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三十二道光

紀恒策馬一路狂奔到了那個他穿越前最後去過的道觀。

“公子要是真想見那女施主,在那月圓之夜到你們曾經交好過的床上睡上一晚便是,只要您心誠感動老天爺,一定能見到女施主的。”

那被他吓得鑽桌底的道士好像真沒說錯,紀恒驚醒,穿過去的那晚是十五,月圓,他喝了那暖情酒,醉醺醺地叫着葉蘇的名字跑到了她屋子裏,倒在她空空的床上找人,然後他就真的找到了。

雖然被某個薄情的女人關在陽臺自力更生了一整晚。

紀恒下馬飛奔進了道觀,觀裏香火依舊冷清,看見那道士正坐在蒲團上打盹兒,面前是算命用的竹籌和黃紙。

“老道,醒醒,我有話問你。”紀恒的氣勢洶洶,吓走了兩個想走上前來問話的道童。

“誰啊?擾人清夢。”那道士不耐煩地揮開紀恒搖晃他肩膀的手,不悅地睜開眼睛,看到紀恒的臉後立馬吓得往後倒了過去,手撐地,屁股從蒲團上坐偏,“怎,怎,怎麽又是你。”

他手腳并用想要去鑽桌子底,“君子動口不動手啊,你,你別過來,老道把錢還你就是。”

他以為紀恒是來索上次算命的銀子。

“回來!”紀恒抓住那道士腰帶把人抓到他面前,“我問你正經事。”

“老道不敢胡說,老道不敢胡說,公子還是另請高明才是。”那道士在身上胡亂摸着,半天才掏出來一塊小小的碎銀子,緊閉着眼睛遞到紀恒面前,“公子,貧道身上只有這麽多了,其餘的都買酒,不,買了香火,剩下的貧道給公子打個欠條成不成?千萬別打人啊~”

紀恒沒好氣地嗤了一聲,掏出一塊沉甸甸的放到那道士手裏。

“拿着,把你知道的都給我說出來。”

“不收不收。貧道什麽也不知道。”那道士吓得緊閉着眼連連擺手,要把沉甸甸的還給紀恒。

“你先把眼睛睜開看一看再做決定。”

“嗯?”那道士縮了一下,眼睛悄咪咪地打開一條縫,然後,倏地睜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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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澄澄,金燦燦的。

是金子。

……

“這個嘛,公子可知道今天是幾號?”

道觀的小客間,紀恒和老道士對坐,有小道童在給兩人摻茶水。

“十六。”

“這就對了,昨兒十五,月圓,公子再從那個世界裏回來很正常。”

“就因為月圓了?”紀恒不太相信。

“嘿嘿,”那道士蘇蘇地喝了一口茶,看着紀恒的眼神閃着精光,臉上憋了一臉蕩漾的笑,“公子昨兒個晚上,是不是還跟夫人做了些別的事情?”

別的事情。

紀恒雙頰立刻籠上一層不自在的紅,捂着嘴幹咳了兩聲,沒注意到那道士叫的是“夫人”。

那道士一看他這表情便了然于胸,笑容更大,“這其間嘛,說來學問可就大着呢,天地玄黃,女為陰,男為陽,月圓之時氣最盛……”

他叽裏呱啦說了一通,紀恒沒怎麽聽進去,想了一陣後突然灌了一大口面前的茶水。

“所以說,我要是還想再去找她,起碼得等到下一個月圓?”

“對啦,公子好悟性!”那道士激動得拍大腿。

紀恒把茶杯砸在桌面上,“那我的頭上,你有什麽辦法沒有,價錢随便開。”

“這個,這個,”老道士搓搓手,“辦法嘛,其實挺簡單的。”

“什麽辦法?快說。”

“要不公子您,多買幾頂帽子換着戴?”

紀恒把今天頭上的帽子摘了,砸在地上,“去他娘的帽子,一個月,月圓,呵呵,還有一個月。”

他還要戴着帽子一個月!葉蘇那女人随便看個電影就能讓他頭上綠一個時辰!

紀恒氣得從椅子上站起來,叉着腰喘氣。

剛剛摻茶的小道童怯生生地站了出來,看着紀恒,“那個,公子,我可以說一句話嗎?”

“你說。”

“其實也不一定非要是一個月的。”

“哦?”紀恒和老道士都來了興致,紀恒低頭,饒有興致地看着那小童。

老道士抓着小道童的手,“徒兒,你快來說說,有什麽好辦法可以幫幫這位公子。”

“不是的。我不是那個意思。”小道童搖搖頭,“我是想說,萬一下個月十五是個陰天或雨天,沒有圓月亮呢?”

