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傀儡無心之一·有鬼

沐浴在陽光下的少年自然地享受着衆人戀慕追捧的目光，嘴角勾起的弧度讓春心蕩漾的少女臉紅耳赤，驀地，他擡手舉過頭頂。

清脆的響指聲讓熱鬧的氣氛頓時安靜了。

未來此時也猛地回過神，按動着跳動的眼皮，她十分唾棄她剛剛看人看得目不轉睛的行為。

她絕不承認她發花癡。

那什麽，愛美之心誰都有，欣賞一下人之常情嘛。

不過，對象是一個月前不但用看神棍的眼神看她，而且還擋她回家之路的人，她就吃壞了肚子一樣後悔。

最後瞟了一眼他的眉心，未來轉身就走，随即慢慢扯開嘴角：

呵，神棍嗎？

想當初她也是不語亂力鬼神的十佳少年啊。

但，耐不住事實總打臉。

在成為神棍，啊不，是陰陽師之前，也就是她還不是君明未來的時候，她也只是一個相信科學的一名普通的大學生。同樣的對算命神棍什麽的嗤之以鼻。

而然，事實卻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

她穿越了。

她什麽都沒幹，只是半夜窩在被子裏肝當下最火爆的手游陰陽師的時候，屏幕一黑，還沒等她搞清楚是沒電了還是手機壞了，她就變成了四肢短小的女娃娃。

頂着頭頂的火辣辣的太陽和占據了她整個視線的系統大禮包，她n臉懵逼。

她雖然肝陰陽師肝到難以自拔，但她自認沒有什麽執念，她不是一百連抽都沒出sr的臉黑了不能再黑的非洲老酋長，也不是還差一個怎麽也不來就集齊所以ssr的歐洲大歐皇。

她只不過最近卡在了四星升五星上，但是只要花一點時間，狗狼她總會攢齊的，相信大家都是這麽過來的。

可是，誰告訴她怎麽就穿越了呢？而且還是帶着那麽眼熟的系統界面。

看着任務欄裏的集齊所有式神的唯一的一個任務和式神錄裏灰灰的一片，她兩眼一抹黑：

她的荒川和酒吞呢！

她難得集齊的所有sr呢！！

她好容易攢起來的三個四星狗狼呢！！！

不。

快，快放她回去！

她要去看看手機裏的她所有的崽兒還在不在？！

“啊，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怯懦又焦慮不安的聲音喚回了她的思緒，未來不由自主地向後踉跄一步，疑惑地目光投向眼前不停地鞠躬道歉的女孩才驚覺她是被人撞了。

雜亂幹枯的灰發随着她大幅度的動作垂在身前，較長的劉海完全遮住了她的眼睛，冰帝的校服穿在她身上顯得格外地肥大，她瘦弱的身子微微發顫，連帶着道歉的聲音也哆哆嗦嗦的，整個人看起來像被長期欺負得慘了的狼狽樣。

搞……搞什麽啊？

未來蹙起了眉頭，手握上背包帶，漂亮的眉宇間浮上不耐：她是說了要把她斷手斷腳嗎？

撞人了道歉就好啦，她又沒被撞掉塊肉。這副樣子搞得自己要校園霸淩她一樣。

“好了，別鞠躬了！”未來不耐煩地擺了擺手：“我沒事兒。”

說完邁開腳步就想繞過她走開。

刺骨的陰寒穿透她校服布料拂過她的肌膚，激了一身雞皮疙瘩。

未來腳步一頓，詫異地側頭，就看見身側的女孩一個激靈，頭低地更低了，看着架勢想把臉埋在胸前一樣：“謝……謝謝你，君明同學。”

這細如蚊蟻的聲音要不是她站這麽近她還聽不到，她張了張嘴：“……你……”謝什麽？

話沒說完，女生狠狠地朝空氣彎了一下腰：“對不起！”

嘴角沒忍住抽搐了一下，看着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跑遠的女生，未來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有這麽吓人？

不應該啊？

女生懦弱的背影消失在她的視線裏，未來疑惑地懷住雙手隔着布料搓了搓她的胳膊：錯覺嗎？那股陰寒之氣……

還有，冰帝竟然有這樣的寒碜膽小的學生？

她還以為這兒都是萬惡的土豪，趾氣高揚的大爺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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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殘陽如血。

黃昏，正是逢魔時間。

夕陽透過玻璃落在泛黃帶繭的手上，她拂去散落在地的書頁上的灰塵，垂下腦袋把書理在一起，慢慢地抱在胸前。

背部傳來一陣刺痛，她冷不丁地受力，雙膝砰地身子不受控制地朝前一撲：“嘶……”

