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等待的可能

再次翻看青澀的照片，所有的記憶都湧上心頭，夏月手撐着腦袋，剛洗過的頭發貼在胳膊上，很冰涼，夏日的陽光，曾燦爛的讓她睜不開眼，她也很懷念，當初在一起歡笑的日子，她受夠了她占有的孤單。

再次出現在這裏，時隔幾周了，夏月做過許多掙紮，她曾想過要不要就此消失，和當初一樣，因為，她無法回到過去了，那種青春肆意，和她越來越遠了。

“夏月。”許東辰出現在門口，他在監視器裏看到她的身影，“進來吧。”

公司規模雖然不大，但看起來很不錯。

夏月四下環顧，她在尋一抹熟悉的身影。

“現在就我一個人。”許東辰給她泡了一杯熱茶，“先暖暖身。”

“謝謝。”夏月有些拘束，四年的生疏依舊存在。

“聽凉伊說，你現在是模特？”

“不過就是拍些封面養活自己罷了，為了生存。”夏月低頭看着杯子，“許東辰，當初我獨自逃跑了，是不是很丢人？”

許東辰笑着，“不只是你，我也是如此。”

夏月擡起頭，卻見許東辰從鼠标墊下抽出一張照片，這上面滿是他們的身影，當初的笑臉。

青春的記憶似乎被不死心的手掌心緊緊攥住，逃脫不開，夏月倏地笑了，“我也回歸了，是嗎？”

從她踏進這裏開始，她就做出決定了，不論她當初的模樣有多麽愚蠢，多麽失掉自尊，她都可以選擇開始，因為，她想回到最初，回到那個她清楚認識的自己。

當大門倏地打開，孟軒出現在她的眼眸裏，曾經，她的視線一直追随着他，不論是認真聽課的他，還是支撐不住眼皮在課堂上打盹的他，抑或是在球場上與人比拼的他，她都有認真的去記住他的每一刻，她想過無數次，将她的心意托盤而出，可在她知道他對涼伊的心意後，她掙紮很久，最後她選擇丢掉了尊嚴，她找了很多年，想要尋回，現在一回頭，卻發現，一直在原地。

夏月努力露出自然的笑容，那時的年少輕狂，總會讓歲月褪去執着。

“孟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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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軒顯然沒有料到夏月會出現在這裏，有些堂皇，“夏月。”

“看到我，是不是很驚訝？”夏月将一切都丢給許東辰，“是許東辰求我來的，所以，我來了。”

許東辰笑着，不反駁。

他們很默契的笑着，似乎，青春并未走遠，只是停泊的久了一些，總會重新回到青春海岸。

“幹杯！”米莉作為他們的發言人，有模有樣的端着果子飲料開啓唠叨模式，洛淺身為她的助理，不僅要照顧她，還要捧她的場，着實看着辛苦。

“為我們的再次重聚！”

夏月握着啤酒罐，“米莉，你的心意收到了，不過，你少喝點，不然，洛淺又有的忙了。”

米莉噘着嘴，“你喝酒，我卻喝果子飲料，本來就不公平了，你現在還不領我情。”

涼伊和夏月笑着，“米莉，你喝醉了？”

米莉搖頭，“怎麽可能。”她笑着，“等會各自回家，我連搭檔都配好了，我和洛淺一起，涼伊和許東辰一起，孟軒就負責送夏月，我們女生可是需要男生保護的。”

夏月不由的看向喝悶酒的孟軒，“不用了，我送孟軒。”

孟軒停下動作，看向夏月，夏月揚起笑容，“怎麽？嫌棄我？”

最後，這場久別重逢的聚會以米莉醉酒而戛然而止，洛淺身負重任，抱着米莉坐進計程車裏，先行離開。

剩下他們四人，站在冷風中，許東辰緊緊牽住凉伊冰涼的手，眼裏滿是寵溺，“那我們也先走了。”

孟軒還未開啓的道別就默默的隐沒在了他們的背影後，夏月就這麽站在冷風裏看着他的側臉，紅了鼻頭。

原來，停滞不前，你比我更深有體會，孟軒。

夏月背過身，默默抹去臉上的眼淚，她不想被人看穿她的僞裝，她習慣自欺欺人了。

他們并肩走在凹凸不平的格子道路上，沿街的熱鬧都與他們無關，就算霓虹閃耀，他們的眼裏也黯淡無光。

她想要打破這沉默，卻發現他們之間隔的這幾年，已然是全部。

她停下腳步，望着他的背影，眼泛淚光，“我愛你。”

