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道光

葉蘇眼睛瞪得老大。

眼前是紀恒的臉，是他放大的眉眼。他發上還滴答着水，流到她挺直的鼻梁上，癢癢地滑過。

“閉眼睛。”

他吻了一記後離開她唇，低低說道，拇指在她耳側的發際摩挲，指腹劃過她粉嫩柔軟的耳垂。

“唔？”

葉蘇腦子懵了一下，一聽到他的話就像條件反射般閉了眼。

以前養成的乖順習慣沒那麽容易改，他說什麽她不由自主地就會去聽。

屋外B市絢爛的霓虹倒映在飄窗玻璃上，光怪陸離。

葉蘇閉了眼，她在他之前也洗過澡卸了妝，纖長的睫羽還是濕漉漉的，櫻唇紅潤，瑩白的肌膚在溫柔的光影下細膩如脂，此時從肌底裏暈出了一層淡淡的紅。

紀恒看着她閉着眼睛下颌微擡的樣子勾唇笑了一下，再封上去。

被吻着的葉蘇腦子暈暈乎乎，生理卻已經開始了娴熟的回應，她手臂圈着他的脖子，重量放在他身上，原本只是微彎腰的男人被她拉得伏在床上，大掌托着她不盈一握的後腰，一手撐着床面。

葉蘇是被她甩在床上的電視遙控器硌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對的。

怎，怎麽回事？

剛剛明明還是要吵架之前的劍拔弩張，為什麽，現在就親上了呢？

紀恒灼熱的鼻息打在她臉上，她的牙關被他啓開，兩人正重複着剛才電影裏的情節，相濡以沫。

只不過好像比電影裏吻得深多了，濕濕軟軟黏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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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蘇倏地睜眼，紀恒閉目，眉梢眼角線條柔和。

“你放開！”她突然一下子反應過來，伸手用力把他推開，她眼裏藏着驚慌，呼吸很急，雙唇被吮過之後紅得格外嬌豔。

她打掉他摟着她腰順着睡衣下擺鑽進去的手。

什麽叫怕她一個住會遇上壞人，呸，她是有多蠢，自己就給自己養了一頭狼在家裏。

紀恒被她推開後沒有再上前，也不惱，臉上的肌肉像是動了一下，突然把頭埋到她的胸前。

“紀恒你這個死……”

“心跳這麽快。”

紀恒擡頭，神色有些得逞，轉頭看了看飄窗窗戶倒影中的自己。

很好，對他心動時就沒有綠光。

葉蘇罵人的話說了一半就被堵了回去，耳朵發燙，雙手護在胸口，捂住自己跳得快要躍出來的小心髒，發現它跳的頻率比剛才看電影時還要快得多得多。

靠。

就像是偷吃糖果的小孩子被發現了一樣，手背在背後躲藏，但卻還是被嘴角的糖漬出賣。

“今天就不跟你追究，記住，不要做對不起我事情。” 紀恒自認為做了很大的讓步，下午那光的時間也不長，亮度也不強，應該不會出什麽大問題，他可以原諒一次。

當然……是選擇原諒她。

靠！心裏其實還是不爽炸了。

葉蘇坐在床上一臉懵逼。

蛤？

親了人就跑，還讓她不要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是不是有那個環節不對啊。

明明是他一晚上陰晴不定擺臭臉，明明是他一出浴室就來擋她電視，明明是他在玩強吻，為什麽……他的一言一語都讓人覺得是她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

葉蘇越想越莫名其妙，生氣地來了一句Shift。

當年被你嫌棄認字慢寫字醜的小妾現在會罵洋文了，你紀大老爺會嗎？

“你說什麽？”紀恒沒怎麽聽懂她剛才嘴裏念的話。

“你把話給我說清楚。”葉蘇想明白了點兒，擡頭瞪向某個生無可戀臉的男人，“什麽，叫不跟我追究？什麽，叫做對不起你的事情？”

越說越氣。她下午回來地鐵晚高峰差點沒被擠死，一句你好棒棒都沒有，就收獲了了一句“不要做對不起我的事”？

“我哪兒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啦？！你把證據給我拿出來！好哇，我供你吃供你穿就差沒給你暖床了我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

我把你養在我家裏養了一頭狼才是真的對不起我自己。

“呃……”紀恒有些語塞，不想說其實是因為我頭上的綠光告訴我了。

“你今天不把話給我說清楚你就別想再住在我家裏，麻溜的，黑戶！”