額前磕到了椅角，她沒忍住發出一聲輕呼，咬牙看着從懷中掉落，又散落在地的書，她感覺喉嚨發緊，眼眶發燙。

“喲，這是怎麽了，貧民？”

“這五體投地我可受不起，也不稀罕。”

“啧啧啧，瞧她這晦氣樣，像極了貧民窟的只剩下一口氣的野狗。”

“走了走了，真掃興，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

“新美你的東西找到了嗎？一秒都不想跟她呆在一個地方。”

“知道啦，我也不想啊…………”

刺耳的聲音還在不停地響起，一字一句砸在她的腦子裏，她默默地重複着已經無數次的動作。

眼睛還是很幹澀，但卻流不出淚來，她不敢擡頭，她怕看見那些帶着明顯惡意，宛如看什麽肮髒的垃圾一樣的眼神。

惱怒，不甘，屈辱……這些情緒早就在一次次欺負中由深變淡在一點點地消磨殆盡，她想，她大概是習慣了。

但她也不止一次次地想：為什麽是她？

為什麽偏偏是她！

——為什麽不反抗？

從三天前就盤踞在腦海裏的那雌雄莫辨宛如惡魔般的聲音再次想起，撿書的手一頓。

你是誰？

——你想報複嗎？

聲音沒有回答她的話自顧自地說着。

——明明都是人類憑什麽她們可以肆意地踐踏你，她們只不過會投胎，有個好家庭罷了，她們有什麽資格仗着父母有錢來污辱你，那錢又不是她們的，不是嗎？

較長的劉海在她眼前留下一片陰影。

——你不這樣認為嗎？

我有什麽辦法？

我……我……

——你在害怕？

——你不敢？連反駁一句也不敢？

——呵呵呵，真是膽小鬼，也難怪被欺負被排擠。

——那麽懦弱無能，誰會喜歡。

——活該！

閉嘴，不……不要再說了！

——不過沒關系了。

那道聲音沒了理她，話語裏的嘲諷不見了，取而代之是她從未感受過的溫柔。

——我幫你。

你……你幫我？

——對，我幫你。幫你改變如今難看的處境。

為什麽要幫我？

——呵呵……

——那麽，首先教訓教訓欺負你的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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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偌大校園裏的人變得寥寥無幾，唯有網球場例外。

跡部景吾從賽場上下來，大步走向休息區，從經理手中接過濕毛巾，拭去額上的漢後，搭在了脖子上。

眉尖輕蹙，他伸手按了按眉心。

“怎麽了，今天狀态不好，身體不舒服？”

“沒事。”跡部瞥了身邊的好友一眼，呼出一口氣。

胸口氣悶少了一點，跡部抿唇不願多語。

這時，場外的觀衆騷動起來，一個男生擠開人群闖進了球場。

“啊嗯，什麽事慌慌張張的？”

那名男生跌跌撞撞地跑到跡部跟前，一手撐着膝蓋，一手指着教學樓的方向：“跡……跡部君，那……那個有鬼！”

“你在胡說什麽？！”跡部擡頭看了天際邊還未落下的太陽一眼，明顯不信，深藍的眼眸帶莫名的煩躁，他的自制力他很清楚，似乎從剛才開始他的心就一直靜不下來。

“沒有胡說，真的有鬼！”男生見狀急了，聲音也拔高了幾分：“我我我……去教室拿書發現教室門被關上了怎麽也打不開，新……新美同學她們被困在了裏面出不來了，我從窗外看到了鬼火！”

“君明同學她……”

“她一個人上去救人了，我怕……”

“啊嗯，本大爺知道了。”跡部拿過他放在休息長椅背上打着的外套，邁開腳步，邊走邊吩咐：“忍足和本大爺一起走，其他人繼續訓練。”

“至于你——”

跡部斜睨男生一眼：“給本大爺好好解釋清楚到底怎麽回事。”

“是……是是。”

跡部三人趕到教室的時候，發現門已經開了，離門一步開外，一個透明的屏障将他們阻攔在外面。

而室內正在發生的一切，讓跡部覺得三觀盡毀的同時有點臉疼。

原本擺放整齊的課桌變得東倒西歪，書本紙張散落一地。

黑發黑眸的少女狠狠地一腳踹開撲向她的女生，食指和中指中夾着的符飛出正巧黏在了那名女生的額頭。

下一秒，那符就起了作用，女生痙攣了一下，從她的身體裏竟然分離出全身紅色的非人的怪物。

黑發黑眸的少女，眼睛亮了幾分，她勾唇一笑，伸手一指：“靈言·縛。”

那紅色的怪物停止了動作倒落在地，而君明未來卻好不客氣地一腳踩在了它的身上，下巴一揚，伸出兩個手指：“給你兩個選擇。”

“一，當狗糧。”

“二，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