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天造地設一樣的難得（二）

車窗外的風呼嘯而過, 年畫像是被風迷住了眼, 低頭使勁揉了揉眼睛，揉到眼角都泛紅了, 才瞪着眼睛認真看起評論。

沒看兩眼就蹙起眉頭。這都什麽跟什麽——

“路人強勢圍觀美女攝影師。”

“強勢表白大大的大長腿。”

“長得好看又會拍照的妹紙真的很讓人羨慕了。”

“腿玩年啊有木有！！”

“原來我家門神大大長得這麽美, 更愛你了啊啊啊啊。”

“終于知道為什麽顧天北會說你是專屬攝影師了，不僅照片拍的好看，還這麽美，關鍵是，這麽美！”

“不吹不黑, 我家門神大大又漂亮又有靈氣，這細長直的大白腿也是沒誰了。”

……

年畫順着屏幕劃下去，最近更新的一條微博下全是這樣的評論，雖然被這麽多人誇好看是挺讓人開心的, 但是他們從哪裏看到的自己的照片？

她繼續向下看，眼睛漸漸又瞪圓起來——

“攝影師大大和顧天北坐在一起畫風也是出奇的和諧美好啊, 都是白上衣, 撞了個情侶裝嗎哈哈哈。”

“羨慕小姐姐可以近距離接觸我們家北哥, 北哥笑得好帥好撩好溫柔。”

“想魂穿大大……”

年畫在評論區看了一圈, 順藤摸瓜找到程钰微博下面, 恍然大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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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話不說當即一個電話甩過去，在等待接聽的彩鈴中将程钰從頭到腳罵了個遍。

程钰正喝着茶, 笑眯眯欣賞着比預期更好的宣傳效果，看到年畫電話進來，随手滑了接聽。

“喂。”

“程钰你是不是作死！”年畫一句河東獅吼震得程钰手中杯子一抖, 差點将一杯熱茶潑到鍵盤上，連開車的司機師傅都握着方向盤小小地抖了抖。

不給程钰絲毫喘息的機會，年畫将他自作主張發照片的行為抨擊到體無完膚，等她罵累了，程钰才終于嘆口氣，□□來一句，“我什麽都沒說，就是發張你的美照幫你做個宣傳，有什麽不妥嗎？”

語氣頗有些委屈。

當然不妥，年畫心說，認識她的人越多，她和顧天北的事情暴露的可能性越大，這樣無疑會對顧天北的事業有影響。

畢竟那麽多小姑娘心心念念想給他生猴子……

可是這些原因，她都不能對毫不知情的程钰解釋，于是，前一分鐘還氣焰嚣張的年畫，此刻，突然，語塞了。

她不自然地咳嗽一聲，才沉聲放緩了語氣，“程老板，程大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想把我捧紅，可是我這人一向低調，不習慣在大衆面前露臉，你又不是不知道。”

程钰被她一句程大哥叫的心中一暖，又被她之後的這句話逗得郁結全消。

低調……她年大小姐還知道什麽是低調？

………

結束通話，程钰去她微博下翻了一遍評論，心中疑雲密布——這麽大反應，難道是因為顧天北？

想起拍攝那天顧天北看她的眼神，程钰驚恐地皺起眉頭，不敢深思。

這邊，年畫打開車窗，對着窗外吹了會風，稍稍平息下心情，再度打開微博。

然後，瞬間氣血上湧，整張臉都漲着熱。

她難得打開積壓成山的陌生人私信，一眼就看到一條五分鐘前新發來的私信。

陌生網友發來一張照片，是《媽媽不在家》拍攝的別墅區附近的小道拐角，年畫彎腰打開路虎車門的瞬間。

緊随圖片的是網友的提問：“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女孩應該是年畫大大本人吧，這車，好像是我家北哥的……”

年畫呆若木雞，看着私信裏接着又進了一張圖，是在六盤水的某酒店門口，她跟在顧天北身後走出來……

******

年畫一路游魂似的飄回家，滿腦子想着那條私信的事情。她神經質地反複戳進那個陌生網友的微博主頁裏查看，确定她沒将私信中的照片放到網上，默默松了口氣。

七點半，年畫洗把臉，趴在床前地板上開始删删減減編輯私信。

二十分鐘後，她将編輯完整、暫未發送的私信截圖發給顧天北，等了幾分鐘，撥通他的電話。

那端隔了一會才接起，聲音壓得有些低，年畫直入話題：“看到我發給你的截圖了嗎？”

他清了清嗓子：“正在看。”

“你覺得我那樣回複怎麽樣？”

有窗簾輕響的聲音，大概是他拉了窗，年畫聽到他的聲音緩緩傳來，十足的耐心：“小畫。”

“嗯？”

“你如果不想理會，完全可以不用理會的。”

“可是……”年畫咬住下唇，萬一……這照片被洩漏出去呢？萬一被放到網上，被媒體借題發揮呢？

不解釋就有這樣的擔心，解釋了，又怕說太多，此地無銀三百兩。年畫糾結地抓一把頭發。

顧天北輕笑了下，聲音像被溪水潤過，溫溫的清冽，“這些不是你應該擔心的事情，一切問題都有我在這擋着，你什麽都不用管。”

她的那些措辭，他只是大致掃了一遍，就忍不住蹙起眉頭，她太緊張、太小心翼翼，太想和他撇清關系了。

顧天北将聲音放得比夏季的夜風還要溫柔，一字一句幾乎是在哄小孩子的語氣，“年畫，無論任何時候，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委曲求全，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做我懷裏張牙舞爪的小螃蟹就好。”