葉蘇氣得小腮鼓鼓，胸口上下起伏着不停喘氣。

手機突然在睡衣兜裏震動個不停。

“喂！誰啊！”葉蘇也沒看來電顯示就把手機放到耳邊，語氣裏還滿滿都是對紀恒的怒意。

電話那邊像是有些驚訝，頓了一下，冰冷的女聲才通過聽筒傳來。

“我，陳楊。”

陳，楊。掌握她演藝生涯生殺大權的親親經紀人陳楊。

葉蘇剛才還憤怒不已的表情一下子僵在了臉上，手機溜出手指，一路翻滾之後摔到了紀恒腳下。

正在通話中。

紀恒蹲下身把手機撿了起來，看了一眼剛剛還嚣張得像只初生獠牙迫不及待要試爪的小獸，此時卻已經吓成木雞的女人，嘆了一口氣。

“喂。”他對着聽筒接電話。

那邊陳楊聽到後立刻笑了一聲，“怪不得肖雨剛才還神秘兮兮地讓我最好不要晚上打葉蘇電話，喲，我怕是大晚上的壞了你們好事吧，所以剛才說話那麽沖。”

葉蘇忙把手機從紀恒手裏搶過來，點頭哈腰狀，“沒有沒有沒有，哪有什麽好事。”她一邊說一邊睨了紀恒一眼，“陳楊姐，這麽晚打電話來有什麽事呀。”

屋裏很安靜，即使沒有開免提紀恒也能聽見那邊的說話。

陳楊先不入正題，“你現在衣服脫了沒，內衣還穿着嗎？”

“啊？”葉蘇被她問得有些摸不着頭腦，低頭看了看自己整整齊齊的睡衣，以及為了防紀恒每天睡覺都牢牢穿在身上的內.衣，“都穿着呢。”

“那就好，我怕我說了你待會兒太興奮跑到大街上去裸.奔。”

葉蘇：“……”

“據說你今天去試鏡的《引火》的時候表現不錯，片方那邊已經确定要用你了，虧得我後面還給你安排了幾場試鏡，不錯啊，第一場就搞定了。”

紀恒抄起手靠在牆上，看到葉蘇先是愣了幾秒，然後……

床板快塌了。

至于裸.奔什麽的，他不介意她在家裏奔一奔給他看，但要是跑到大街上去，打斷腿。

葉蘇在床上像被如來佛壓了五百年剛放出來的孫猴子一樣不停地蹦，席夢思床墊被她踩得吱呀吱呀地響。

“陳楊姐，你，你別騙我啊。”葉蘇抱着手機不敢相信，“不可能吧，怎麽這麽快，我下午才去試完鏡。”

起碼也得等個一兩個星期呀。

“你以為我敢相信？那邊制片親自打來的，這片子馬上開拍了，電視臺那邊改成了周播的單元劇，估計得邊拍邊播，要人要得急。”

“那，那，那那那……”葉蘇又開始興奮到跪在床上，攥着拳頭不停捶床。

那怎麽就選上她了呢？今下午試鏡就跟選美似的，她早上起來五分鐘手忙腳亂畫了個清湯寡水的淡妝，到了之後才發現人家都踩着恨天高就她蹬着平底鞋，橫看豎看機會砸中她的概率都不會太大。

“要不我跟那邊制片說說你現在還不敢相信，讓她再重新考慮考慮？”

“別別別！”葉蘇對着空氣連連擺手，“我信我信，我信得不得了。”

接個電話肢體語言都這麽豐富，小孩子似的。紀恒嘁了一聲，站直身子去冰箱裏拿出一瓶他剛剛下樓買鹽時順手買的紅酒。他看着紅酒瓶想了想，又拿出兩罐啤酒。

葉蘇還在講電話，耳邊是她興奮的聒噪，紀恒覺得自己胸口憋悶的氣順了不少，從碗櫃裏拿出兩個酒杯在水龍頭下沖了沖。

葉蘇驚喜過後心裏又有點不踏實，“陳楊姐，真的已經定了我了嗎？會不會又像……”

