開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疲憊感已經消失了很多。

瞥見辦公桌上一張照片，伸手拿起來看了一眼。

是兩個笑的燦爛的孩子，小女孩子的手緊緊的握着旁邊的男孩子，頭依偎在肩膀上，兩小無猜。

這兩人正是譚一程和蘇可小時候的樣子，模樣都沒有什麽大變化。

譚一程的臉上有了一絲的笑意，拿着手機看了一眼時間。找到蘇可的電話撥通。

蘇可剛整理好上午的會議內容，準備休息一會兒，手機響起來。

中午剛存進手機的譚一程的號碼。

在屏幕上閃動，蘇可的手遲遲沒有按下去，好像還有些接受不了他回來的事實。

終于，蘇可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喂。”

“可可，在忙嗎？”

“剛忙好，怎麽了？”

“我想起來這次回來的匆忙，還沒有去看看阿姨，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

蘇可愣了愣，看了一眼旁邊的穆南衣，點點頭說：“好吧，你等我一會兒。”

說完挂斷了電話。

拿着手機好一會兒，才深呼吸一口氣，走到穆南衣面前說：“穆南衣，我……我媽打電話過來讓我回去一趟，我能不能請個假？”

原本想說譚一程，但是想到中午兩個人的氣氛有些不對，立馬改了口。

穆南衣擡頭看了她幾秒，點點頭，“好，我讓袁毅送你。”

“不用了，他剛剛去送資料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吧。”

“行，你路上小心，晚上我去接你。”

蘇可本想拒絕，轉念一想，還是算了吧。

“好，我先走了。”

剛出了公司，就看見譚一程在門口等着。

見蘇可出來，臉上面帶微笑上前說：“走吧。”

譚一程習慣性地牽起蘇可的手，輕輕地捏了捏，帶着她往馬路對面走。

蘇可面對這樣的舉動，有些猝不及防。又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覺。

只能下意識的跟着譚一程的身後走。

經過馬路的時候，蘇可忍不住轉過頭看着譚一程。

還有些餘輝照在譚一程的臉上，顯得他皮膚有些透明，還是當初的那個在陽光下奔跑的少年，只是褪去了青澀。

忽然眼前疾馳而去一輛車，幾乎是從蘇可的鼻尖閃過去的。

蘇可的手下意識的一緊，手心裏開始冒汗。

眼睛瞪大了看着譚一程，方才的情形有些熟悉。

和十年前的一樣。

“一程哥哥……”蘇可的聲音有些顫抖。

譚一程拉着她三步并兩步，走到對面的臺階上。

“吓着了？沒事了。”

譚一程輕聲問，伸手将蘇可攬進懷中，輕輕地撫着背。

蘇可的腦海裏一會走閃現着十年前的那個景象，一輛白色的車飛馳而過，直接撞上了譚一程。

地上……車前全都是血……

蘇可的身體還有些微微的顫抖，眼睛緊緊地閉着。

好一會兒才緩過來，譚一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頭。

“走吧。”

話音剛落，一輛公交車在兩人面前停下來，譚一程二話沒說，拉着蘇可上了車。

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來，蘇可靠裏面，譚一程從後面圈着蘇可。

蘇可想到從前上學的事情，兩人也這樣坐在公車上，一起上學放學回家的場景，歷歷在目。

“你……”蘇可想要問他，為什麽要帶她坐公交車。

讓她回憶起那段的時光，這些年，蘇可幾乎要忘了。

“怎麽了？是不是想到以前好玩的事情了？”

譚一程盯着她的臉問，輕柔的呼吸吹在她的臉上。

蘇可搖搖頭，還是不問了。

“下車吧。”譚一程拉着蘇可下了公交車。

但是這裏的路口裏家裏還有一段距離，蘇可不解的問：“怎麽在這裏停下來了？”

“等等我。”

說完，往旁邊的巷子裏跑進去。

片刻功夫，手裏拿了一根冰糖葫蘆出來，放在蘇可的手裏：“我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吃這裏的冰糖葫蘆。”

