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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不斷地往下落着, 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回去的路上靜谧無聲, 寒氣在小巷裏流轉着,然而路橋卻熱得仿佛泡在湯裏一樣。

難為情。

真的好難為情。

他甚至都不敢再多看燕邱一眼。

而男人之前還時不時調戲他一句,自剛才那會兒之後,也沒再開過口,沉默了下來。

為什麽偏偏要在這種時候沉默啊,路橋忍不住暗暗抱怨着。

說點什麽打破現在這樣的氛圍也好啊!

一路氣氛微妙地回了訓練館, 路橋心不在焉,一不留神還在門口摔了一跤。

這個地方在下雪之前剛下過雨,地面的凹陷處還留有積水, 路橋這一摔,盡管有燕邱第一時間扶了一把,可還是半條褲子都濕了。

而感受到那冰涼的濕意後, 路橋很快想到了什麽,僵了一下。

兩人都凝滞了片刻。

燕邱開口,低聲道:“還是洗一下吧。”

路橋顫了下,擡頭看着扶着他的男人。

不僅僅是洗澡,今晚還要和這個男人一起睡覺。

他該怎麽辦,他現在心跳都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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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橋渾渾噩噩進了訓練館, 又在燕邱的牽引下拿了換洗衣物就進了澡堂開始沖熱水。

他一直背對着燕邱,有些茫然地思考着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可是同性間的感情問題對路橋而言還是超綱了,他思索了半天, 腦袋裏還是一團亂, 就這麽有些恍惚地轉過身, 想去擠一泵沐浴露。

無意中往燕邱下面一掃,他呆住了。

燕邱似乎正在隐忍着,注意到他的目光後,立刻側了側身,擋住了他的視線。

路橋震驚地看看燕邱的後腦勺,又看看燕邱的屁股,頓時臉上像是燒了起來似的,燙得要命。

他飛快了擠了沐浴露,跟着轉過身,開始慌亂地往自己身上抹。

燕邱在他身後,還啞聲道:“沐浴露夠用嗎?”

路橋:“夠夠夠夠用了!”

頓了頓,燕邱又道:“抱歉,你多沖一會兒。”

路橋能怎麽辦,只能哆哆嗦嗦應下。

說起來,他和燕邱一起洗澡的次數不多,可是也不是沒洗過吧,為什麽這次要……要搞得這麽激動啊!難道是以前都忍着,現在、現在覺得不用忍了?!

好過分!!這個男人太過分了!!

路橋欲哭無淚地一邊擦着沐浴露,一邊用手擋擋自己的下面,心裏直呼冷靜冷靜,千萬不要有反應啊!!不準給他有反應!不準幻想燕邱現在的模樣!!

然而不論他怎麽克制自己,他的耳邊仿佛依舊能聽到,亦或幻想出低低的喘息聲,夾雜在水流中,閉上眼腦海中便浮現出了畫面。

路橋仿佛看到了男人用力時因為繃緊身體而鼓起來的肌肉,幻想到了男人那張禁欲的臉上露出忍耐的表情,還回憶起了男人性感低啞的聲音。

路橋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大腦,水流“刷拉拉”沖擊着地面,他不知道他身後的男人怎麽樣了,他只知道自己的雙腿微微有些發軟,最後他不得不撐住了瓷磚牆面。

到底還行不行了!!!

路橋呆呆地盯着地面,咽了下口水。

等到洗完澡,換好衣服,路橋一個勁快速地往房間走着,男人跟在他身旁。

“路橋。”燕邱叫了聲。

路橋悶着頭往前走,不理他。

“路橋,”燕邱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說了句,“剛才抱歉。”

路橋整個人都跳了下:“你的手好燙!”

這話一出,他和燕邱都:“……”

路橋腦子很亂,說出來的話也有些不正常,他小聲指責:“根、根本不是正常體溫……”

說完後,路橋鬧了大紅臉。

既然不是正常體溫,那為什麽手心會這麽燙,這只手剛才還幹了什麽?!

