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歸雁入胡天
（641）
“青青，你睡着了嗎？”
“嗯？凝凝？怎麽了凝凝？”
呂凝從帳外探了顆頭進來：“稍微有點睡不着，來找你聊聊天。”
“進來吧。”
呂凝抱着枕頭走了進來：“打擾喽~~~。”
劉空青給她讓了讓地方，兩個人擠在一張小小的床鋪上，彼此能聽到對方的呼吸。
“我們兩個好久沒一起睡了呢，明明小時候還經常一起睡覺。”
“凝凝你還像小時候一樣喜歡粘人。”
“嘻嘻，不過，我是很了解青青的喲。”呂凝沖她眨眨眼睛：“青青，你是不是對衛青有什麽特別的想法呀。”
“凝凝！別胡說！”
“那為什麽你白天神情恍惚的，總是發呆。”
“我只是有點累了，你看哦，這一天發生了多少事啊，那頭窮奇也不是好打的。”
“是嗎？”呂凝一臉不相信的樣子。
“真的啊，我困了，我要睡了。”
“好吧。”呂凝只好作罷，翻了個身準備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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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很靜，呂凝聽着旁邊一直沒有聲音，忍不住叫了一聲。
“青青，你睡了嗎？”
“......沒有。”那邊傳來劉空青悶悶的聲音。
“青青，不管你到底喜不喜歡衛青，我也要告訴你。你和他是沒有可能的，他是過去的人，你屬于未來。”
“......我知道。”
“他将來是要娶真正的平陽公主的，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麽會被認成平陽公主，不過你始終是劉空青啊。”
“......我知道。”
“不過按照道理來說平陽公主也姓劉才對哦。”
“姓劉的多了去了，有什麽奇怪的，我真的困了，晚安。”
“恩，安。”
（642）
呂凝不知道她昨晚說的話，劉空青聽進去的多少。雖然她平時看起來嘻嘻哈哈的，但是她最為細心的也是她。呂凝可以肯定劉空青對衛青有愛慕之心，但是這份愛慕之心是最可怕的，它會害了所有人。
所以當今天衛青再來找劉空青的時候，呂凝離開前悄悄對劉空青說：“別忘了我昨晚說的話。”
“......嗯。”
呂凝看着劉空青依舊有些恍惚的神情，不由得在心底嘆了口氣。
出了帳子，她看着其他四人，卻不得不擺出不谙世事的笑臉。
（643）
“空青姑娘......”
“衛帥！我有件事想請教衛帥！”為了防止話題再被衛青帶偏，劉空青決定先發制人。
“但說無妨。”
“衛帥，那個窮奇，是怎麽來的。”
但是衛青卻搖了搖頭：“不知道，忘了從什麽時候開始，它們就出現了，肆意騷擾邊關。窮奇只欺壓漢人，卻從不傷害匈奴人。在它的幫助下，匈奴人更加肆無忌憚地騷擾邊關了。”
“這樣啊，窮奇的本性如此，抑善揚惡。真是可惡。”
“空青姑娘，衛某今天就是來問你的，你和你的同伴們願不願意幫助我們解決窮奇之禍。”
“當然，非常願意！”劉空青十分爽快的同意了。
“太好了！真是天佑我大漢！”
劉空青看衛青眼裏止不住的興奮，不由得在心底笑了笑，哪裏是天意來幫助你們大漢，明明是我們的任務罷了。”
（644）
送走了衛青，六個人開始聚集在一起開會。
“完了，青青傻了。”呂凝伸手在劉空青眼前揮了揮，搖了搖頭。
“啊？哦對，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衛青同意留下我們了。”
“這個是意料之中，窮奇呢，說沒說窮奇是哪來的。”
“我問了，他說他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出現的。”
“這可真是奇怪了。”朱決明扶了扶眼鏡開始滿屋子踱步。
“朱決明，任務卷軸呢，給我看看。”龍傲天伸出了手，朱決明稍微有些不情願的掏出了任務卷軸。
“啊。”龍傲天看了看，突然發出了聲音。
“怎麽了？”
“這不是有劇情嗎！”
“劇情？”
“我看看哦，大概是說窮奇禍害大漢邊疆，衛青奉命鎮壓，卻在一次殺敵中不慎丢失了平陽公主所贈的可以克制窮奇的寶物。”
“然而這又有什麽用。”
“你傻啊！平陽公主送的東西衛青給搞丢了他敢說嗎！”
“......”
