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們的命運

就算是簡單的漫步，也因為與他，而顯得無比浪漫。

涼伊忍不住偷看他，這種感覺，好不真實。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這種情形，他曾想過無數次，在霓虹燈下，牽着她的手，勇往直前。

涼伊揚起笑臉，可心裏卻無比苦澀，孟軒和許柒柒的臉像一場無疾而終的老電影在她腦海裏回放，讓她心很亂。

她不敢問，許柒柒的話到底幾分真，她怕，一信，就墜入了她的圈套裏，青春教會了她愛，而年華卻授予了她感情。

路過一家KTV，嘈雜的音樂聲讓她忍不住停住腳步，她想起，許柒柒給她的名片，那家高檔KTV的名字，她和他們斷不了的糾葛，他們不去找她，她也會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将塵緣往事全數解封。

“許東辰。”

“嗯？”

“你見過許柒柒嗎？”

許東辰顯然愣住了，他沒有料到她會突然開口，他半猶豫，“沒有了。”

然後，便是沉默，誰也不先開口，許柒柒這個名字，仿佛是他們的禁忌。

一場大雨來的湊巧，就這樣垂直澆灌在他們的身上，一瞬間，他們倉皇逃脫，仿佛所有的網，都在撲向他們。

許東辰拉着涼伊的手躲入了附近老舊的電話亭，狹小的空間讓他們愈加靠近，他們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與心跳，就算躲入了電話亭，還是沒有躲過這場倉促的大雨。

許東辰整理着她緊貼在臉上的濕發，她素淨的臉就這麽落入他的眼眸中，美的讓霓虹都失了顏色。

“涼伊，你相信我，我和許柒柒之間，真的沒什麽。”

他磁性的聲音緩緩飄入了她的耳膜裏，伴随着磅礴的大雨，她卻聽的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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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她輕點着頭，她不過是想得到他的回答罷了。

他們十指相扣，他們約定好了，要在一起，度過一輩子，就算變成白頭，也會偕老，青春的約定總是來的兇猛，卻飄零的不知所以，可現在這一刻，他們真的很真誠的承諾。

許東辰和涼伊來到不足五十米距離的小旅館，全身濕透即使是在夏日，也會很難受。

涼伊站在玄關門處，張望着裏面，許東辰坦然的關上門，從洗手間出來的他手裏多了一條毛巾，他将毛巾輕搭在她的頭上，“把頭發擦擦，你先收拾，等會我送你回學校。”

“嗯。”涼伊點頭，她還沒有在外留宿的經歷，不免有些擔心。

可許東辰卻讓她很安心。

“我出去等你。”許東辰撓着頭，随後涼伊就聽到了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不大的房間裏，只剩下她一人，房間不大，卻一應俱全，她打開花灑，閉上眼，任由熱水澆淋到她的身上，而許東辰很盡職的站在房門口，不離開半步，他能很清晰的聽到裏面水流的聲音，他努力逼迫自己不去想一些畫面。

當門緩緩打開，涼伊探出腦袋，正好與許東辰視線相交，“我好了。”

“哦。”許東辰有些木讷，“那我送你回去吧。”

“你呢。”涼伊打量着全身也同樣濕透的他。

他笑着，露出他的小虎牙，“我沒事，我就怕你受涼了，你是女孩子。”

“我真的沒事，我抵抗力很好。”他打消着她的顧慮，“我送你回學校吧，不然，你趕不上門禁時間了。”

涼伊看了一眼時間，的确，“好。”

幸好，他們還趕得上最後一班末班車，只是，空蕩的車廂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還有司機的身影。

他們并肩坐在最裏面的車廂，打開車窗，晚風能吹拂進來，下過雨後的夜晚，更帶着一股子清新的味道。

涼伊不敢去看他的視線，因為，她第一次和一個男生去了旅館，可她嘴角卻忍不住上揚，因為許東辰給她的安全感，讓她很安心。

就算曾經的傷痕如潤色過的油畫，可卻昂貴的讓人生畏，誰也不會輕易去靠近。

這一刻，卻想努力抓住，涼伊主動握住許東辰的手，過去四年，因為他的出現，讓她可以變得更勇敢。

許東辰嘴角浮上了只屬于她的微笑，“涼伊，我們要好好的。”

“嗯。”

他們一定會好好的，一定……

可命運的轉折總是讓人措手不及，響亮的耳光墜落在幽暗的過道裏，很閃亮。

和阿仟的因緣相遇，讓阿仟成了他們中的一員，他課餘時間都跟在他們身後，他還拜了洛淺為中文師傅，雖然他中文已經溝通無礙，可他覺得，還有晉升空間。

而米莉卻因為洛淺的時間都被阿仟所占為己有，她有了一個主意，将還單身的梁桑介紹給他，希望能當一回靠譜的紅娘。

而涼伊和許東辰雖然相隔很遠，可每周，他都會來找她，相戀的感覺真的很好。

為了撮合阿仟和梁桑，米莉可謂是使盡了渾身解數，一口氣報銷了阿仟和梁桑的游樂園門票，當她對着她空扁的錢包時欲哭泣的時候，洛淺将他的錢包遞給她，“我的都是你的。”