“我現在都這麽大了，從你……之後就沒有吃了。”

蘇可下意識的要脫口而出，死了兩個字，随即改了口。

譚一程并不在意，摸了摸頭說：“但是你在我眼裏還是和那時候一樣，長不大的孩子，走吧。”

兩人順着馬路往家裏走，沒一會兒便到了。

開了門，楊文娟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門開了轉過頭，帶着笑說：“可可，你回來了？這是？”

十年未見，楊文娟已經認不出來譚一程了。

蘇可關上門，指着他說：“媽，你還記得……譚一程哥哥嗎？”

“譚一程……你是……”

楊文娟站起身走進看了又看，情緒忽然變得有些激動起來，“你……你當時不是出了車禍……已經……”

說到這裏，似乎覺得有些不太好，不過譚一程并不介意。

“阿姨，當時是有些誤會了。說來話長，不過我現在好好的站在您的面前了。”

說着，還轉了個身，拿起楊文娟的手在自己的臉上摸了摸。

楊文娟滿眼含着淚，激動的聲音有些顫抖的說：“一程，你還好好的……”

“是的阿姨，我很好。”

好一會兒，楊文娟才恢複過來，拉着譚一程坐到沙發上聊天。

蘇可倒了兩杯水過去，微笑着聽着兩人的對話。

好一會兒，譚一程看了一眼時間說：“阿姨，不早了，我改天再來看您吧。”

“留下來吃晚飯吧，好多年沒有嘗嘗阿姨的手藝了，阿姨親自下廚。”

“不麻煩阿姨了，以後還有機會的。”

以後他會常來的。

楊文娟也沒有挽留，看着旁邊的蘇可說：“可可。去送送吧。”

蘇可起身，跟着譚一程後面離開。

剛出了小區，譚一程忽然問：“肚子餓了吧？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要不我們現在回去吃飯。”

“我只想和你兩個人吃。”

說完，拉着蘇可上了一輛出租車，往市區的美食街開去。

到了一家西餐館停下，兩人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點好慘将菜單遞給服務員，蘇可眼睛看着窗外，外面的路燈已經亮了，天色微微發黑。

已經是晚上六點半，這個時候……穆南衣應該下班了吧？

看了一眼手機，沒有任何的信息和電話，難道是在加班？

“可可？在想什麽呢？”

譚一程的聲音打斷了蘇可的思緒，連忙搖搖頭，“沒什麽，你忽然間就在身邊的感覺，有些沒習慣。”

“以後會慢慢地習慣我在你身邊的，我是真的回來了，不會再走了。”

譚一程的手輕輕地搭在蘇可的手上。

手心的溫度慢慢的傳達到蘇可的手上。

以後？蘇可想到這個，擡頭疑惑的看着譚一程。

“喲，這不是我的好姐姐嗎？大庭廣衆之下就牽小手了，看這樣子不是穆……”

說話的人真是幾天沒見的蘇安林，只是說話還是這麽的讨人厭。

蘇可縮回了手，眼神淩厲的看着她。

蘇安林旁邊站着徐家瑞，眼神複雜的在蘇可和譚一程的身上來回轉着。

“躲開也沒用了，我已經看到了。”蘇安林走近了，臉上帶着笑說，“姐姐，你這麽兇的看着我幹什麽？放心我不會告訴他的，不過姐姐的眼光不錯呢。”

“幾日不見，是不是你的嘴巴又癢癢了？”蘇可輕聲說。

蘇安林立馬裝作可憐狀的抱着徐家瑞的胳膊，細聲細氣的說：“家瑞，你看她，又兇我了。”

徐家瑞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輕聲說：“你也少說兩句。”

這次沒有一味地幫着蘇安林。倒是讓蘇可有些意外。

“姐姐，在男孩子面前，不要總是這麽兇，會沒人喜歡的。”

