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高陽酒徒
離開雍丘,傅戈和虞姬率領着士兵奔往陳留,這一路上輾轉颠沛,加上新遭了敗仗,有不少的士兵借故走不動離開了部隊,傅戈沒有下令追趕他們,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這是別人無法強加于他的,就算自己是他們的軍侯,也不能夠。
好在陳留城雖然小,但卻還算殷實,容留他們這一支不到二千人的部隊沒有多大問題,否則的話,以李由對傅戈恨之入骨的勁頭,他一定會暗底下克扣糧秣瞧好看。
不過,在傅戈到達陳留之前,這裏的治安情況和帝國的其它地方一樣,除了靠近縣城的地方比較安全外,其它地方都有不少的叛賊作亂,只不過這些叛賊大多是當地鄉裏的年輕人,他們在聽說陳勝、吳廣揭竿而起後,也紛紛效法并拉攏了一些人聚嘯山林。
這些人中間最大的一股由高陽人郦商領頭,人數大約有四、五千衆,比傅戈所部的數量還要多了近一倍,當然,這些人基本沒有什麽戰鬥力,否則的話,在傅戈抵達陳留的途中他們就可以埋伏打他一個措手不及了。
陳留東。
帝國軍臨洮部駐防地。
“軍侯,今天派到高陽去的說客又被趕了回來,怎麽辦?”親兵急沖沖跑進傅戈的新營帳,惶急的禀報道。
高陽,是陳留縣內最大的一處商埠,傅戈若想要獲得足夠的糧草補給,高陽是必須要拿下的,但那裏正由郦商糾集一夥人占領着,傅戈本想用和平方式解決,争取收編郦商的這支部隊,現在來看不動武是不行了。
“你先下去吧,這件事容我再想想。”無奈的擺手命親兵退下,傅戈的頭開始隐隐作痛,并不是他不想付諸武力,實在是力有不逮,加上初來乍到,對高陽一帶的地理情況都不熟悉,與土生土長的郦商等人相比,傅戈現在是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不占。
正在苦惱的當口,虞姬一身火紅戎裝炫目亮彩的走了進來,見傅戈伏案盯着地圖不動,就笑道:“走,換個地方說話,別老呆在這裏悶壞了。”
拗不過虞姬的好意,剛走出門,卻見大青馬已不知什麽時候被牽了過來,虞姬拉緊了馬缰道:“上馬,我帶你去見一個高人。”
傅戈驚奇道:“誰,陳留這裏我們人生地不熟的,哪有相熟的人?”話雖然這麽說,但好奇心卻被虞姬神秘的表情給勾了起來。
在士兵們羨慕無比的目光中,傅戈抱起虞姬橫放在身前,然後一夾馬腹趕路前行,由于虞姬穿着軍服于是在許多路人看來,傅戈他們就是兩個男人在一起摟摟抱抱行那‘龍陽’醜事,若不是還穿着帝國軍人的甲衣,估計兩個人早就被人扔石塊了。
依照虞姬的指點,兩個人穿行過整條街道,在引發了路人數度圍觀之後,終于在城西角的一處酒館前停了下來。
“下馬——!”虞姬輕喃道,剛才由于馬的颠簸,兩人的身體貼得緊緊的,這樣的親密無間怎不讓人意亂情迷,若不是在大庭廣衆之下,說不定——。
“我們要見的人在這酒館裏?”傅戈若有所悟地問道。
Advertisement
虞姬白了傅戈一眼,嬌嗔道:“哪裏這麽容易就見到高人的,快下馬,去買幾壇好酒帶着。”傅戈滿腹疑惑的進了酒館,想不到這店家好生的眼力,見他們兩個人徑直向店裏而來,必定是大主顧,于是狠了命的漲價。在帝國的普通百姓中間,喝酒一般并不是青銅的盞、觥,而是用陶制的壇子,這種壇子的做工相當的粗糙,也極易破損。
提着三壇好酒,傅戈和虞姬牽馬步行,轉到了酒館後的一條小巷,最後在一處低矮破舊的小茅屋前站住。
“請問,郦老先生可在?”虞姬上前,輕輕地敲了敲門,出聲問道。
好半天,屋內都沒有回應,傅戈有些不耐道:“可能人不在,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虞姬卻是狠狠地瞪了傅戈一眼,示意他不能着急,然後她又說道:“東海郡虞子期差人帶了禮物求見郦食其郦先生。”一邊說着,她一邊示意傅戈打開了一壇酒,濃烈的酒香撲鼻,立即在小巷裏纏繞開來。
“哈,哈——,還是老朋友知道我的喜好!”一個男人的聲音從茅屋內響起,口氣相當的狂放不羁。
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頭戴竹冠穿着一身破舊下吏制服的六旬男子跌跌撞撞的奔出,未等傅戈答話,他就一把搶過開着的酒壇,仰起頭朝喉嚨裏猛灌。
“山為樽兮,水為沼,酒徒歷歷兮,坐洲島!”一壇烈酒飲罷,這男子胸襟大開,放聲高歌,周圍的百姓可能伺空見慣了他的這副樣子,一點也不感到奇怪,他們在路過時,目光反而上下打量起傅戈和虞姬兩個來。
“郦先生——!”見虞姬對這人尊敬得很,傅戈也不敢造次,恭敬的揖了個禮。
“嗯,哪一個剛才說要見我?”男子用眼睛斜倪了一下傅戈手裏的另二壇好酒,擺足了架子道。
虞姬伸手摘下頭盔,笑道:“郦叔,你看我是誰?”
“虞——姬,你是虞姬,你怎麽在這裏,怎麽這一身打扮,你爹爹還好嗎?”這個叫郦食其的男子目不轉睛的看着虞姬,終于大叫了起來,他連聲地問着,他的表情欣喜若狂,傅戈看得出沒有一絲一毫的做作。
虞姬眼眶裏也有了淚花,她哽咽道:“郦叔,是我。我爹爹去年病逝了,我——!”郦食其的話勾起了虞姬的回憶,她一時淚流滿面抽泣無語,虞姬之所以會成為陳王勝的侍妃,就是因為他父親病故,族中有勢力的長輩伺機欺淩弱小,将她半騙半賣的獻給了陳勝。
“快進門,慢慢說!”直到這時,郦食其這時才醒悟過來三個人還站在門口,他趕緊一側身,将傅戈和虞姬讓進了屋內。
屋內,亂七八糟的,幾乎沒有一件象樣的物品,有幾個空空的陶制酒壇歪倒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