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偏執

單單裝成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回了家。

單媽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特意洗了把臉,然後用妝容遮住了臉上的憔悴,她不能讓女兒發現一丁點的不對勁。

“媽媽今晚累了,點了外賣,一會兒就送過來了。”

單單看着她媽媽,有那麽一刻,她很想跟她媽媽說,跟爸爸離婚吧。

“媽,我今晚在學校食堂吃過了。”她低低道。

單媽也沒多問,“桌上的水果拿進房間去吃,好好休息。”

單單擡起頭,漆黑的眸子望着她,問:“媽,爸爸呢?”

單媽一頓,抱着手,是手指頭微微顫抖着,她頓了下,才若無其事道:“你爸爸今晚和同事出去吃飯了。”

“哦。”

單單回了自己的房間,将手裏的海綿寶寶扔在床上,背靠着門,慢慢的滑下來,她捂着嘴,克制住的情緒。

不能哭。

絕對不可以哭。

父親向來對這個家冷淡,她早該發現的。

兩人的婚姻出現問題也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算起來,她那個“弟弟”和她一般大,這意味着什麽呢?單單不願意再想下去。

單單最擔心的還是她的媽媽,她最對不起的也就是她的媽媽。

大四還沒畢業,她就和許梁州領了證,先斬後奏,媽媽不肯原諒她,拿掃帚将兩人趕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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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有一次,許梁州說漏了嘴,他說,他就是故意的,不肯在她母親面前掩飾自己的情緒,故意引得她母親的反感,這樣她就只有他身邊這個一個家了。

許梁州的占有欲極度的強,在上大學的時候還好些,表現的不過是粘人些,可結了婚完全就是兩個樣子了,不喜歡她工作,把控着她手機裏的社交工具,時時刻刻都想知道她做什麽。

患得患失。

結婚七八年,他只讓她回了兩次老家,一次還被趕了出去,另一次是她偷偷回的,她躲在拐彎的角落看着單媽拎着菜回家,四十多歲的人滿頭的發都白了。

單媽那時候已經和單爸離婚了,一人獨居,那種孤獨可想而知。

單單躺在床上,被子蓋到下巴處,視線剛好略過枕頭邊的海綿寶寶,她嘆了口氣,驚覺自己今天和許梁州太親密了。

她将被子拉過頭頂,打定主意不會讓這樣的事發生第二次。

許梁州,她承受不起。

她就想好好的,和她的媽媽。

第二天早晨九點才開始開始,第一場考數學。

單單八點半到的考場,她和西子在一個考場,座位表就貼在門上,她找到了自己的位置,第一排第三個,靠窗。

許梁州就坐在她身後。

見鬼了也是。

許梁州是踩點來的,九點整到的教室。

經過單單身邊時,他還想打一個招呼,奈何她把臉別了過去,一副不想理他的模樣。

許梁州的目光冷了冷,典型的過河拆橋啊。

卷子傳了下來,老師站在主講臺上,重複着不要作弊的話語。

單單埋頭開始寫,才剛開始算第一題選擇題,她的後背被人用手戳了戳。

單單手中的筆停滞了下,默默的将自己的椅子往前移了移,她并不是很想搭理身後的人。

許梁州笑容冰冷,伸腳踹了她的椅子腿,這個聲音在安靜的考場中很突兀,引得老師們的側目。

許梁州大着嗓子說道:“同學,借我支筆。”

單單忍着怒氣,憋屈的從鉛筆盒裏拿出一支黑色圓珠筆拍在他桌子上。

許梁州盯着桌面上筆,消停了一小會兒,又戳了戳她的背。

單單再哪敢不理他,聲音小小的,生怕讓人給發現了,“你又想做什麽?”

許梁州悠閑的轉動着手裏的筆,笑了下,“我沒有修正帶。”

“我也沒有!”她咬牙。

許梁州努努下巴,“我都看見了,就在你桌子上,何必要這麽小氣?”

“啪”的一聲,單單把修正帶扔了過去,多一個字都不願意和他說。

許梁州也安分的趴在桌子上開始寫卷子了,粗略的掃了幾眼,沒什麽難度,半個小時他就能寫完了。

他撐着頭,很無聊,眼睛珠子轉啊轉的,看了看窗外的風景,又把目光收了回來。

他歪着頭,打量着單單,自己對她的執念來的莫名其妙。

就像小時候他霸占着家裏的玩具,別人碰都不能碰一下,他走去哪也都會帶上。

沒事就想招惹她。

想讓她把目光放在自己身上,移都移不開。

許梁州就這樣盯着單單看了一個小時,快收卷的時候,單單還奮筆疾書的。

許梁州又踢了踢的椅子腿,很好心的放低了聲音,他說:“你最後一道大題寫錯了。”

前面的人沒反應,許梁州接着說:“答案是六分之一。”

單單倔強的就是不改,許梁州忍着笑,“十二分呢,指不定你就因為這個分被踢出重點班,你媽估計得揍死你。”

家教辣麽嚴,沒樂趣的小孩。

單單抿唇,倒是被他的話給提醒了。

她想轉班。

不說再也看不見他,至少沒有現在這麽頻繁。

西子和顧勳兩人中間就隔着一個小過道,西子的小眼神不斷的往顧勳那邊飄,一邊看一邊寫。

數學看幾個選擇題答案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看的太專注,以至于都沒發現監考老師已經走到她身後了。

顧勳扶額,咳嗽了聲。

西子立馬坐正了。

顧勳的餘光邊她那邊看了看,他哭笑不得,這人抄都抄不會,第一題的答案寫到第二題去了。

顧勳舉手,跟老師說出去上廁所,他的試卷就攤開在桌面上。

西子開心的要飛起來,簡直是太容易就看見了啊。

然而,她還是沒發現自己抄錯了。

顧勳在廁所裏算好了時間才回的考場,那個笨蛋脖子伸的跟長頸鹿似得,他看着都累。

這會她應該寫完了吧?

數學考試結束在十一點,許梁州人早就沒影了。

他答應去看心理醫生了。

不過有個前提,他要爺爺想辦法讓單單的父母給他補課。

陷入偏執的人,會越陷越深。

适當用些手段滿足自己,沒什麽不好。

許梁州知道心理醫生對他沒有作用。

他的偏執,是根深蒂固,深埋進血骨裏頭的。

如露出獠牙的豺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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