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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絡要離婚的事情在b市并沒有掀起太大的波瀾, 比起十八年前兩人結婚之時的浩大，他們離婚顯得很平靜。

“舒雅歸我，這點你沒問題吧。”沈母顯得很冷靜, 即使是離婚, 她也打扮得極為漂亮精致，像是馬上就要奔赴一場宴會的模樣。

比起沈母的豔光四射, 沈絡就顯得黯然失色得多，他們兩個就像是兩幅完全不用的風景, 勉強湊合在一起, 也只會顯得不搭。

沈絡說：“聽你的, 只是我希望，就算我們離婚了，我也能去看望舒雅。”

沈母颔首, 道：“這不是當然的嗎，你是舒雅的父親，我難道還會攔着你們不讓你們見面？”

說着，她神色有些暗淡, 輕輕撫了撫耳旁的碎發，她道：“我們這場婚姻，一開始就是個錯誤, 如今錯誤也該終止了。剛開始我還對你存有幻想，想着終有一天你會喜歡上我，對我像那個女人一樣好，一樣溫柔。可是十多年過去了, 你對我還是那麽冷淡。果然，有的人，再怎麽努力，也不會是你的。”

久而久之，她就再也不抱任何奢望了。

“……而且……”沈母看着他，苦笑道：“後來我才發現，我喜歡的，不過是那個喜歡着徐娅的沈絡。”

那時候的他，多麽讓人心動。可是離了徐娅，卻變成了一汪再也不會掀起波瀾的死水。

沈絡無言，半晌道：“對不起。”

自從和沈母結婚之後，他絕對是完美的履行了身為丈夫還有父親的責任，可是沈母喜歡的是那個為了心愛之人露出耀眼笑容的沈絡，而不是這個像是一個木偶的沈絡。

沈母笑了笑，道：“離婚之後，我會帶着舒雅出國。一直以來，也是我忽視了她，才讓她養成了了現在這樣的性子，你幫我對那個孩子說聲抱歉吧。可惜，徐娅早就去世了，不然現在你們一家也能破鏡重圓了。”

沈父也笑了一下，只是笑容有些苦，他道：“就算她沒有去世，我們也不可能在一起的。”傷害造成了，那就是存在的，就算因為歲月而消磨，也是存在的。

沈母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有些出神，那一瞬間，她似乎又看到了十八年前那個沈絡的樣子，那大概是他這輩子唯一的一次沖動，在那之後，他就只是沈家的沈絡了。

也許，當初不應該和他結婚的！

第一次，對于這段婚姻，沈母有些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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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民政局分開，沈絡獨自一人回了沈家，沈家家大業大，高宅大戶，以前一家三口還覺得有些溫度，而現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這個家一瞬間就變得冷清起來了。

“老爺可要吃午飯？”家裏的傭人過來問，沈絡搖了搖頭，他現在并沒有什麽胃口。

仆人退下，沈絡走到琴桌前坐下，擡起雙手，彈了一曲《高山流水》。這首曲子，還是徐娅教他的，他也只會這一首曲子。

琴聲潺潺，沈絡目光逐漸變得溫柔起來。

———

一直到過年，張行都沒有再出去玩。平時在家裏沒事幹，徐睐陪着家裏的長輩打麻将，他就在她旁邊指點，不過幾天徐睐打起麻将來就已經有模有樣了。更多時間，是徐睐抓着他做寒假作業。

因為過年，老師們作業适量減輕了一些，但是還是很多，而且體型五花八門的，有些題就算是徐睐做起來也頭疼。

張行在各位長輩的眼裏不說是不是好孩子，但是最起碼絕對不是一個愛學習的，想當初在學校他的頑劣也是出了名的，因此如今看他一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模樣，大家都被吓到了。然後，一個一個的都忍不住跑到他屋裏一觀這奇觀，借着端茶送水的借口。

張行：“……”

他又不是猴子，這些人一個個的怎麽一直盯着他看？

最後張行生氣了，直接将門給反鎖了，這下誰也進不去了。

“哎，還真沒想到，團團這家夥還真是老老實實的在學習啊！”

說話的是張家的近親，語氣稀奇極了，要不是親眼所見，她還真不信了。

張母招呼着他們坐下，心裏得意，臉上卻是一副謙虛的模樣，道：“以前他是年紀小不懂事，現在知事了，自然就知道好好學習了。诶，其實我心裏也很擔心啊，這孩子，最近可是很努力啊，我有心想讓他趁寒假好好玩一玩，他還不幹了，一點都不聽話。”

