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天書通話（三十四）

“姑娘對在下的年紀很感興趣麽？”鄒瑤兒聲音不大，但是身為劍仙正墨早聽得一清二楚，回過頭來笑着問道。

“咳咳，我只是，稍微有點好奇。”背後讨論被正主發現了呀，鄒瑤兒撓撓鬓角，還好正墨沒有計較，始終一張笑臉，打趣完了轉過身還是繼續跟着西陽紅往裏走。

走要熱前兩次來都是住在北辰安的宿舍裏，這次來明顯招待的級別不一樣了，單獨給了一間院子，幾人到了地方，西陽紅自然而然的介紹了一下房間，問可有什麽需要。

“瑤兒姑娘還需沐浴，先選間房吧。”西陽紅的意思自然是正墨為大，但是青衣道人也在注意到了，姑娘身上衣衫破碎還沾着灰塵，一路走來沒少抓頭發，同在人界，正墨自然是知道那邊姑娘的習慣，在這裏灰頭土臉确實難為人，心□□貼，代鄒瑤兒開了口。

“這，合适麽？”雖然的确是很想洗澡，但是她也看得出來，對方純粹是給正墨面子才讓他們住在一個院子裏。

“女士優先。”正墨又是一笑，帶着幾分調皮的神色。

“啊，你居然還知道這個。”

“好歹我也是從那邊過來的，決定好了房間麽？”

“就那邊吧。”随手指了一間南北透風的。

“換洗衣物需要準備麽？”

“不用，這個我帶了，有熱水就行。”

“那就麻煩您備些熱水。”畢竟是客，這些事就拜托給十二衛吧。

鄒瑤兒背着書包就進去洗澡了，正墨和天疏到院子裏坐了，一邊喝茶一邊等狐鳴回來，天疏話不多，對不熟的人更是如此，可是看着正墨還是有些問題，“你怎麽會和狐鳴在一起？”

“狐鳴幾次去人間，都是從無情觀走，而且他在人間招惹了麻煩也喜歡到無情觀讨清淨。”正墨飲了一口茶，笑着答道。

“他惹麻煩？”狐鳴身為十二妖仙，自身的法力足以支撐妖界運行，便是正墨的師父也未必能把狐鳴怎麽樣，有怎麽會在人界惹上麻煩，還需要到無情觀躲避？

“你這位祖宗，招蜂引蝶的本事可是不小，連雲岫都敢去招惹。”雲岫是鏡閣的主人，也是神明轉世，出了名的美人，也是出了名的心黑手辣，想起來狐鳴對鄒瑤兒的态度，去招惹這位黑美人倒也說得通。

“人間就更不用說了，只希望他別在四方城欠下什麽風流債。”狐鳴看北辰安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啊，雖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但是狐鳴的尿性萬一招惹個姑娘也不是不可能。

此時天疏倒是有些擔心鄒瑤兒，狐鳴連《天書通話》都舍得給鄒瑤兒防身，一路來特地囑咐正墨照顧，也不知道究竟是出于什麽目的。

兩人各懷心事，正墨習道多年，早已歷經紅塵，也不願紮進妖界紛争，知道天疏有心事卻不想參合進去，自顧自的飲着茶水，到處看看四方城的構造，雖說守門人和四方城都是修道者，但是四方城是上古十二巫的後裔，守門人卻各有過往，他更是自幼修道有所成再改投非白門下。

不多時鄒瑤兒洗完了出來，濕漉漉的頭發披在肩上，用幹布擦了還是淅淅瀝瀝滴着水。正墨看了一眼，擔心鄒瑤兒着涼，忙道，“姑娘，你這頭發……”

“我頭發怎麽了？”鄒瑤兒低頭看了一眼，好不容易洗幹淨了清清爽爽，沒什麽髒在上面啊。

“頭發濕着寒氣重，我幫你烘幹吧。”正墨說着放下杯子，待鄒瑤兒坐下站到了她身後。

“還能這樣？”法術還有這個用法？

正墨拿着梳子，一邊梳了幾下一邊烘幹，只覺得這少女發質極好，漆黑烏亮又順滑，卻是礙于兩人不熟，烘幹便放了手，在天疏冷冷的注視下将梳子放了回去。

“這是什麽法術，真厲害。”比吹風機還快啊，最重要的是安全環保還安靜，節能減排的法術。

“法術倒是很簡單，只是……”要用法力鄒瑤兒這樣的底子要學也得花個幾十年。

“我知道了，回去我有吹風機，也差不多。”聽正墨有些為難的語氣也就明白了，就像北辰安能夠随随便便提起一大桶水來一樣，修為這東西說方便方便，說麻煩也麻煩，況且她又沒打算出家修行，還是算了吧。