“可是……”

“沒什麽可是，什麽都不要怕，沒有人可以欺負你，即使是我也不可以。”

他忽而有些無奈地，笑出來。

一向認為自己算得上冷靜自持，沒想到在她面前，卻護短又不講理到如此地步。

幾秒鐘的沉默。

小姑娘嗫嚅着解釋：“我不是怕被人議論，被人欺負，我是怕，影響你的事業。”

顧天北黑白分明的眼眸瞬間溫柔地幾乎要溢出水來，他深吸口氣，緩緩開口：“小螃蟹，你希望……我将我們的關系公布出來嗎？像蘇木白那樣，大大方方地公布在微博上？”

“不要不要，”年畫幾乎要從地板上跳起來，“我答應你不回那網友的私信了，不委屈自己了，但你也要答應我，千萬不要發微博。”

她怕他一時沖動，喋喋不休地解釋：“顧天北，你千萬不要意氣用事，你現在正處于事業上升期，不能随便曝出戀情的，你好不容易才得到今天的一切，千萬不能因為我随随便便揮霍……”

顧天北在落地窗前來回踱着步，直到緊閉的房門被人敲響，才不得已，打斷小姑娘的碎碎念，他嘆口氣，有些哭笑不得：“如果不是你不在我身邊，真想堵住你的嘴。”

微微促狹的語氣，年畫順着他的話想到某些畫面，耳根一熱，注意力被成功轉移。

她挂了電話，盤腿坐在地毯上将還未回複的私信一個字一個字删除，手指狠狠戳着屏幕，心裏犯嘀咕：以前怎麽沒發現這人有這麽不正經的一面……

可是，他好像也沒答應不公布……

年畫将私信裏的照片又放大看了幾遍，雖然拍的不是百分之百清楚，但也有七八十分像她了。

她越看心裏越煩躁，索性點了删除，又順勢，将那些未讀的私信一條條點開，看一眼，删掉，以

此消磨時間，平複着從下午到晚上，一直沒能平複的情緒。

半個小時後，年畫手指一頓，看到一個微博ID為一串數字，特別像僵屍號的帳號發來的私信——

笨蛋，或許你永遠不會看到這條私信，又或許你明天就會看到，我們來做個約定，不如等你看到這條私信的時候，就答應嫁給我。我等。

年畫眼睛眨了眨，再眨了眨，眨到眼前都要模糊了，才猛地戳到那人的主頁裏去——一無所獲，他的主頁一面空白，甚至連一條微博都沒發過。

年畫爬起來，拖着私信頁面瘋狂向下拉動，兩只眼睛瞪得警覺，不錯過任何一條信息。

私信日期從六月中，一直往前倒回，最終倒回到4月23日。

用戶231878：4月23日，天氣小雨轉晴，天終于晴起來了，你回來了。

再向前翻——

用戶231878：4月22日，天氣晴轉多雲，故意給你發私信，因為猜你不會看到，就像我曾對你的那些心意，也從不敢讓你知曉。

4月21日……

4月15日——

用戶231878：4月15日，天氣晴，本以為今天會下雨，沒想到還是一個豔陽天。很奇怪，你走後，A市晴了大半個月，卻總感覺天灰蒙蒙的。

……

年畫安靜地一條條翻過，無聲地吸了吸鼻子，屏幕上的字跡漸漸模糊，被豆大的水跡漾開。

年畫顧不上抽紙巾，拿手背抹一把眼睛，手背立即變得濕漉漉的。她在微信對話框裏快速地敲：你在哪？

很快，顧天北回複：在家裏，有些事。

年畫握着手機，揣上家裏鑰匙，甩上門，頭也不回飛奔出去。

半小時後，顧天北坐在沙發上，下意識地不時看一眼手機屏幕，沒有回複。

不知道小姑娘在做什麽，沒頭沒尾地問了一句就再無回音，估計是去洗澡了。

他漫漫無邊地想着，手裏的酒杯輕晃了晃，門在這時被砸響。

是大力地砸，不是敲，也不是按門鈴。

房間裏的人皆一驚訝，顧天北起身，走到玄關處，開門。

一個身影小貓般靈敏而黏糊地撲到他懷裏，年畫亮亮的眼睛對上他的眼眸。

顧天北下意識用腳将門勾住，半掩着兩人，驚訝地打量着懷裏滿臉通紅，額發已被汗濕的小姑娘，她胸/脯激烈地起伏着，心跳在他胸膛下咚咚咚咚，兩片粉紅的唇已經果凍般嘟起，“啾”一個吻，印上他微微訝異的唇。

用齒尖輕輕地磨了磨。

年畫兩眼彎彎眯起來，朗聲笑道：“顧天北，我答應你！”

答應……

待顧天北反應過來，眼中慢慢湧起喜悅，小姑娘已經敏捷地掙脫他的懷抱，一溜煙跑到電梯旁，按了下行鍵。

他這才發現她腳上還穿着拖鞋，無奈地撫額：“你去哪裏？”

“回家。”年畫一頭紮進電梯裏，笑眯眯地沖他擺手。

“我送你……”

他下意識就要追上去，奈何前腳剛剛挪動，就被猝然伸出的一只手拉住手臂。

顧

天北回頭，門後玄關下，拽住他胳膊的男人眼眸幽深。

作者有話要說： 吼吼吼，搞事情了……

頭暈眼痛，床上攤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