路橋一想到剛才的事情就羞得根本不想面對這個男人,把手掙了出來就悶聲不吭走到自己房間門口,推開門進去。

“路橋。”燕邱蹙眉又叫了聲。

路橋小聲道:“睡覺,不要跟我講話!”

燕邱頓了頓道:“我——”

“我說了睡覺!”路橋擡頭,很兇地瞪了男人一眼,“有、有什麽事明天再說!”

他今天必須好好冷靜一下!

燕邱深深地看他一眼,最終說道:“好。”

兩人就這麽上床睡覺了,路橋側身背對着燕邱,可是就算閉上了眼睛也根本睡不着。燕邱在他身後,存在感太強了!

路橋心裏苦逼,一直胡思亂想了整整兩個小時才睡着。

或許是整整一天都在想這件事情的緣故,路橋的夢也做得很奇怪。

他夢到小時候,幼兒園裏有幾個女生老是追在他屁股後頭,說長大要嫁給他,他屁都不懂,只知道拔狗尾巴草和同桌玩大戰。到了小學,他不玩狗尾巴草了,愛上了學習,再漂亮的小女孩在他眼裏都沒有題目來得有趣。

而等到孤身一人去了一等星域,入了學,他的人生中終于出現了一個讓他極度在意的同齡人——不,是學長,大他三歲的學長,強大但又冷淡的學長。

路橋很愛看燕邱戰鬥的模樣,男人總是冷冷淡淡的性格在他眼裏也一點都不讨厭。

而當這個他所追逐的男人和他說話時,他心裏更是有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滿足感。

路橋從來沒有過這種感受,有時候宋閱開玩笑說被女神回應了的感覺也不過如此,路橋還不以為然。

然而他偶爾也會回想起來,當燕邱第一次看向他時,他的心裏泛起了悸動。

心動到底是什麽呢?

路橋在夢裏都想着這個問題。

燕邱是什麽時候對他不一樣的?燕邱注視着他的時候心動了嗎?

而他對燕邱呢?

燕邱第一次看向他的時候,他悸動了。

燕邱第一次主動和他說話時,他開心得仿佛考了一百分。

燕邱第一次說想要和他練練時,他緊張得如同一個等待老師檢驗成果的學生。

燕邱第一次誇贊他時,他滿足到夢裏都在回味。

燕邱、燕邱、燕邱。

路橋的滿腦子都是燕邱,過去和現在都是如此。

燕邱神色淡淡的模樣,燕邱輕笑的模樣,燕邱蹙眉不悅的模樣,燕邱溫柔的模樣。

路橋在夢中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有什麽呼之欲出,而夢裏,站在不遠處人群中的男人忽然看到了他,大步大步走了過來。

路橋驚慌失措地後退、後退,而男人便逼近、逼近。

直到路橋退無可退,燕邱将他堵在了牆邊,眸色深得如同夜空。

路橋快窒息了,他預感到了什麽,整個人軟得貼着牆往下滑去。

而燕邱一把撈起了他,低下頭來輕聲道:“怎麽了?”

路橋微微張開嘴,喘息了起來。

燕邱探究地注視着他:“為什麽這麽看着我?”

路橋搖頭,啞聲道:“我沒在看你。”

“你在看着我,”燕邱繼續低下頭來,雙唇幾乎貼在了路橋的唇上,氣息全部噴灑進了路橋的唇間,“你一直在注視着我,路橋。”

路橋喃喃道:“我、我把你當對手——”

“僅僅是對手?”燕邱笑了,“那如果對手對你做了那些事情呢?”

路橋一愣:“什麽?”

燕邱緩緩道:“——你會生氣嗎?”