米莉倏的笑開了花，“還是洛淺對我最好。”她得意的沖許東辰揚眉，“許東辰，你看看。”

許東辰也不甘示弱，從口袋裏掏出一枚嶄新的鑰匙，鑰匙圈上還有似中國結的挂飾，“給你。”

涼伊不解，“這是？”

“我租的房子。”

“哇哦，許東辰，你這是在邀請涼伊和你同居嗎？”米莉一個箭步沖到他的面前，将涼伊護在身後，“我第一個反對。”

“米莉，你想到哪裏去了。”

許東辰笑着，“我只是方便涼伊來查房。”

阿仟背着雙肩包呼喚着他們，他被米莉分配去接梁桑，阿仟一臉興奮，可梁桑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跟在他的身後。

“我們來了。”

許東辰拉着涼伊的手瞬間湧入人流中，連留給他們背影的機會都沒有。

周末的人潮比平時更加擁擠，許東辰雙手按在涼伊的肩上，站在涼伊背後，護着她，一路前行，一路的沖撞，一路的磕碰，米莉一行人終于尋到了他們。

“你們怎麽能獨自逃走呢？”洛淺拿着扇子給她煽着風，伺候的很是周到。

阿仟谄媚的獻上棒棒糖，梁桑故意別過臉，假裝忽視他的好意，阿仟尴尬的笑着，米莉沖上前，奪過他手裏的棒棒糖，遞給洛淺，“洛淺，你吃。”

阿仟打開背包，裏面還有至少十幾根棒棒糖，米莉驚呆了，“阿仟，你批發棒棒糖的吧。”

阿仟撓着後腦勺，“買多了而已。”他忍不住瞄向一臉嚴肅的梁桑，心裏小鹿亂撞，第一次見到梁桑，他的心就遺落在她的身上了，她如果穿上泰國傳統服裝，一定很美。

米莉拿着一根棒棒糖在他眼前晃着，看阿仟這癡漢樣，一定是對梁桑着迷了，“阿仟，美不美啊？”

“美，特別美。”阿仟回過神，才發現他中了米莉的圈套。

梁桑徑直走在他們前頭，“還不進去？”

阿仟屁颠屁颠的跟上，“進去。”

許東辰牽着涼伊的手，穿梭在擁擠的人群中，怕一松手，就會消散在人群中，他的深情回眸，涼伊永遠都忘不了……他揚起笑容，露出的小虎牙，突然模糊在她的眼裏……她就算拼命追趕，也無法到達他所在的彼岸。

“涼伊！”

一記嘹亮的聲音驀地入了她的耳膜，她才回過神，她差一點就步入了洶湧的車流中，呼嘯的車速在她眼前劃過，她突然被猛地拽入一個懷抱裏，有着幽暗與零碎的青春味道。

就算閉上眼，眼淚還是會洶湧四濺。

“涼伊。”他緊張的呼喚着她的名字，他和她，繞了太多，越繞越遠。

涼伊用盡全力驀地推開他，她的臉上還挂着淚痕，他曾經的樣子，她快看不清了。

“涼伊。”他靠近她一步，她就後退一步，再一步，她就踏上了車流洶湧的斑馬線，紅燈依舊。

“孟軒，夠了，五年，你騙了我整整五年，如果不是許柒柒告訴我，我還會被蒙在鼓裏。”

“我是為你好。”

“一個大活人被說死了，你覺得這是為我好？”涼伊緊緊閉眼，她不想再去回憶讓她覺得生離死別的場景，太過于痛徹心扉了。

可原來，只有她被蒙在鼓裏……

“別碰我！”涼伊驀地甩開孟軒的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

孟軒站在原地，從他入獄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就已經隔了太多了，他不想承認，可是沒有辦法不去承認。

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呆在原地，讓她盡可能的逃離他的圈子……

五年的時間，讓她可以忘卻一個人，卻讓她更加深刻的記住一個人，許東辰，你在哪兒？

而現在，她連傾訴的人都沒有，獨自躲在角落裏哭泣也不會有人去安慰。

“許東辰……”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她似乎能看見那場黑色的葬禮，沒有色彩，只剩下黑白，明明他的笑臉那麽近，卻那麽遠……

“涼伊！”米莉給了她一耳光，很徹底，很響亮，突然沉寂的空氣裏有着最黑色的悲傷。

孟軒攬住她的肩，怕她一個不穩，就會墜入地獄。

“不會的，他不會死，不可能。”涼伊眼眶紅腫，她不相信，明明他靠的她那麽近，為什麽他們會變成這樣……

“許東辰。”黑夜像是幕布披上了她的肩膀，這一夜，她突然喚着許東辰的名字，她做噩夢了。

米莉聞聲趕來，坐在她的床沿，“涼伊。”

“我做噩夢了，很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