“有沒有人喜歡也和你沒有關系，好好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蘇可完全沒有因為譚一程的在場而顧及面子。

蘇安林對坐在那裏一言不發的譚一程有興趣的很，“帥哥，你還是不要和我姐姐走的太近，她已經結婚了……”

“蘇安林，你閉嘴！”

蘇可忍不住大喊，她很不喜歡別人用這樣的語氣和譚一程說話，但是內心卻是另一種情愫……

“姐姐，作為當事人要有個知情權的，不能隐瞞別人的，不道德。”

“喲，你還知道道德？你要是知道，就應該明白，當初徐家瑞是有女朋友的人，你還爬上他的床做什麽？”

蘇可的話讓她臉色一怔，咬着嘴唇不說話。

徐家瑞的臉色倒是有了一絲的笑臉。

“哼，知道你比我能說，我不和你鬥嘴。”蘇安林甘拜下風。

挽着徐家瑞的胳膊剛要離開，一直不開口的譚一程忽然問：“是蘇安林吧？”

“你？你……是誰？”

蘇安林忽然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回過頭看了一眼他，印象不是很深了。

“這麽快就忘了我了？那時候不是天天跟着我身後叫程哥哥的麽？”

程哥哥？！

蘇安林的臉色微變，身體整個一怔，向後退了一步，還好徐家瑞扶住了。

“林林，沒事吧？”

“我沒事。”蘇安林頓住腳步，深呼吸一口氣說，“家瑞，你還不知道吧，這是以前我和姐姐小時候的玩伴兒，也是當初和蘇可約定好長大後娶她的人。”

轉過頭看了一眼徐家瑞的反應，果然臉色一沉。

“所以啊。家瑞，你也是被蘇可玩弄了呢，人家早已經許下諾言和約定了。”

徐家瑞看了一眼蘇可，她沒有任何的解釋和反駁，安安靜靜的坐在那裏。

“不過呢，後來他……你不是死了嗎？”

蘇安林忽然想起來這個問題，當時她記得的，他是死了……

“是啊，你還記得我死了？”

譚一程的聲音忽然變得冰冷，沒有一絲的感情，眼神淩厲如刀鋒的直直的盯着蘇安林。

“你不是人……你一定不是人！”蘇安林忽然喊着，往徐家瑞的懷裏躲着。

“你這麽怕我幹什麽？莫不過是你心中有鬼？”

蘇安林連忙搖搖頭，“我不知道，我什麽都不知道！”

“立刻滾出我的視線！”

譚一程醫生喝令，蘇安林什麽話也沒說，帶着一臉茫然的徐家瑞離開了餐廳。

蘇可聽得有些莫名其妙，等兩人走了才開口問：“一程哥哥。你方才說的話是……”

“沒什麽，我只是糊弄她的，不想讓讨厭的人破壞了我們的氛圍。”

譚一程已經恢複了溫柔的臉色，但是蘇可隐約覺得不是這麽簡單。

剛才他的表情是蘇可從來沒有見過的，讓人感到冰冷，而且害怕，她從來不知道，譚一程會有這樣的一面。

這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麽？讓他改變了什麽？

“一程哥哥……”

“已經餓了吧？趕快吃飯吧。”

譚一程打斷她的疑問，将手裏已經切好的牛排放進了蘇可的盤子裏。

蘇可點點頭沒再問下去。

這頓飯卻吃的讓蘇可壓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段的插曲，還是因為後來譚一程的隐瞞。

……

公司裏。

“少爺，夫人現在正在和譚一程用晚飯，您是……”

“走，去接夫人回家。”

袁毅點點頭，下樓準備開車，他這次是放聰明了。特意查清楚了蘇可的行蹤，讓老板直接去。

此時，蘇可擦了擦嘴，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要九點，連忙說：“一程哥哥，不早了，早些回去吧。”

“也好，你等着，我去買點夜宵讓你帶回去給阿姨。”

“等等！”

蘇可叫住要走的譚一程，低着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一程哥哥，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