這一聲猝不及防的告白，遲來了這幾年，他的青春自此變得黑白，可她呢，她不說，不出現，不意味她過得比他們好。

她在等，等他的答案，沉默或拒絕，她甚至想好了他的借口。

“夏月。”孟軒轉過身，帶着她曾缺失他的成熟口吻，“我心裏有一個人，她在這裏。”他指着他的心髒，“我沒辦法騙你，我愛她。”

夏月擰着眉頭笑了，她不知道現在的她除了笑，還能做出什麽表情，歇斯底裏嗎？在鏡頭前呆的這幾年，讓她早就收斂起自己真實的情緒了。

“孟軒，我不是要聽你愛誰，我只想知道，你愛不愛我的這個答案，你愛她和不愛我是兩個答案，對我而言。”夏月挎緊包，臉在霓虹下，卻顯得蒼白無力，“走吧，我送你回去，雖然你的答案我很不滿意，但我知道了。”

孟軒，我一直很喜歡和你并肩回家的感覺，為了你，我忍受了我讨厭的圍棋，為了你，我謊稱我姑姑家在你家附近，為了你，我每天看着你回家後卻獨自坐上返程的公車，為了你，我努力愛上籃球，為了你，我更加努力的學習，為了你 ，我花了幾小時學會騎腳踏車……

這些，都是喜歡你的我做的……

而現在，就算喜歡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愛情和友情的天平從來不是保持平衡的，而是為了做出選擇。

愛情和友情，一個失了平衡，才會有另一種可能。

凉伊指着天空上一顆特別亮的星星，“我們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一顆星。”

許東辰很認真的追随着她手指的方向，“那我幫你摘下來。”

凉伊笑着看他，“好啊，那我要那一顆最亮的星。”

許東辰故弄玄虛的舉起雙手，像是在變魔術，“不要眨眼。”

凉伊很配合他，她倒是要看看他能變出什麽。

許東辰突然伸手劃過她的發絲，随後将手緊緊攥在一起，吹了一口氣，頗為得意，“要不要看？”

凉伊抿着唇，手輕覆在他的手背上，“會不會很亮？”

“一定特別亮。”許東辰誘惑着她，“想看嗎？”

“嗯，當然。”凉伊掰開他的手，她以為，他只是開了一個玩笑，卻沒想到，他早有準備。

當他攤開的手掌心裏有一條手鏈的時候，凉伊才覺得，從一開始，自己便掉入了他的“圈套”裏。

許東辰仔細的看着她的表情，“是不是更愛我了？”

“許東辰。”

許東辰牽起她的左手，一條極細的手镯上挂着一個星星幾何體，在霓虹燈下閃閃發亮。

“許東辰。”

“我給你把天上的星星摘下來了。”他緊緊握住她的手，“我愛你。”

涼伊抿着唇，這句話，就算每天都說，都不會膩。

他們緊緊相擁在街頭上，路過的匆匆行人，不會有目光停留，他們卻為彼此留下目光。

而這一幕，都被站在對街的許柒柒看在眼裏，她穿着黑色闊腿褲搭配着紅色皮衣，就算溫度再低，也不會有她的心冷。

她嚼着口香糖，冷眼看着這刺眼的一幕，她從沒有放松過監視他們，她只是在等，等一個時機，可她不知道她能不能等的了，她可不是一個有耐性的人。

就只差一步，她步入車流，就能走向他們，可當他們甜蜜走遠，她還是站在原地，她想要的青春從來沒有實現過，她從沒有和他們的青春接軌過，她從來都在自己的孤單世界裏游蕩，像行屍走肉。

“許東辰，涼伊，許東辰……”

她的念念其詞，誰都聽不到，只有她自己……

夏月身為模特，每天的行程都排的很滿，但她也會抽出時間來找他們，可她和孟軒像是約好似的，不經常碰到面，這倒急了迫不及待想牽紅線的米莉。

米莉倏地跑到正坐在電腦前的洛淺面前，“洛淺，我問你一個問題，你不能否定。”

“嗯。”洛淺手敲着鍵盤，他正在幫許東辰寫程序，但米莉的話，他也不想錯過。

“你愛不愛我？”

“當然。”

“那你要不要娶我？”

“當然。”反應過來的洛淺手指倏地敲錯了鍵盤，他內心波動起伏，因為米莉的這句話。

洛淺緩緩擡起頭，看着一臉認真的米莉，“你認真的嗎？”

米莉點頭，“比珍珠還真。”

洛淺內心很激動，但他努力表現的很平靜，舔舔唇，“那我收下珍珠。”

就這樣，他們就這麽随性的定下了他們的一生，很久以後，米莉說，其實，那不是随便問的，她猶豫了很久，就這麽突然的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