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風欲靜而心不息(二)

年畫眼角含笑,眼尾微揚, 那濃密相依的睫毛勾勒出一條黑色流暢的細線, 別有些性感靈動的韻味。

那淺笑的嘴唇晶瑩飽滿, 鮮豔欲滴,顯然是剛剛塗了口紅。

顧天北清淺的瞳仁微微沉下,他輕擡眼皮,視線從她的唇角經過眼角眉梢直至停在她柔軟的發頂。

而後他自嘲地勾起唇角,手指在她臉畔徘徊數秒, 倏忽落至肩頭, 将她極力貼近的上身推開。

力道不大,卻迅猛堅決。

年畫當下有點懵。

他一言不發去洗了燒水壺和玻璃杯,插上電源将礦泉水燒上, 徑自打開手裏的藥盒, 去研究那說明書上密密麻麻的黑字。

專注地仿佛年畫從來不存在一樣。

他閑閑靠在餐桌上, 灰色的針織毛衣和白色的餐桌相映,勾勒出一副溫暖安心的家居景象。他腳上還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露出一寸白皙的腳踝, 他輕動了動腿,将一只腳輕搭在另一只腳上。

燈光下勾勒出的, 是時光的剪影。

年畫望着他的背影,一時間所有惡劣的言語到了嘴邊又都被無聲消化下去, 面前的灰衣男人實在像極了她記憶裏那個鮮活的白衣少年, 只是她的少年, 從來不會如眼前這男人一般泰然自若, 自信閑适。

他是敏感的,小心的。

年畫揉了揉眼睛,轉身去洗手間卸掉口紅。

等她徹底素面朝天從洗手間出來,顧天北已經站在了落地窗前。

聽到腳步聲,他回頭,用下巴點了點餐桌,不容分辯的語氣:“水還熱着,把藥吃了。”

年畫用指尖輕觸下玻璃杯,又皺眉縮回去,“太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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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北趿着拖鞋走過來,俯身端起玻璃杯,下意識就要對着杯口吹氣。唇到杯邊,他嘆口氣,将杯子放回餐桌,用手掌來回扇着風。

年畫坐在餐桌一頭,托着腮,瞪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直到他擡眼,疑惑的眼神對上她,她才端正了身子,輕嗤一聲:“萬千少女的美夢果然體貼入微,我都感動地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不冷不熱地回一句:“不知道說什麽就抓緊時間吃藥睡覺。”

“好。”

年畫十分溫順地點了點頭,左手拉着右手袖口,随手将罩在睡衣外的外套扒拉下來。

她裏面只穿了一件襯衫樣式的真絲睡衣,堪堪到大腿的長度,露出瑩白的肌膚。

目光似有若無睨過顧天北,她伸了個懶腰,繞過他向床頭走去。

那本就略短的衣擺在她舉起雙臂後迅速上升,堪堪蓋住**,倒有些泳衣的效果了。

那兩條筆直纖細的長腿,像兩面招魂幡。

偏她經過他時,走得格外聘聘婷婷,綽約生姿,似有若無勾着他的魂。

顧天北面色冷峻,向來清淺的雙眸也沉得透黑,轉身一個前壓将她壓在床尾。

她無處安放的雙腳微分,僵硬地挂在他腰窩兩側,針織下擺在她腿上拂過,格外癢。

漂亮的桃花眼盯進她眼底,滿是危險,他聲色冷冽:“滿意了嗎?”

年畫不解地眨眨眼睛,就看他自嘲一笑,低聲問道:“在狼面前露肉,你就不怕被吃掉?”

他兩只手撐在她兩側耳邊,将她整個人籠在身下,難以忽視的壓迫感擠壓着她的胸口。

年畫呲了一晚的獠牙終于稍稍收斂,她讨好地笑起來:“小顧哥哥怎麽會是狼,你是我哥的好朋友,我可也叫你一聲哥。”

“知道就好。”他緊繃的聲音終于有一絲松動,眼睛卻還攫着她:“是自己乖乖去睡還是我幫你?”

年畫小腿蹭到他勁瘦的腰肢,心頭微顫,十分識時務地爬去床頭,用被子将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顧天北轉身,唇角微揚,眼睛染上些微笑意,他壓制住,端了玻璃杯面無表情去她身邊。

“胃還疼嗎?”

