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單單
單單捏着書本,皺着眉頭轉回身。
不能搭理他,越搭理他越來勁。
許梁州也不是上趕着人,趴在桌子上就開始睡,他眼睛才閉上,同桌就戳了戳他的手指頭。
他睜開眼,不耐煩的很。
“同……同學,我的橡皮擦……”男生畏畏縮縮的說。
許梁州阖上眼皮,慢悠悠道:“自己撿。”
男生低下頭,不敢說什麽,他那副樣子就不是好惹的。
許梁州睡醒之後,已經上課了,語文老師叽裏咕嚕不知道在說什麽,他也不愛聽,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的臉孔上。
他伸了個懶腰,起身,拖動椅子,滑動在地面上的聲音很突兀。
大大方方的就從後門出去了。
語文老師的臉色很不好看,年輕的老師脾氣總歸大些,“站住!”
他回頭,挑眉問:“老師,有事?”
老師的臉色由白轉青,“你要出去了,以後我的課就別上了。”
許梁州輕笑出聲,轉身,輕飄飄道。“知道了。”
許梁州晃晃悠悠的出了教學樓,脫了藍白的校服外套,挂在肩上。
四月的天氣漸漸熱起來了,他裏面只穿了件白色短袖T裇,少年的身形修長,帥氣俊朗的面孔惹人注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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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城蹲在牆角,嘴裏不知碎碎念些什麽,見了許梁州,眼神一亮,跳起來,跑到他身邊,手臂又不自覺的就勾着他的脖子,“你可算來了,我等好久了,走,我約了人,咱們打球去。”
許梁州的聲音很冷,“手拿開。”
宋城讪笑,乖巧的将手給拿了下來。
他知道,許梁州一向不太喜歡別人碰他。
兩人緩步朝籃球場走去。
年輕氣盛的男孩子,在球場上揮灑着汗水。
許梁州打球的時候都很好看,他很白,在太陽的照耀下就顯得更白。
一行人打的氣喘籲籲,唯獨他看上去并不怎麽累。
許梁州拿起放在地上的礦泉水,仰頭喝了一大口。
一旁的宋城忽然問道:“诶,你在一班是吧?”
許梁州漫不經心道:“可能吧。”
宋城緊接着叫喚:“你爹什麽意思啊,給你放在一班,這是要折磨死你啊。”
許梁州側過身,問了句,“怎麽了?”
“全年級一班抓的最緊,你可小心點。”
“嗯。”
打完籃球後還很早,宋城爬牆出校門口的網吧打游戲了。
許梁州一向不愛玩那些,他不愛玩,只是不喜歡無聊的坐在教室裏,他躺在操場的草坪上睡了一個下午。
殊不知,整個一班都快炸開了。
循規蹈矩的好學生們,哪裏見過他這樣的同學。
他的個性太過分明。想不惹人注意都難。
女生們面紅耳赤的談論起他,說起這個新來的,最先注意到的就是他那張帥氣的臉。
就像是從小說裏走出來的一樣。
單單聽的耳朵疼。
下了課,同桌西子抓着她的手腕,興奮的不得了,“單單,你看見新來的沒有?好帥啊。”
單單表現得興致缺缺,“沒注意呢。”
他那個人,無論什麽時候都是耀眼的。
單單托着下巴,目光放空,她想起來,那個時候她被他哄着去民政局領結婚證,戶口本被扣在家裏。
許梁州從後院的窗戶裏爬進她家,将戶口本偷了出來。
她站在樹底下給他放風,緊張的不得了。
他從窗臺上跳下來,笑嘻嘻的抱着她,在她的臉上狠狠的親了一口,然後一個勁的問,單單啊,我厲不厲害?