又像《停留心跳》一樣，原主為了那個試鏡的動作戲弄了一身青青紫紫的傷，結果試鏡通過後還被投資方的侄女兒給擠了下去。

“這次應該不會，上次那個只是口頭确定還沒簽合同，我都被擺了一道，這回制片那邊現在正忙着問我片酬給你簽合同呢，合同一簽他要是再敢換人我違約金賠不死他。”

咯咯咯咯咯，葉蘇捂住聽筒樂得在床上滾了一圈兒。

紀恒一邊用碗布把酒杯上的水擦幹淨，一邊看着她在床上翻滾的樣子勾起嘴角。

“你知道這次選你其實最後是誰出的功最大嗎？”陳楊語氣聽起來很輕松。

“誰啊？”葉蘇靠坐在床頭，把玩着自己的還帶着洗發液香氣的發尾。

“宋明默。”

“……”

“怎麽不說話了？興奮到窒息？”陳楊在電話那頭笑笑，“本來制片和導演都在你和另一個中間選，他今天不是碰巧在星輝撞上你們試鏡了嘛，是不是還跟你對了段兒戲，好像他最後特意打電話過去多說了兩句你的好話，那邊就立刻拍板敲定了你。”

“我……”葉蘇擡起自己不知什麽時候開始顫抖的右手，後面那個“去”字沒敢再陳楊面前說出來。

不會是……因為她的那個巴掌吧。

喜歡被人對戲時打巴掌，好，嗯，清醒脫俗的嗜好。

“好了我這邊還加班呢先不說了，待會兒或者明天把詳細日程安排從微信給你發過去，你仔細看看。”

“哦好，謝謝陳楊姐。”葉蘇準備挂電話。

“等一下！”那邊陳楊突然又叫止，“先別挂，我還差點忘了，你家裏的那個男人，怎麽回事？”

葉蘇看了紀恒一眼，他正在櫥櫃前忙活着什麽。

“那個……”

“交男朋友可以，但千萬給我藏住，恩愛什麽的不準秀出來，你現在不紅倒是沒什麽，照這架勢過些日子萬一火了呢？一火就被扒戀情我給你安排的初戀人設怎麽走？”

“他，不是我男朋友。”

“不是你男朋友大半夜的住在你那一張床的單身公寓？當初簽經紀約的時候明明白白寫清楚了藝人有戀情不能瞞經紀人，不是男朋友，難不成是……是你約的？”

“才不是！”葉蘇差點沒從床上彈起來。

“開個玩笑瞧你急的，我還不知道你那膽量，借你個膽子你也不敢去約。”

葉蘇在電話這邊嘟囔了兩句。

陳楊：“好了我這邊還忙着呢先挂了，你也別光顧着談戀愛，好好準備新戲。還有，成年人了安全措施什麽的要做好，肚子出事故小心我打不死你，挂了。”

耳邊是嘟嘟的忙音。

葉蘇放下手機把這通電話的內容自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嘴角一點一點咧到耳朵根兒。

不是做夢，還真不是！

她抓過一個抱枕抱在懷裏。《引火》呀，女主角趙洵珊呀，她要演一個自己喜歡得不得了的女二夏黎呀。

紀恒手裏端着兩杯紅酒朝她走來，睡衣兜裏還揣了兩罐啤酒。

“喝一杯吧，慶祝一下。”他朝她舉舉手中的杯子，“紅的還是啤的？以前都沒喝過，一起嘗一嘗怎麽樣？”

葉蘇看着紀恒突然覺得他看起來怎麽那麽順眼，剛才是因為什麽生他的氣來着？她高興起來就全忘了。

“不喝？”紀恒看她沒有動作，朝她晃了晃杯子裏殷紅的酒液。

葉蘇摔下自己的手機撲了過去，手臂圈着他的脖子，一躍跳到他身上，雙腿纏着他腰。

就好像她十四歲時，紀恒跟随他父親出了趟遠門。頭一回跟紀恒分開，眼巴巴盼了好久的葉蘇看到他的回來，也是這樣撲着躍到了他身上。

只不過那時又小又瘦的少女現在已經亭亭玉立了，帶着稚氣的少年也已經長成了男人。

葉蘇環着紀恒脖子，親了他一口。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22165447扔了1個火箭炮（我昨天漏了，自打自打！）

謝謝24548374，兮，馨子扔的地雷！

……

那個shit變shift的梗來源于前段時間川普（特朗普）不是老發推特拼錯單詞嘛，就有了一個段子——

“川普生氣地來了一句：shif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