看着親戚們羨慕嫉妒的目光，張母心裏暗爽。以前張行不聽話，性子頑劣，學習也不好，每到過年過節，沒少被拿出來和其他人比較，暗暗擠兌張母的人更不少，張母不知道有多憋屈。

如今，她終于能夠揚眉吐氣一番了。

其他人心裏對張行的變化也是頗為驚訝的，都說張行現在愛學習，性子好了，原本他們也是不信的，只是如今親眼見到了，他們也不得不信了。

張母招待着親戚們，和他們聊着天，第一次能在兒女攀比中高高仰起頭來，心裏得意自是不用說的。而就在這時候，徐睐從樓上下來了。

“怎麽下來了？”張母問。

“張行說他有些餓了，我下來看看有沒有什麽吃的。”徐睐臉色有些紅，說到這個心裏有些不好意思。

說完，她又向其他長輩問了好，她記憶好，每個長輩只見了一面，就已經将所有人都記到了腦子裏，因此一個人都沒叫錯。

她說話的時候，其他人也在暗自打量她。不得不說，徐睐雖然長得不算太漂亮，但是她的模樣卻是很讨長輩們喜歡的那種，乖乖的，軟軟的，讓看見的人都忍不住想摸摸她的頭。

張母道：“今天廚房熬了雞湯，給他随便下點面吃吧，不然等下晚飯他怕是吃不下了。”

徐睐乖乖的點頭，禮貌的問了問其他長輩要不要吃，大家自然是拒絕的。

等徐睐端着面上了樓，其他人才簇擁在張母身邊叽叽喳喳的讨論起來。

其他人：“……诶，這就是你家張行的未婚妻啊？看着性子很好啊，而且很乖！”

張母：“那是，我家來來性子向來乖巧，對我們長輩也十分孝順。”

其他人：“看着就讓人喜歡，就是年紀有些小了。而且，聽說還是個沒父沒母的孤兒，家世有些差了。”

聽到這張母就不開心了，語氣卻是輕飄飄，雲淡風輕的道：“娶媳婦，自然要看我家張行喜歡了。我們這些人家，難道還缺了媳婦那點嫁妝家世？我那是找兒媳，還是請一尊金佛回家啊？”

看大家臉上各異的表情，張母又繼續道：“而且，我家來來性子好啊。我家張行如今能好好學習，也多虧了來來這丫頭。”

“看來，你是真喜歡這丫頭了。”

有人笑。

張母坦然的點頭，道：“我家裏人都很喜歡她，她是個讨喜的孩子。”

張母有一個性子，那就是護短，她早就把徐睐當初自家人了，如今聽人說來來的不好，自然要為她說話了。

聽了她這番話，其他人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想法，但是最起碼，面上都是對徐睐一副喜歡稱贊的模樣。

到春節之前，張家有不少人前來拜訪。張爺爺雖然從上邊退下來了，但是德高望重，人脈頗廣，威信力未損多少，再加上張家幾兄弟的朋友，生意夥伴，來往張家的客人實在是多，每天都熱鬧極了。

這樣的結果就是，徐睐收到的見面禮越來越多了。

這些禮物的價值從低到高，種類繁多。每一樣禮物，不是價格足以讓她瞠目，就是很是別致，足以拿出手來，讓徐睐拿着都燙手。收到的禮物徐睐原先是給張母的，只是張母沒收。後邊張母給了她一個小保險箱，讓她把東西放到裏邊，讓她自己收着。也就是說，這些見面禮如今都是徐睐的私産了。

“我覺得，光是收禮物，我就已經是萬元戶了！”徐睐有些感慨，目光閃閃的看着張行，道：“你們張家還真是有錢，我可是占便宜了。”

以前她雖然覺得張家有錢，但是卻沒想到有錢到這種地步。雖然對于張家如何有錢她還不知道，但是從來往的人也可以看出，張家非富即貴。

張行歪頭笑眯眯的看着她，道：“現在是不是覺得自己找到寶了？”

徐睐老老實實的點頭。

張行想了想，坐到她的身邊，道：“和我在一起，你可能會有一定的壓力，大概也會有些閑言閑語。這樣，你會不會覺得不舒服？”

徐睐點頭又搖頭，道：“壓力肯定會有的，但是不舒服倒說不上。反正，我會好好學習，努力讓自己變得更加配得上你的。”

從一進張家門，那種壓力就已經出現了，只是徐睐懂得讓自己去适應，去調節自己的心态。她也不是自怨自憐的性格，張家家世好，沒關系，她會讓自己足夠出色，出色到能配得上他為止。

知道她這樣的想法，張行忍不住攬住她，道：“你現在已經足夠出色了。”

徐睐笑，笑得很開心，也很滿足。

她想，她現在就已經足夠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