她惱羞成怒的掐了把他的腰,他笑的卻是更歡暢了。
“單單,我跟你說話呢。”
“啊,西子你說什麽?”單單回神。
西子翻了個白眼,“我說我剛剛看見新來的那位帥帥的男同學被老陳揪到辦公室去了。”
老陳就是教導主任。
胖胖的,很嚴格。
“噢。”
西子惆悵,“唉,也不知道老陳會怎麽對付他。”
單單卻是更擔心老陳,沒人比她更了解許梁州了。
他看上去冷冷清清的,可那個脾氣當真是很不好。
年紀小點時,他不太懂得收斂,仇怨都是當場報的,後來他心思越發深沉,表面上對你笑,實則在背後給你弄得傾家蕩産。
果然,下午放學時,單單就聽說老陳被打了。
許梁州掄起辦公室的椅子就朝他砸了過去,老陳傷不重,倒是給氣壞了。
指着許梁州的鼻子讓他滾。
走廊上站滿了看熱鬧的同學,單單也被拉了出去。
許梁州還是那一副什麽都不在乎的模樣,眉眼冷漠,他經過單單身邊時,腳步忽然停了下來。
單單呼吸一滞,喉嚨口都幹澀起來。
許梁州看了她一會兒,揚唇笑了笑,“今兒見你第三回 了,我們還挺有緣的。”
語氣輕浮,讓人聽了不怎麽舒服。
單單轉身就回了教室,也不管背後其他人的非議。
許梁州眯眼看了看她,很快就收回了視線,頭也不回的就出了學校。
許梁州來的頭一天就出名了。
加上他那張讓人驚豔的俊臉,幾乎沒有人不認識他。
單單并不擔心許梁州,打了老陳又怎麽樣?明天他還照舊能好好的來學校上課。
許梁州和宋城是兩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人。
家世好,腦子好。
宋城是理科第一名,還是雷打不動的那種。
至于許梁州,單單知道,将來他高考也是考了六百多分的人。
只是他善于掩藏罷了。
下了晚自習以後,單單收拾好書包才慢吞吞的走回家。
大概十五分鐘的路程。
胡同裏住的大部分都是教師職工,許梁州的奶奶從前是這個學校的副校長,一直留在江南小城這邊教書。
單單其實很久沒這麽自由過了,走在路燈下,都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那時她和許梁州結婚之後,矛盾才越來越深,他太偏執,她一點點的忍讓,直到退無了退。
單單不想重複上輩子的悲劇,她也不想被許梁州關起來,只能待在家裏,哪裏都不能去。
巷子路口的燈一晃一晃的,寂靜的夜裏,單單的腳步聲聽的格外清晰,她垂眼,看見地上倒映着個修長的影子,緊緊跟在她身後。
社會版新聞在她腦海中閃現,她走的快,後面的影子也走的快。
單單肩上的背包帶子被人往後一扯,她跌進一個堅硬的胸膛,她大叫起來,一雙小手在空中胡亂揮打着。
許梁州被她的指甲撓傷了臉頰,他“嘶”了一聲,馬上就控着她的雙手,低聲道:“別喊了,大半夜的怪吓人。”
單單止住了叫聲,看清楚他的臉之後,踹了他一腳,她的眼睛紅紅的,“松開我。”
許梁州放了手,她快步朝前走,抿唇一個字都不多說。
他跟上她,與她并肩而立,側目瞧見她繃着的小臉,問了句,“喂,生氣了?”
單單依舊不吭聲,悶着頭,只盼着自己能快些走到家。
許梁州擋在她身前,堵住了路,有些不耐煩。
單單嘴巴氣的鼓鼓的,冷冷的說:“你讓開。”
許梁州看她氣巴巴的樣子,覺得還挺可愛的,想到某個歌星說的話,“你說讓開就讓開,我還要不要面子了啊?”
單單想哭,上輩子他只會對熟識的她耍無賴,明明現在是認識的第一天。
單單真的哭了,豆大的眼淚珠子掉了下來。
委屈的,害怕的,各種各樣的情緒糅合在一起。
許梁州面上一本正經的,心裏面……其實覺得她默默流眼淚的樣子……
簡直……
可愛到……
爆炸。
“別哭了。”他一本正經道。
沒人理。
他側過身,嚷道:“我讓開了讓開了,讓你走,別哭別哭行了吧。”
單單擦幹淨了眼淚,說停就停,抓緊書包就跑遠了。
許梁州氣的發笑,眸光一深,擡腳就踹上了牆角。
“我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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