“龍傲天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啊。”
“可是，衛青說話的時候，不像是說謊啊。”劉空青默默地說道。
“他一個天天在皇帝跟前摸爬滾打的人說謊你能看出來啊。”
“這麽看來，就應該去關外找找了。”朱決明點了點頭。
“好在任務卷軸有個功能，到達關鍵物品附近會給出提示的。”
“我們回來啦。”吳桐和陳茯苓抱着一大堆東西回來的。
“怎麽這麽晚。”
“我們在路上遇到了幾個傷患，就好心的幫他們治了傷，他們把我們當成了仙女下凡咧。”
“我可本來就是小仙女。”陳茯苓甩了下頭發。
“哦對，然後他們給了我這個東西。”吳桐從衣兜裏掏出了一塊亮晶晶的石頭：“我看挺好看的就收下了。”
朱決明掃了一眼說道：“只是普通的玉石罷了。”
“誰管咧，好看就行，回頭給它鑲在我的劍上，嗯！就這麽定了！”
“啊，我收到了一個鑰匙。”陳茯苓也拿出了什麽：“看起來挺精致的耶，是不是任務關鍵品啊。”
“有可能啊，收好了，我們要走了。”
“咦？去哪啊。”
“關外！”
（645）
關外最近的一座山是陰山，六個人趁着夜色，禦劍而起，向陰山飛去。
一眼望去，只有荒山，完全沒有“風吹草低見牛羊”的氣概。
“怎麽會這樣，人們都說陰山是游牧民族的寶地。怎麽變得如此荒蕪。”
“定是窮奇幹的好事！”龍傲天恨恨地咬了咬牙。
“罷了，趕緊找線索才是正事。”
根據陳茯苓手中羅盤的指示，四人很快找到了一處洞穴。
“......我很好奇衛青咋把東西丢進去的。”
“說不定是被人偷了然後藏在這裏的。”
“誰能在他手下偷東西啊！”
六個人吵嚷着，走進了洞穴裏。
洞穴很深，又是深夜，顯得格外陰森可怕。吳桐和龍傲天分別燃起照明符，照亮了這個洞穴後卻是大吃一驚。
洞裏陰氣森森，地上躺着許多屍體，狼，人，還有窮奇。人的屍體從服飾上來看，有匈奴也有漢人，而且似乎已經死了許久，整個洞穴都彌漫着淡淡的腐臭味。
龍傲天和朱決明還有呂凝倒是不在乎，他們去過的秦皇陵可是比這個吓人多了。可是另外三個女生已經皺着眉看起來想吐了。
“看來這裏發生過一場惡戰啊，居然死了這麽多。”
“從屍體上來看，應該是三天前的事情。”朱決明蹲下去查看了一下屍體。
“朱，朱決明，你不怕嗎？”
“怕？他們不過是死人，有什麽可怕的。”
“凝凝，你也不怕啊。”
“嗯，有什麽可怕的啊，青青你要是害怕就來牽着我的手吧，我來保護你。”呂凝過去牽起了劉空青的手，發現了她手心裏都是汗水。
“傲天~~~人家好害怕~~”陳茯苓見狀立刻向龍傲天撲了過去，龍傲天也不明所以，只是一副男人樣，信誓旦旦的表示他會保護陳茯苓的。
剩下吳桐和朱決明一臉尴尬的看着。
“你......”
