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小天使男友?(3)(4)
【伍】
居然連找同專業的同學都沒有得到問題的答案, 許又柔這下再也按耐不住性子了, 幹脆向陳暢遞交了年假申請書, 專程找去美國。
幸好她之前就已經辦好了去美國的簽證,她原本是打算等盛修然畢業前幾天去美國找他的, 陪着他一起畢業, 但沒想到簽證卻這麽早就派上了用場。
坐着當晚的飛機,飛了14個小時,抵達波士頓洛根機場的時候, 恰好是那裏的深夜時間。她剛剛已經在飛機上睡了一覺,此刻精神滿滿, 等辦理好手續,一出機場便直接打的去盛修然的公寓住址。
深夜的波士頓, 路上很是空曠, 司機大約開了半個多小時的車,就順利将她帶到他的公寓門口。
她曾經在與他視頻聊天的時候,看到過他公寓附近的環境,所以雖然這是她第一次到這個地方,卻總有種熟悉的親切感。
她深呼一口氣, 然後在樓底下按響了他住的1802門鈴號。
到了波士頓以後, 她一顆懸着的心始終緊張極了, 生怕承受不住事情的真相。她在心裏安慰自己,沒事的,他馬上就會給自己開門,一把抱住她, 告訴她什麽事都沒有發生,一切都是她在胡思亂想。
他還是她深愛的盛修然,他們照舊是一對恩愛的情侶。
但是随着空蕩的門鈴聲回蕩在大樓底層,她的希望也在一點點地分崩離析,門鈴足足響了一分鐘,都沒有人回應。
她絕望地蹲在公寓樓前,傷心的淚水從眼眶裏滑落。
他總是在欺騙自己,從認識的最一開始,他便隐瞞了自己的身份。直到現在,他還是有事瞞着她。
原先她并不相信盛修然會是這種朝三暮四的人,但當她跨越半個地球,來到他的家門口,等待着她的還是毫無回音時,她的腦海裏不由浮現出最差的念頭,那個她一直不肯承認的想法。
如果一個男人對你忽冷忽熱,大概率是有了外遇。
她看了眼手表,現在已經是深夜12點半,他卻不在自己的公寓裏。
關小黑屋碼程序的可能性已經被否定,那只可能是去別的女生的家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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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又柔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可笑,整個人像是被抽了神似的,無力地坐在門口的臺階上,任寒風吹在自己身上。
無所謂了,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她帶着滿腔的熱情與期待而來,但到頭來,才發現這一切都只不過是海市蜃樓罷了。他的真心從頭至尾都是場謊言,只有她一個人投入于這場戀愛游戲中,所以等到發現真相的那一天,心才會覺得那麽痛。
簡樂心曾經提醒過她,女孩子在任何時候都不要奮不顧身、飛蛾撲火,為了男生盲目地去做傻事。
但是她沒有做到,她覺得自己是那麽愚蠢,居然還找到美國來了,冷血的盛修然要是看到她這副模樣,肯定會笑話她吧。
她将頭埋在膝蓋上,在這個陌生的城市裏,哭得不能自已。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突然聽見一個親切的聲音:“你在這裏做什麽?”
她愣了愣擡頭一看,發現對方是一個長相和藹的外國老奶奶,她買東西回家的時候,看見一個瘦弱的女子蹲在公寓樓門下這樣傷心地哭泣,便于心不忍地詢問她的狀況。
許又柔正在嚎啕大哭,此刻完全不能組織語言,只用手指了指大門,其他什麽話都化作了更加傷心的哭泣聲。
老奶奶心軟,扶起她來,“你是不是忘記帶鑰匙了,我帶你進去吧。”
她一邊哭得不成樣,一邊點點頭,任由對方攙扶着她,帶她進入樓內。
其實沒必要再進樓了,但是她的心裏又有一絲殘留的奢望,也許是盛修然家裏的門鈴壞了,所以才沒給自己開門。
走到電梯口的時候,老奶奶關切地詢問她:“小姑娘,你是住在幾樓?”
