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晟廣帝欣喜地要扶着俞皇後坐起來。
俞皇後剛剛蘇醒, 全身發軟還沒甚力氣。可她依然努力地盡了最大力氣擡起手來阻止了晟廣帝的動作。
“多謝皇上。”俞皇後氣息雖弱, 語氣卻很堅定, “我不需要。”
雖然只簡短寥寥數語,晟廣帝依然從中聽出了她的排斥和冷淡。先前的狂喜降了幾分,他低頭問道:“怎麽了這是?”
“沒什麽。”俞皇後喘.息着簡短答道。
她雖然昏迷着, 卻還能知曉周遭發生的一切。只不過當時好似魂魄游離一般無法控制自己的身軀,故而無法蘇醒。
但她可以聽得到。因此, 她也聽到了晟廣帝的那一番番言辭。
想到剛才晟廣帝用俞家人的安危來做要挾, 俞皇後的心裏便是忍不住的發恨。
對她來說, 親情至為重要。她珍惜每一個她的親人。
偏他不在意。
俞皇後強壓下滿心的恨意,語氣平靜地道:“我既是能醒過來,就是上天給予的莫大恩賜。上天如此眷顧我,我合該努力活下去。既然如此,不能總是靠着陛下。需得自己趕緊好起來。”
“你這脾氣就是太倔了!”晟廣帝高聲道。
一言說罷,他終是不忍心埋怨憔悴蒼白的她, 探手給她掖了掖被角, “你我既是夫妻, 你也該倚靠着我些。莫要這般倔強才是。”
“我想看看孩子們。”俞皇後掙紮着挪動身子脫離他的懷抱, 砰地一下跌到了枕上。不搭理晟廣帝的再一次伸手,她朝着床邊的少年少女們笑着招手, “過來給我看看。才多少時候沒看到,就跟過了一輩子似的。”
阿音撲到她的懷裏,哽咽着喊道:“姑母!”
冀若芙拿着帕子在床邊不停地拭去開心的眼淚。
俞皇後任由淚水從眼角滑落。
晟廣帝搖頭輕嘆。阿敏什麽都好,就是太獨立太倔強。讓他想關心她都無處着力。
冀行箴慢慢站起身來, 卻未曾即刻挨近俞皇後,而是閉了閉眼,雙拳緊握平息着心中百般思緒。而後睜開雙眼,眸色淡淡地看着這一幕。
聽聞晟廣帝喚他,他唇角略略勾起,語氣平靜地喚了聲“父皇”。
晟廣帝因着俞皇後的蘇醒而驚喜,擡手去拍冀行箴的肩,連道三個“好”字。
冀行箴眉目不動地微笑着。
“不知父皇的這個‘好’字是說甚麽?”他輕聲地問:“是說好在母後沒有吃那藥,還是說,好在母後醒得及時,俞家人終歸是能安然無恙了?”
晟廣帝雙眉緊擰看着他。
冀行箴卻是望向了床上的母親和床邊的小妻子,似是剛才那幾句問話并不曾存在過一般。
在晟廣帝收回手後,他方側眸望向自己肩上被晟廣帝拍過的地方,眸中閃過一絲嫌惡。不過一瞬後,眸中寒意掠過不見,已用淡笑掩了過去。
因着俞皇後剛剛醒來,太醫們片刻不敢耽擱。請示過俞皇後就趕緊上前為她把脈。
衆妃嫔在門外道喜道賀。俞皇後乏了,和她們遙遙地說了兩句話就讓她們把孩子們帶走。
晟廣帝去到外間後,鄭賢妃在他跟前眼含淚花地道:“幸好姐姐醒了。倘若她有個三長兩短……”她頓了頓,趕緊掩口,“看我這話說得,真是有些吉利。”
“何止是有些不吉利?”晟廣帝不悅道:“這種晦氣的字句莫要再說起。皇後身份尊貴,自有上天庇佑,必然是極其有福氣的。”
鄭賢妃心有不甘,上前拉了晟廣帝的手道:“陛下,我有心想要幫助姐姐卻是未能成事。不若我留下來照顧姐姐罷!”
晟廣帝剛想要說“好”,這便想起了俞皇後剛剛蘇醒時候的做派。
阿敏一向是個倔強的。即便身子剛好,也要自己行事,連他的照顧都全然拒絕。既是如此,賢妃過來她豈會搭理?