剛占了下風的小姑娘倔強地偏過眼去,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将水杯遞過去,捏住她的指尖将她的手拽過來,将藥粒放進她手心,“把藥吃了。”

床頭燈光下,她的眼珠漆黑如點,小鹿般純淨。

他睫毛微顫,想起很多年前的那個晚上,有個明眸皓齒的小姑娘也是這樣将藥放進他的手心,一本正經命令他吃藥。

時光搖過山水重重,她的眼神竟純真如昨,令人動容。

年畫吃了藥,腦袋一半埋在被子裏,裹得像個鴕鳥般看他。

看着他明明滅滅的眼神和猶猶豫豫向下貼來的唇。

她下意識咬了咬唇,手指捏住被角。

他的眼底有什麽東西在燃燒,火勢一寸寸向她蔓延。

眼看就要燒到了……她倏忽轉頭,留一個沉默的後腦勺給他。

顧天北恍然醒神,眼中情緒霧氣般消散。

小姑娘聲音悶悶的、聽上去天真懵懂,尴尬猶疑,“小北哥,你都沒問過我有沒有男朋友。”

……

年畫在一室黑暗中傾聽靜谧的聲音,手指揪着被子搓來搓去,終于忍不住掀翻。她氣急敗壞地在床上瞪着腿,滿肚子的郁悶無處發洩。

損敵一千自傷八百,年畫,你這是自讨苦吃搬石頭砸自己腳啊!

******

次日清晨,年畫滿臉幽怨地對着鏡子看黑眼圈,門又被敲響。

她翻了個白眼,假裝聽不見。

等她慢條斯理遮完瑕,那門又锲而不舍地再次響起來。

她蹙着眉将門拉開,還未看清門外人帽檐下的神色,就聽到他身後一聲略微挫敗的感慨:“還真讓銳哥說對了,怎麽北哥一敲這門就開了呢?”

年畫越過顧天北看到有過一面之緣的“一米九”——顧天北的助理大超,收起臉色對他點點頭。

待一米九側身,又從他身後轉出一個陌生男人來,不給她反應的時間,那人就和善地自我介紹:“小畫你好,我是你小北哥的經紀人,方銳。”

“銳哥好。”年畫扯出一個甜甜的笑,餘光瞥見顧天北沒什麽表情的臉。

大超提了一包熱騰騰的東西遞來,“這是北哥幫你點的早餐,趁熱吃。”

“謝謝!”

年畫接了早餐,方銳和一米九已經走開各忙各的了,只有顧天北立在門邊,沒動。

年畫挑眉看他。

他開口:“你今天有什麽安排?”

年畫喝着牛奶,不情不願地答:“公司給派了個街拍的活。”

他一副早已了然的神态,手指壓了壓帽檐,說:“等下坐我的車一起走。”

“不用了,”年畫将牛奶放回袋中,一只手扶上門把手,做出閉門謝客的架勢,“程钰會來接我,不必麻煩小北哥了。”

門外男人置若罔聞,轉身就走,丢給她一句:“半小時後讓大超來叫你。”

……

年畫對着他的背影皺着鼻子,轉身回房将早餐丢在餐桌上。

她換完衣服收拾妥當,随手拎起包裝袋,往垃圾桶邊走。

早餐脫手的一瞬間,指尖觸到一片溫熱,她心頭一動,眼疾手快在垃圾桶邊沿托住那袋底。

冷眉冷眼地将生煎包拿出來,她惡狠狠咬一口,像咬着顧天北的肉般,嘟嘟囔囔:“顧天北,虧你還記得!”

以前在江城的時候,她早上總愛買了生煎包帶給他。他從來都是迫于她的死纏爛打、監督壓迫垂眸将那金黃的小包子一個個吃掉……

包子下肚,年畫恍然想起某人單方面定下的“半小時之約”,忙拿起手機給程钰發語音。

“程老板,我這裏打不到車,能不能勞您大駕來接我一趟?”

等了幾分鐘才收到程钰的回複:“姑奶奶,你還知道我是老板吶?打不到車就坐地鐵過來,我這忙着呢。”

“你……”無奈無法對他解釋自己吹下的牛皮,年畫悻悻然松開語音鍵,放棄對程钰的死纏爛打。

就在她對着手機唉聲嘆氣的時候,門板再次被叩響。

年畫想了想,捂着肚子打開一條門縫,皺着眉頭,聲音急切又隐忍,“大超,麻煩你幫我轉告小北哥,我肚子疼,你們先走,我朋友十分鐘之後就到了……嘶,好疼,我要去廁所了。”

她不給大超反應的機會,“啪”一下将門關上,萬事大吉地癱回床上,瞪着眼睛看時間。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

十分鐘一到,年畫吹着口哨背上相機出門。

誰料門剛一打開,一抹白色身影從隔壁房間閃出來,顧天北帽檐向下扣了扣,随手穿上大衣,“走。”

年畫:“……”

顧天北信步悠閑走出一段距離,發現人沒跟上來,腳步一頓回頭看她。

年畫咬牙切齒地站在原地,沖他發脾氣:“你聽不懂人說話嗎?我不是說了你們先走不要等我,程钰會來接我的嗎?”

“等你?”顧天北語氣平靜地像在讨論今天的天氣,“我的車剛到地下室,我并不是在刻意等你。”

他眸光閃了閃,微微揚眉看她,“年畫,你是在躲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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