“我跟你講啊我一點都不害怕！朱決明你不用在乎我！”
聽她那麽說，朱決明只好讪讪地收回了手。
（646）
繼續向洞的深處走，血腥味和腐臭味倒是淡了不少。洞裏蹿出了不少妖物，但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都是小菜一碟，除了遇上一只大獸。
“喂，你們幾個人類來這裏做什麽！”
“啊呀，重明鳥！”
一只五彩的重明攔在了衆人面前。
“現在的人類真沒禮貌。”重明抖抖身子，身上五彩的羽毛悉數掉落，接着一道金光閃過，一名俊美的男子出現在面前。
“你們這些小鬼，得叫吾重明大人。”
“啊？哦，重明大人。”
重明聽了這幾個小鬼規規矩矩地喊自己大人了之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重明大人在這裏做什麽？”劉空青忍不住發問。
“吾聽說這裏鬧妖怪，就過來查看。沒想到真是窮奇在作祟。”
“啊呀，那可真是巧了，我們也是來解決窮奇之亂的。”龍傲天沒心沒肺地說。
“你們？”重明瞥了一下他們幾個：“就憑你們幾個孩子，還想對付裏面那個大家夥？真是不自量力。”
“我們有任務在身的。”
“任務？你們不就是東方派的弟子嗎。”
“東方派？”
“看你們的衣服就能看出來。看樣子還是內門弟子，行了行了，不就是任務嗎？你們師父是誰，我回頭跟他說。”
“師父？啊......青鸾師父和畢方師父。”
“青鸾和畢方是吧，行了行了我記住了，走走走趕緊走！”
重明像驅趕垃圾似的把他們趕跑了。
“好奇怪啊。”呂凝回過頭看了看那個黑黢黢的洞穴，搖了搖頭。
“按理說重明應該是親近人類的，怎麽到這時候居然趕我們。”
“或許真的嫌我們礙事吧。啊對，任務怎麽辦啊。”
“能怎麽辦，只能期待重明說話算話了。”朱決明聳了聳肩。
“話說東方派是幾個意思啊？”
“我以前聽說過，（新）東方存在很久的，可能是這時候它還叫東方派吧，至于畢方老師，畢竟她是神鳥，能活很久的，所以可能都是舊識吧。”吳桐說道。
“不行，我要回去看看！”劉空青突然掙開呂凝的手，向洞裏沖去。
“青青！你要去哪！”
（647）
劉空青覺得心裏放不下，總有不好的預感，她二話不說地沖了回去，卻看到了重明在和那只巨大的窮奇打鬥。
那只窮奇身上散發出的妖力讓劉空青膝蓋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好奇怪啊，明明是在打鬥，窮奇招招致命，而重明卻一直在躲避，即使出手也不攻擊要害。”呂凝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劉空青回頭看向她，其他人都張大了嘴不敢說話，只有呂凝還在笑嘻嘻的解說。
“凝凝，你，你不害怕嗎？”
“唔，不知道為什麽，我一點也不害怕，反而覺得這個場面我見得次數好多，都習慣了。”
“哎？”
劉空青不解的看着呂凝，呂凝卻突然大叫了起來：“不行！我們得去幫重明大人！”
說罷就拔劍沖上去，一招“萬劍齊發”向窮奇射去，窮奇一聲怒吼，将劍氣全部沖散。
“哎呀，沒用诶。”
“凝凝！你在幹什麽！快回來！”
“不能坐以待斃。”朱決明扶了扶眼鏡，跟龍傲天一齊沖了上去。火系法術和水系法術一齊攻擊，竟也無法傷害窮奇半分。
“果然棘手。”
“你們幾個在做什麽啊！”吳桐忍不住抽劍沖了上去，一招“風轉流雲”向窮奇砍去，出人意料的是，窮奇沒有擋下，生生挨了這一劍後，轟然倒塌。
“哎？發生什麽了？”吳桐呆住了，沒想到她居然直接解決掉了這只窮奇。
“娘子！娘子！”重明化回人形，一臉焦急地向那只窮奇沖過去。然而那只窮奇已然斷氣，身體也漸漸僵硬，最終化成了一股塵埃。
“娘子？”
“是你們殺了良玉！殺了我娘子！”
重明站起來，血紅的眼睛盯着衆人看，吳桐更是吓得大氣不敢出。
“什麽意思！你是說這只窮奇是你娘子！”
“對啊！不可以嗎！”
“不不不不，我，我們是無心之過，我們并不知道。”一向膽大如龍傲天也不敢亂說話了。
重明眼中的血紅漸漸褪去，他無奈地嘆了口氣：“罷了，這也是她的命數。原本她也熬不過這幾日了。”
“怎麽回事，麻煩重明大人跟我們講一講。”