思及此,晟廣帝當即拒了鄭賢妃的提議:“皇後剛好,讓她多謝謝罷。你若是無事的話,不妨多往冀符那裏看看,教導教導他。”
鄭賢妃把手裏的帕子捏得死緊,語氣帶笑地說道:“是。全聽陛下吩咐。”
這時董郎中帶了夥計們走上前來向晟廣帝行禮,跪下後口中不住說着道賀的話語。
晟廣帝無可無不可地擺了擺手,“平身罷。今日你們過來亦是不易,每人賞銀十兩罷。”
鄭賢妃愠怒。十兩銀子,還不夠她随手給宮人的賞錢多!她手裏的帕子終是承受不住她的大力拉拽,刺啦一聲被撕開。
原本正要往外行去的晟廣帝瞬間停了步子,朝她望過來。
鄭賢妃強笑道:“董郎中到底勞苦功高……”
她盼着皇上能惦記着她和鄭家的一片心意。
晟廣帝點點頭道:“既是如此,那便董郎中賞銀二十兩,其餘人十兩。”
說罷,他未再搭理鄭賢妃這邊,而是喚來了段嬷嬷好生吩咐一番。待到段嬷嬷一一應下,這便踱步出了屋子。
段嬷嬷進屋來和俞皇後道喜,眼中亦是不停流淚。
俞皇後拍了拍她的手,與她道:“你和孩子們到外頭稍等我會兒。我有話和阿音說。”說罷,她又命太醫去外間稍作回避。
段嬷嬷應聲後請了冀行箴和冀若芙去到外面。
待到屋裏只剩下她們二人,俞皇後方才壓低聲音問伏在她床畔的女孩兒,“剛才你給我的是什麽?”
阿音原也想過,俞皇後既是醒來,或許會問起這個。可是這東西的事情,她不能輕易對人說起,故而只含糊道:“是有人贈與我的。”
少女說得十分平靜,輕描淡寫,俞皇後的心裏卻掀起了滔天駭浪。
她若是沒記錯的話,當初行箴醒來後,說得就是吃了阿音給的茶葉後好轉。如今她又吃了阿音給的葉子從而清醒……
看着少女猶帶着稚嫩的面容,俞皇後心下喟嘆。
沒猜錯的話,就是這種東西救了她們母子兩個。只不過這樣奇異的東西世間能有多少?想必不過寥寥數個罷了。也不知道這樣救了她們對她來說有多大影響。
有人贈與她,定然是想要護着她。
可她卻把東西給了她們母子倆。
俞皇後擔憂阿音,“我不問你那是什麽。”她努力将嘶啞的嗓音放柔,“我只想問你還有沒有傍身的?”
阿音沒料到俞皇後居然這邊睿智,竟是想到問起這個問題。她點點頭,“有。”
“一個還是兩個?”
阿音低頭抿着嘴不說話了。
俞皇後見狀鼻子發酸再一次落了淚。
果然只剩了一個或是兩個。
這孩子是個心眼實在的,給她們母子用的時候想也不想她自己往後會怎樣。
“好孩子。”俞皇後與阿音道:“往後這東西你就自己好生留着。無論出什麽事,都不要拿來再用。你要好好的,知道嗎?”
阿音撲到俞皇後懷裏,悶悶地說:“好。”又道:“姑母,你也要好好的。”
如今已經到了夜裏,屋中早已點了燈。
明明滅滅的光影中,俞皇後輕撫着懷中少女的脊背,擡眼看向昏暗中顯得有些模糊不清的帳頂,眸中神色愈發堅定。
——不管如何,她都要好好活下去。護好孩子們,保他們安然無憂。
冀行箴、阿音還有冀若芙一直陪在俞皇後的身邊,一整夜都未曾離開。直到早晨俞皇後再次醒來,太醫把脈過後說她已然身子安穩沒了性命之憂。雖然病根未去,但是奇跡般的病也好了大半。
三人方才真正放心下來,各自離去。
今日的課程是無法去上了。
冀行箴喚了徑山去給三人告假,這便和阿音手牽着手一同往景華宮行。
兩人都是一夜未睡,但精神都還好得很。昨夜俞皇後已經醒來了,心中巨石落了地,所以就算是熬夜,心中也是不慌亂的。這樣一宿下來,竟是好似精力沒有損耗一般。
阿音和冀行箴往回走的時候,專挑小道行。
初時冀行箴不明白,過了一會兒後他見少女不停地四顧張望着,好似在提防着什麽一般,有些悟了。側首笑問道:“怎麽不走平日裏的那些路反倒是往這邊走?”
阿音笑道:“天氣那麽熱,走小道自然是因為這樣涼爽。”
“還有呢?”
“……哪還能有什麽。”阿音扭頭望向路邊楊樹說道。
冀行箴莞爾,慢慢說道:“還有,你不希望我失了顏面。”
阿音的目光微微垂下了些許,看着牆邊的碎石。
冀行箴心知自己猜對了,緊了緊握着她的手,輕聲道:“你看我被父皇打了的地方有掌印,不願有人看到我這副樣子,故而專門挑了沒人的小路走。”
而且,還特意時常留意着旁邊有沒有宮人經過。
阿音不說話了。她低頭看着腳前,見前面有個小碎石子,擡腳将它一步步踢遠。
“阿音。”冀行箴溫聲喚她。
阿音悶悶地道:“幹嗎。”
“你待我好,我是知道的。”冀行箴道:“這個世上,你和母後是待我最好的。我一直都知道。”
阿音被他說得臉上有些發燙,輕哼了聲不接話。
身邊傳來少年低低的笑聲。
阿音臉熱得難受,一甩他的手,朝前跑去。
可是她哪裏能跑得過他?