她才稍微打起了些精神,吸了吸鼻子,用英文回答她:“其實我是來找我男朋友的,他住在18樓,我按了門鈴,但是他卻沒給我開門。”
她這麽一說,老奶奶好像有了些印象,隐隐約約地回憶起來:“18樓的中國男孩我有點印象,是在麻省理工念研究生吧,不過我最近幾天沒見他出過門。他好像确實偶爾會連續好多天不出門,大概比較喜歡玩電玩游戲吧,我孫子也是這樣的,玩起來沒日沒夜的。”
盛修然這幾天壓根沒有出門?還是說,只是老奶奶沒看見他出門罷了?
據她所知,小哥哥雖然沉迷于電腦,但只是喜歡研究代碼,并不玩游戲,所以老奶奶說的可能性并不成立。那到底是為什麽?
想來想去,似乎也只有出軌是唯一的解釋。
許又柔遲疑了片刻,還是狠了狠心問下了那個問題:“有女孩來過他公寓嗎?”
老奶奶似乎是一下子明白了她為什麽會在門口嚎啕大哭,“噗嗤”一聲笑出聲,擺擺手道:“沒有,那個男孩從來沒有帶女孩回過公寓,你誤會他了。”
但如果不是劈腿,他為什麽會這麽長時間不聯系自己呢?
老奶奶提前到了自己的樓層,臨走之前笑臉盈盈地說了句:“祝你好運。”然後便下了電梯。
答案未能獲得解答,許又柔的心情還是很沉重,等到了18樓,匆匆地下電梯找到1802房間,用力地扣了扣門。
一聲、兩聲……她執着地敲了足足兩分鐘的門,很大聲、也很用力,到最後連手都紅了,屋內卻還是一片死寂。她将耳朵附在門上,試圖聽見房間內的動靜聲,卻連一絲細微的聲音都沒有。
大概是真的不在家吧。
也許盛修然是在老奶奶沒看見的情況下,離開了公寓,每隔一段時間就去找那個女生,與她甜蜜地相處幾天,再重新回到自己的公寓,所以老奶奶才會誤會每次他都是壓根沒出門。
許又柔疲軟地靠着門癱坐下來,這一等就是足足徹夜。
一整個晚上,她想了很多,她猜測那個女生并不住在波士頓,她可能在另外一個城市留學,所以他們不能随時見面,每次都是盛修然自己開車過去找她。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盲目地等到什麽時候,只是她覺得不甘心。
她要當面向他問清楚,這樣的狀況到底背着她發生了多久,又或者是不是那個女生才是他的正牌女友,自己反而是小三?
想着想着,她的心裏也會浮起一絲期待,或許他會給出另外一個令她信服的答案,這樣的話,他們還能回到從前。
從深夜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原本是一片漆黑的走道漸漸有微弱的陽光照進來,然後陽光越來越足……直到正午的陽光照在她的身上,在地上拉長一道影子,陪伴着孤獨的她。
她看着電梯的數字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卻從沒有在18樓停留過,她終于感到絕望了,茫然若失地站起身子來。
不該再抱有留戀了,她的嘴角浮起一個自嘲的笑意,她到底還要自欺欺人到什麽地步。
事情那麽明白地擺在面前了,她卻還是不肯相信這是真的。
拿出手機的時候,手指已經被凍僵,打字的時候疙疙瘩瘩的,但是她還是很認真地一個字一個字地寫着:“我累了,受夠了你的忽冷忽熱,如果你的身邊還有另一個她,那麽我會主動退出,分手吧。”
等發完消息以後,她将手機重新放回兜裏,然後悵然若失地下樓離開。
【陸】
許又柔在附近找了間旅館,然後躺在床上睡了一整天。
一覺醒來的時候,下意識地去摸口袋裏的手機,打開屏幕,那條短信還是孤獨地躺在對話框裏。
原來,他連告別都懶得與她說。
一路以來的深情全都喂了狗,她暴躁地将手機扔在地上,然後強迫自己再沉沉地睡去。
睡吧、睡吧,起碼不用再面對現實,讓她活在虛幻中也好。
她做了一些夢,夢裏他出現在她的面前,苦苦地挽留着自己,說從頭到尾都是她誤會了,他只是被一些事給耽擱了,所以才沒辦法聯系她。她微笑着接受了他的道歉,再次與他重歸于好。
下一刻她便睜開眼,看見蒼白的天花板,頓時覺得夢裏的一切都是那麽諷刺。
原來夢境雖美,但終有醒來的一天。沉溺于幻想之中雖然可以緩解當下的痛苦,但當清醒的時候,那份失落與絕望會有兩倍之多。
她突然半坐起身子來,開始拿出手機查回國的航班。
最近的航班是明天中午12點,她決定收拾行李,重新返程。
但下床的時候,卻諷刺地發現自己從未打開過行李箱,又何來的整理之說。