重明嘆了口氣，走出洞口，擡頭仰望了一下已經泛白的天空，開始緩緩說道。
（648）
原本我也是一只懲惡揚善的重明鳥。那日我在叢林裏遇到了渾身是傷的良玉。她是一只窮奇，一只與衆不同的窮奇。因為她抑惡揚善，被族人視作異類，被趕了出來。那一身傷也是和作惡兇獸打架留下的。
我救治了她，她傷好後無家可歸，便随我一同去整治世間之惡，一來二去，我和她之間便産生了傾慕之情。
她聽說有窮奇在雁門關作亂，便與我一同來到這裏，沒想到不是一只窮奇，而是一群！我們雙拳難敵四手，她的舊傷還沒好全，便又添了新傷，久而久之突然性情大變，有時無法控制自己想去傷人。我只能拼命阻攔她，但是又有什麽用呢。
她的命不久矣，我們本想自己安靜地度過最後的時光，沒想到有人闖了進來，他們以為良玉是傷害他們的真兇。然後真的作亂的窮奇也跑來了，沒想到還引來了狼妖。三方打在了一起，我帶着良玉又向洞穴深處藏了藏，沒想到那些蠢貨居然全都死了，哼！
（649）
“喂，你。”重明指了指吳桐。
“啊，我？”
“你身上是不是有昆侖玉。”
“什麽？”吳桐想了想，從懷裏掏出了一塊玉石：“是這個嗎？”
“對。這昆侖玉是對付窮奇的好寶物，你把這個交給漢人的主帥，你們的任務就結束了。”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什麽任務的！”劉空青瞪大了眼睛。
“我怎麽不知道，你們這些傻學生的任務除了幫人類找寶貝還能幹什麽。”
“啊，也對，嘿嘿。”呂凝笑了笑，重明卻突然湊近了她。
“嗯？怎麽了？重明大人。”呂凝一臉無辜的看着他。
“你身上有故人的味道，你......”
“哇！娘親~~~”
突然，一聲稚嫩的啼哭從洞裏傳了出來。衆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個可愛的小女孩發出來的聲音，小女孩哭着扯了扯重明的袖子。
“不許哭！不許叫娘親！”重明兇了兇她，本以為小女孩會哭得更厲害，沒想到真的不哭了。
“啊，她難道是.......”
“沒錯，這是我和良玉的孩子。”重明牽起了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吃着手指，亮晶晶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衆人。
“如今只剩我們父女二人相依為命了。也請各位珍重，就此告辭了。”重明揮了揮手，剛準備離開。
“且慢！重明大人！”
“怎麽了？”
“重明大人，在下有話要說，其實剛剛我就猶豫好久了。”
“什麽事？”重明眯了眯眼睛。
“神魔殊途，良玉夫人可能是，因為你的緣故才這麽虛弱的。”朱決明斟酌了好久要怎麽說，最後還是選擇了直說。
重明卻笑了笑：“我知道。”
“哎？”
“神魔殊途，自然不能在一起，我的故友也是這麽死的。然而，若是真心相愛，生死又如何。”
重明說完，化為原型，背上背着小女孩飛向了蒼穹之中。
（650）
若是真心相愛，生死又如何。
劉空青反複地思考這句話，她擡頭看，淡紫色的朝霞灑滿天空，一輪圓日正在從山的另一端升起。
“故人？什麽故人啊？跟我有什麽關系呢？”呂凝笑着說道。
“不管那些了，我們快點回去吧。”
重明突然又回來了，他銜着一枚玉镯，交給了呂凝：“這枚镯子是我故人的，你和它有緣，就送給你了。”
“咦？真的嗎？”
“好好保存它，有一天它會救你一命的。”
呂凝欣喜地戴上了它，大小還正合适。重明滿意地點了點頭，便再次飛走了。
“也不知道這個故人是什麽人。”
“可能是你前世吧。”朱決明笑道。
“我前世是呂雉，我查過了。”呂凝擺了擺手。
“哦呀，好殘暴啊。”
“朱決明你說什麽！”
劉空青不在意身邊的吵嚷，只是看着天空，呂凝打鬧時路過她身邊，極快的在她耳邊說道：“打消念頭。”
劉空青回過頭看了看她，呂凝卻像沒事人一樣繼續吵嚷着。
“好了，別鬧了，回去吧。”吳桐出來打圓場。
六個人踏着晨光向雁門關飛去。
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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