還沒出去五六步就被他從後追上了。
冀行箴攬着她細細的腰身,一把将她抱在懷裏。而後手臂用力打橫抱起,不顧她的反對将她一路抱回了景華宮。
待到回了兩人卧房後,冀行箴方才把懷中少女放到地上。
阿音氣得想要踹他。可是腿還沒來得及伸出就被他長腿一邁給扣在了當中。
她力道不如他大,個子不如他高。被他這樣禁锢着真是半點兒的反抗能力都沒有。
阿音惱了,擡手去掰他的腿。
冀行箴哈哈大笑,抱了她一同到椅子上坐下。
待到阿音在他腿上坐安穩了,他擡手點着她的鼻尖道:“羞什麽羞?如今你我是夫妻,什麽做不得?”說罷捏了捏她的耳垂,“看,都紅透了。如今倒像是個紅豆包子了。”
阿音一聽他再提包子的事兒,火了,擡手去戳他被打的那邊臉頰。
冀行箴倒抽一口冷氣,在她唇邊親了一下,湊在她的耳邊低語道:“你個小沒良心的。專戳我痛處。”
阿音剛才也是怒上心頭所以擡手來了這麽一下。看他疼得緊,她很有些後悔,喃喃說道:“真的很疼是不是?要不要我給你抹抹藥?”
晟廣帝也是習武之人,懂得控制力道。之前打巴掌的時候雖然聲音響看着狠,不過打下去後巴掌印倒是不嚴重,只微微有一些。
只不過冀行箴皮膚很白,所以這微微有一些的印子就變得十分明顯了。也正因為如此,阿音想拉了他從人少的地方走。免得旁人看到了後還指不定宮裏傳出什麽話來。
冀行箴看阿音盯着他的臉頰時神色焦急且滿是關切,不由聲音放得愈發柔和了些,與她道:“倒也沒有很疼。抹藥是不必了,終歸不會有太大的用處。我倒是有個法子能讓它快些好,就是不知你肯不肯幫忙。”
阿音剛想要說“願意”,後想到他的一貫作風,警惕地說道:“你先說是什麽法子。”
冀行箴笑道:“小丫頭變聰明了。”又俯身湊到她的耳邊,低語道:“你親親它。你親的次數越多,它越不疼。”
阿音臉紅紅地直推他,“根本不可能!哪有你這樣的!”
冀行箴在她臉頰上輕吻了下,“真的。你真能讓它快些好。”
阿音咬唇扭頭朝向一邊不搭理他。
冀行箴輕輕地嘆了口氣。
阿音還是不搭理他。
他就繼續嘆氣。
最後阿音受不住了,側首過來擡眸看了看他。
見他神色憂郁似是有化不開的愁結,她終是心軟了,攬着他的脖頸飛快地在他唇角親了一下。
而後她趁他不注意快速地跳了下來,拔腿就跑。
冀行箴本想要叫阿音回來讓她好好睡一會兒。後看她去到了池邊喂錦鯉,臉頰和耳根比那池裏的荷花還要紅,不由啞然失笑。
也罷,就讓小丫頭自己冷靜一會兒罷。逗她太狠了怕是她會惱了他。
眼看阿音一時半刻的不會回到屋裏來,冀行箴就舉步出屋朝着書房行去。
推開房門,邁步入屋。
因着一夜未有人入內,屋裏比起外面涼爽許多。沁涼的空氣吸入肺腑,他唇邊的淺笑驟然消失,眸中暖色瞬間褪去,換上了凜冽煞氣。
冀行箴撩袍坐到桌案後,雙眸微合細想着昨日種種。待到平靜之後,他揚聲喚來了火青川青。
“今日你們出宮一趟,聯系無相。”他拿過一張紙鋪平,捏着狼毫沾了磨,慢慢勾勒着少女的身影,“我有事吩咐他做。”
火青很是意外冀行箴會在這個時候聯系此人,應聲領命後忍不住問道:“不知殿下讓他做甚麽?”
“鄭家最近太過平順了些,故而閑得發慌。”冀行箴落筆在少女腰上畫了個粽子腰墜,筆觸柔和,聲音決然。
“是時候讓他們‘忙碌’起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阿音:這人真的是太壞了!!!
太子表示,本宮無論怎樣都是萌萌噠!╭(╯^╰)╮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