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幽靈,匆匆地到來,然後又慌亂地離別,就好像從來沒在波士頓這座城市留下過任何痕跡似的。又或許,她之于盛修然,也只是這樣一個幽靈般的存在,壓根無關輕重。
用手機買好回國的機票以後,她像是花費了身上所有的力氣似的,再次無力地癱軟在床上。只是這一次她再也睡不着了,默默地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發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感覺到手機振動了一下,她下意識伸手去夠手機,卻又馬上自嘲地冷笑了一番。
不可能會是盛修然的,她又何必抱有任何期待,沒有預期也就沒有失落,幹脆還是別看了。
但在幾秒之後,手機突然劇烈地震動起來,她才慢半拍地伸手去拿電話。
在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寫着“盛修然”三個字的時候,她的心突然漏跳了一秒鐘,幾秒之前,還有他發來的一條短信:“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哪裏來的另一個她,馬上給我回電。”
說着馬上給我回電,自己卻連幾秒鐘都忍不住,立刻打來了電話。
在不抱期待的時候,又有該死的希望生根發芽,人生還真是無處不在的反諷。
她深呼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喂……”
他有些急躁的聲音立刻傳了過來:“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又在胡思亂想了,我不是都對你說過了,如果我突然消失是寫程序去了。”
“最近你要交一份緊急的小組作業吧……”她這麽說着的時候,明顯感覺到那一頭愣了一下,再次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慌亂:“你……你是怎麽知道的?”
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明明有着着急的作業,卻抛下同學和女朋友,跑去寫什麽程序,連續好幾天不與人聯系。盛修然,你以為我到底是有多好糊弄?”
聽見他不說話了,她這段時間心裏積累的委屈正在噴薄而出:“我早就問過你的同學了,他跟我說壓根沒有這樣的外快工作,所以你這段時間一直都在欺騙我。你這樣來來回回地撒謊,難道不覺得累嗎?幹脆就對我實話實說了吧,你消失是因為要去與另一個女生見面。”
“不是……我……”他的聲音有些無奈,似乎是猶豫了好半天,才道,“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該故意瞞着你,我現在就把真相全都告訴你。”
他承認了,果然是他故意在騙她。
如果這一刻他還是一口咬定,自己确實是在寫程序,那麽此刻的她不至于會覺得如此寒心。
她冷笑了一聲:“不必了,遲來的坦白早就失去了意義。我滿心期待地專程找來美國,最後卻只能在你的公寓門口傻傻地等了一夜,從那一刻起,我的心就已經涼透了。”
“你來美國了?在我的公寓門口等了一夜?”他驚訝極了,語氣心疼不已,“你怎麽那麽傻啊,就這麽不計後果地找來了。”
“是啊,我現在才發現自己的愛那麽盲目,而你根本承擔不起我的感情。”
雖然說着絕情的話,但她感覺到自己的眼淚落了下來,她不可抑制地顫抖着下巴,但卻緊抿着嘴,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此刻的懦弱。
盛修然一時間百口莫辯,他讓她這般傷心,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自私,他難辭其咎。
“又柔,你現在在哪裏?或者你馬上到我的公寓來,我把事情都對你說清楚。”
但她卻自顧自地說下去:“我已經定好回去的機票了……”
她已經下了極大的決心,這樣一個對自己若即若離、總是藏着秘密的男朋友,不要也罷,她值得更好的人,一個全心全意愛她的人。說完這句話的當下,她便決絕地拿下手機,準備按下通話鍵。
“我有睡美人綜合征,這就是我時不時會與你失聯的原因。”
話筒隔開了耳邊,他的話顯得并不清晰,但還是被許又柔聽去了重點。
她愣了愣,重新拿起手機:“你說什麽?”