路橋還欲再問,可他問不出來了。

這之後的夢境,靡麗、欲氣,徹底颠覆了路橋的三觀。

夢裏的燕邱,把所有路橋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都對他做了。

路橋在夢裏哭泣、叫喊、戰栗。

然而就是沒有生氣。

路橋終于意識到,只要是燕邱,不論這個男人對他做了多過分的事情,他會羞惱、會吐槽、會埋怨——唯獨不會對對方真的生氣。

他真的能夠接受燕邱對他所做的一切。

第二天,中午。

訓練館裏依舊吵吵鬧鬧的,每個教室裏都湧出來不少學生,準備出去吃中飯。

忽然間,一抹人影出現在了走廊上,一邊和館長說話一邊走過來。

學生們原本嘻嘻哈哈的,等到看清楚了這人,都呆在了原地,一時間走廊裏悄然無聲。

館長看看走在他身邊的男人,摸了摸後腦勺。他也沒想到這家夥怎麽大中午的就趕過來了,不是每天晚上都黏在一起麽,怎麽分開這麽一會兒就忍不住想見人了?

——還是說,出了點事情?畢竟另一個人今天早上起也不正常。

等到走到走廊盡頭,他揚了揚下巴,說道:“喏,應該就在後院,都在樹上呆了一整個上午了,你自己過去吧。”

燕邱點了下頭,便繼續往前走去。

館長回過身,對着那些呆在走廊上,大概人生中也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看到帝國第一元帥真人的學生們揮揮手,喊道:“別圍觀了,不是知道燕元帥和路橋是舊識麽,人家就來找路橋玩玩,你們吃你們的飯去。”

後院裏,燕邱走到最醒目的一棵大樹底下。

大樹上結了不少果子,樹頂坐着一個鳥人。

路橋的翅膀都沒收回去,就這麽抱着膝蓋望着遠處的天空發着呆。

聽到腳步聲,他下意識往下一掃,看到燕邱,他被吓了跳,臉紅道:“你、你怎麽過來了!”

今天早上他醒過來的時候,燕邱已經消失了,他還在為昨晚做的夢懷疑人生,沒想到男人竟然這麽快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這個速度,不會是六點一回到燕家就過來了吧!

燕邱卻沒有回答,而是注視着他問:“你在樹上幹什麽?”

路橋想到那個夢,身體繃緊了。

他有些惱,有些氣,還有些委屈。

雖然夢裏他不生氣,可他醒來後回想了下,還是覺得夢裏的燕邱好過分,好色-情,對他做了好多羞恥的事情!

還有,路橋這還是人生中第一次做春-夢!!!

醒來後洗褲子的時候他都快哭了!!

他都沒看過什麽不良小碟片,竟然就做春-夢了!!

路橋越想越惱,順手摘了一旁樹枝上的果子就往燕邱身上扔:“都怪你!”

果子砸到了燕邱的身上就往下落,燕邱伸手接住了,看了看這顆果子,又擡頭看樹上的鳥人。

而果子接二連三飛了過來。

路橋憤憤道:“都怪你!把我變奇怪了!”

燕邱把果子一一接住後,盯了這些果子一會兒,忽然拿起一顆,咬了一口。

路橋愣了下。

燕邱擡起頭來,說道:“很甜。”

路橋深呼吸一口氣,惱得恨不得拿整個樹砸這個家夥。

然而下一秒,燕邱注視着他,嗓音輕緩地說道:“就和你一樣甜。”

!!!

路橋睜大了眼睛。

他懵了,炸了,這句話太直白了,比燕邱之前說得任何一句話都要直白。

路橋呆了一秒,忽然揚起雙翼“嗖”一聲,穿過整個後院,鑽進了一間教室裏。

燕邱将果子放進衣兜裏,跟着走進了那間教室。

青年縮在角落裏,背對着門口。

他的耳朵是紅的,脖子是紅的,大概此時此刻,全身上下都是紅的。

燕邱緩緩走到他身後,說道:“你說過有什麽事情等到今天再說,所以今天一回到家,我馬上出發來見你了。”

路橋盯着面前的牆角,整個人輕輕打着顫。

就和夢中一樣,他的心中有了預感,心髒“砰砰砰”快從胸口跳出來了。

“路橋,”他聽到燕邱溫柔地叫着他的名字,用那清冷的嗓音,說着最溫柔的話語,“我說過,五年間,很多事情變了,我也已經變了。”

“——我喜歡上了你,不,”燕邱低聲說,“我愛你。”

一瞬間,路橋的大腦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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