紀恒踢翻了老道士缺了腿的百年楠木老桌子。

**

《引火》開機發布會,宋明默和趙洵珊站在舞臺最中間,主持人不斷抛出一個又一個的梗在打趣,臺下舉着應援牌的粉絲随着偶像的一舉一動爆發出陣陣騷動,記者們的閃光燈咔嚓咔嚓沒停過。

葉蘇穿着那件紀恒不讓她穿的紫色無袖連衣裙,細邊高跟鞋,站在舞臺光圈的最邊上,雙手搭在身前,眼睛看着地面,靜默不語。

今早化妝時她的黑眼圈差點沒把化妝師給氣死,揮舞着遮瑕膏聲稱這是從業以來最大的考驗。

元氣的橙色系妝容也沒把整個人的氣色給提起來,遮過瑕後仍殘留的淡淡的黑眼圈反倒給人增加了一份“生人勿近”的距離感。

肖雨今早見了她之後摸着下巴,給她總結了一個很精辟的字——喪。

瞧這一臉厭世,是葉富二代的錢不夠花了,還是金屋小嬌嬌昨晚閃着腰了?

發布會上安排了記者和粉絲提問環節,有工作人員搬了高凳上來,主創和導演幾人都坐成一排。

女主角趙洵姍穿的是身高腰的褲裝,高跟鞋藏在褲管下,腰線拉得又高又細,頭發燙成大卷,慵懶地堆在一側,很符合她這次幹練妩媚女記者的角色。

葉蘇看着那高凳子犯了難,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女藝人每次出席活動的服裝基本上都是品牌方的贊助,咖位的大小跟能穿到的衣服密切相關,一線的趙洵姍那身幹練的褲裝來自于L牌本季高訂,剛從巴黎的秀場下來就被送了過來。

小花派的楊以澄也跟某六大藍血之一的高奢品牌關系走得密切,她機場街拍是穿過的衣服幾乎件件都能成為某寶爆款,出席活動向品牌方借件禮服也不是什麽難事,二線牌子輕奢牌子更是都搶着要把自家衣服往她身上穿。

至于葉蘇,衣服得自備。

陳楊給她下了規定說趙洵姍那邊說了她發布會的時候要穿褲子,葉蘇身形比趙洵姍好,讓她避着點兒,最好穿條裙子,免得撞衫尴尬。

葉蘇沒心情出門買衣服,衣櫥裏只有這條裙子可以了,腿和胳膊雖然都露着,但是是個小高領設計,不僅能修飾出她脖頸纖長的線條,而且,還能遮住胸口那些一天過後仍殘存的紅痕。

葉蘇穿好了裙子,抱着自己光.裸的胳膊有些不自在,找了件小針織外套套在裙子外面。

只是穿着這身衣服照鏡子的時候又不由地想起了,紀恒當時死也不讓她穿出門的場景,給她找了捂得嚴嚴實實的長袖長褲讓她快點去換時的場景。

“露胳膊露腿的像什麽樣子,難看死了,快去把這裙子換了。”

難看嗎?葉蘇把小針織衫褪到手肘,在鏡子前站遠了點。

鏡子裏面的女人皮膚白地像瓷,雙腿筆直,四肢纖長。

葉蘇把小針織衫扔到一旁,昂首挺胸。

你吃了人就跑,消失了最好,我穿難看的衣服再也礙不着你的眼了。

我偏要穿給別人看看。

……

現在葉蘇有些後悔沒有穿那件外套了,倒不是為了紀恒,因為那外套醜是醜了一點,但起碼坐下的時候能脫下來放在腿前擋一擋。

裙子長度到大腿中部,站着的話倒還好,坐着……

臨時訪談準備的凳子都很高,舞臺也很高,下面前排的粉絲坐在地上,手裏舉着相機,擡起頭仰望。

餘人都已經就坐了,場下甚至已經在開始挑選要發問的粉絲,只剩葉蘇站在凳子面前發呆。

“葉蘇。葉蘇,”

有人在小聲提醒她。

葉蘇站在最邊上,往左邊舞臺看了一眼,跨過好幾個人,剛好對上宋明默的視線。

他坐在凳子上,比她的視線矮了一點。他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葉蘇,怎麽回事?”劉喬在小聲提醒,“怎麽愣着?”

葉蘇朝劉喬看了一眼,咬咬下唇,伸手把背後的裙子理平,緊緊并着雙腿準備坐下。

舞臺下突然一片嘈雜,有人在起哄。

剛準備坐下的葉蘇擡頭,突然發現宋明默起身走了過來,眼睛,看着她?

所有人的視線跟着宋大流量走。

只見他脫了身上的西裝外套,搭在某個不知名十八線長得還挺好看的穿裙子的女藝人腿上。

“哇哦!”

臺下立馬一片尖叫,閃光燈咔嚓咔嚓地閃個不停。

熱搜又有了。

葉蘇坐下,眉頭輕蹙,不解地看着面前一臉無害的男人,腿上還有他外套的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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