睡美人綜合征?不是她聽錯了吧?還是盛修然為了挽回自己,都已經到了無所不用其極的地步?
“學術用語是克萊恩萊文綜合征,是一種神經性睡眠障礙,具體的臨床表現是會随時随地感到難以抑制的困倦,必須要馬上休息睡覺,而且一睡就是好幾日,甚至長的話可能要十天。”
許又柔完全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你在開玩笑的吧?!”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病嗎?
他的語氣有些無奈:“我也希望自己是在開玩笑。我是十七歲時突然得的這個病,現在醫學上沒有辦法醫治,只能抑制減緩病情。”
如果是患有這種罕見的疾病,那确實可以解釋,他為什麽每隔幾周便會有好幾天失去聯系。
但這是真的嗎,她的小哥哥居然有這麽可怕的毛病?!
【柒】
許又柔挂了電話以後,匆忙地拿着行李箱退房,然後趕到盛修然的公寓。
這一次不必她按門鈴,盛修然已經等在大樓底下了,遠遠地看見她走來,他迫不及待地迎上前,一把将她抱在自己的懷中。
距離上一次他們親密擁抱,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
他久違的懷抱卻讓她這麽多天的情緒全一次性地爆發了,她的眼淚又情不自禁地往下掉。
他也很思念她,所以牢牢地将她圈在自己的懷中,開口的語氣滿是心疼:“你好像又瘦了。”
說這句話的當下,感覺到她的身子在微微地抖動,他松開懷抱,才發現她在哭。
他纖長的手指撫在她的臉頰上,小心翼翼地替她拭去眼淚,她的眼睛腫腫的,看樣子之前也一直在哭。
似乎都可以想象她一個人胡思亂想,然後傷心哭泣的模樣,他再次将她攬入懷裏,嘴上一直說着抱歉:“對不起,全是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我不該瞞着你的……”
她的兩只手無力地打着他的胸膛,做着無聲的責怪。
良久以後,他再次松開懷抱,替她拿起行李箱,另一只手牽着她,帶她上樓。
他關切地問着:“昨晚你該不會就是等在這公寓大樓底下吧?晚上風大,你穿那麽少,會着涼的。”
“你現在倒關心起我了,無論昨晚我怎麽按門鈴,你都沒有回應我。”她嗔怪着,末了想到了他方才在電話裏說的病情,又有些于心不忍,緩和了些語氣,“昨晚有個老奶奶看我蹲在地上哭,于是就好心地帶我進來了,所以我昨天是等在你的公寓門口。”
雖然是進樓了,狀況也沒有好到哪裏去,他當然還是心疼,一路罵着自己:“都怪我,我應該早些向你透露我的病情,你是我的女朋友,這些事本不該向你隐瞞,但我真的害怕,如果和你說了這件事,你會遠離我的身邊。”
盛修然似乎認為自己這稀奇古怪的毛病像是瘟疫似的,只要她一聽聞,便會逃得遠遠的。
原來他的心裏如此沒有安全感,原本還在怪他的許又柔,卻突然安慰起了他:“我有那麽不近人情嗎,你從最開始就不該瞞着我。快跟我說說,這到底是什麽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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