不過有一點，正墨倒是比北辰安知趣多了，沒把幾十年的修為看得那麽容易，又想起來之前的話，還是忍不住問，“你這麽厲害，修行多久了？”

正墨手頭沒事，也就答道，“我自小便開始修行，開始拜的就是修仙門派，等到有所小成才機緣巧合投入無情觀。”

“難怪你是非白的弟子，豈不是你進無情觀的時候就很厲害了？”直接做守門人的弟子好厲害的樣子。

“只是因為之前的門派出了些事情離開，剛好被無情觀收留了，我的本事大多是進去之後師兄師姐教我的。”

“唉唉唉，你還有師兄師姐？不是你師父教麽？”按道理來說，都是這種修行不是師父手把手的教麽？

“我師父平常都在忙，見得不多，也因為我當時基礎薄弱，是我大師兄先幫打底子，然後我師姐教我劍術。”

“是不是反了，師兄教你基礎，師姐教你劍術？”

“沒有，我大師兄謙墨教授知識比較溫和，耐心更好，而從墨師姐……”正墨雖然成仙多年，但本身是健談的性格，鄒瑤兒一問兩個人也就聊起來了。

本來就對這些修仙的事情感興趣，雖然對妖怪世界沒什麽好感，可是正墨是自己世界的人啊，等于從傳說裏走出來的道長，好不容易有機會當然要問問。

兩個人聊得開心，天疏坐在一旁默默不語的聽着，他和鄒瑤兒已經聊得夠多，至于妖界，鄒瑤兒已經親眼見識過，行走過。

“其實，我還是想問……”

“哦，忘了說，我本是孤兒，具體的出生時間無法查找，只知道是唐初人士。”聊了一圈，鄒瑤兒還是給轉了回來。

“呃……對不起。”光顧着問他到底多少歲了，沒想到扒出來人家身世。

“無妨，我雖然沒有父母兄弟，卻有着情同手足的師兄弟，也有許多朋友。”正墨不以為意。

“那，你跟狐鳴也是好朋友？”

“是。”正墨點點頭，看着滿臉疑惑的小女子又道，“你和狐鳴關系匪淺。”

“我？”她怎麽跟十二妖仙扯上關系？但是完全沒關系，狐鳴又怎麽會把妖界至寶給她防身，還一路用青哥給她帶路？

“你知道他和天疏的關系麽？”被提到的第三人默默喝茶，耳朵卻是一動。

“知道啊，天疏說過，是他的曾爺爺。不過他連天疏都不管，也不會因為這個管我吧，再者說，要是真的顧念天疏是他曾孫，那應該想辦法幫助天疏啊，為什麽，反倒幫起我來了。”要說關系，也是從天疏那裏引申出來的關系，而且還應該是和天疏更為親密，要是為自家曾孫把她殺了給天疏補全魂魄還能說得通，但卻是将自己從四方城裏救下，送到天疏身邊，然後又一路照顧着。

“你當真覺得，狐鳴放棄了天疏？”正墨沒有解釋，只是問了個問題。

鄒瑤兒想了想，“你能不能直說到底怎麽回事？”

“具體的還是讓狐鳴自己來說比較好，不過妖界的事情，他都在關注，天疏從出生開始，狐鳴就知道，混血妖族的事情，十二妖仙內部也曾有過讨論，但是具體的只有他們自己知曉，封印天疏的六合封印是第一次實施，只有這個是狐鳴不知道的。”

話說了一半有沒有說完，鄒瑤兒想了半天沒想明白，抓耳撓腮，看着天疏，卻難得的從大妖怪臉上看到了糾結的表情，看樣子天疏也很想明白是怎麽回事啊。

等了半晌，狐鳴終于回來，鄒瑤兒直接站了起來，雙手撐着桌子問道，“你……我要怎麽叫你？”

狐鳴也沒想到鄒瑤兒上來問了這個問題，略一思索道，“你體內有天疏的一魂二魄，是當初我封進去的，所以你叫我爹也行，曾爺爺也行，看你喜歡哪個。”

我可以糊你一臉麽……鄒瑤兒翻着白眼臉上直接寫了這句話。

“叫他狐鳴就行。”還是正墨解圍。

“等下，你說我體內的一魂二魄是你封進去的，是什麽意思？”鄒瑤兒也不笨，這句話雖然滿是槽點，但是這個信息還是很重要，隐約覺得這才是她往返兩界的原因。

“正墨，你跟她解釋了多少。”狐鳴也不着急，慢慢悠悠坐下來，端起茶水輕輕抿了一口。

“我只說了你一直關注着天疏。”這下連天疏也忍不住擡頭緊緊盯着狐鳴，只見狐鳴微微一笑，放下茶杯，面上笑容如故，只是一雙桃花罕見的沒有笑意，直直看向天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