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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北苑兒只是一個下人群居的院落, 大倒是挺大的。安深深站在門口, 擡頭望着牌匾上那碩大的‘北苑’二字,微微皺了皺眉,她沒有感覺到這北苑裏有厲鬼的氣息。
柳青楓見走在前面的安深深沒有動作,便對着恭立在一旁的張管事使了使眼色, 張管事會意地走到門前,将一直緊閉着的北苑兒大門推開了來,厚重的木門慢慢打開, 伴随着吱呀的聲音:“這處是下人們的住所內裏便不怎麽講究, 諸位少爺小姐莫要怪罪。”
“這東半院兒是丫鬟們住的,西半院兒是小厮們住的。諸位,請……”張管事束手半彎着腰立在門側,對着主人擡了擡手做了個請的動作。
衆人依次踏入院內, 安深深和沈立循是最後進去的,當跨進大門的那一刻,只聽見背後傳來哐當一聲, 那木門不知怎的竟是自己瞬地關上了, 安深深與沈立循詫異的對視了一眼, 兩人回到門前, 扒着門栓使了好大的力氣, 那門卻是依舊紋絲不動。
“這是怎麽回事?”安深深凝神掃了院子裏一圈, 卻發現內裏早就沒了柳青楓等幾人的身影。
沈立循一直站在安深深身邊,現在這種情況,很明顯的是出了什麽問題, 他連忙拉着安深深的手,正要說話,眼前突然一黑。
原本大亮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他們兩人站在這一片漆黑之中,分不清東西南北,四周寂靜無聲,蟲鳴聲鳥叫聲,風吹樹葉聲,在一瞬之間消失,好像剛才的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
“難不成我還在做夢?”沈立循握緊了安深深的手,感受到掌心傳來的溫度,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這可不是做夢。”安深深好半晌才開口,這哪裏是做什麽夢,他們分明是着了不知道哪路妖魔鬼怪的道。
這般幹站着也不是辦法,安深深從腰間束帶中掏出一張符紙往上一扔,符紙随着她的動作發出一陣白光,經久不散。
有了光,他們這才看清楚四周,遮天蔽日的高大樹木,比人還高的灌木叢,遍地糾纏的手腕兒粗的黑色藤蔓,除了他們倆站的地方外,其他地方皆是蔥蔥郁郁的樹木叢林,安深深抽了抽嘴角:“咱們這是突然到了深山老林?”
“這可不像是一般的深山老林。”沈立循望了望四周,高大的蕨類植物擋住了他的視線,滿眼盡是樹葉草葉。他輕輕一躍,轉身立在高大的樹杈之上,極目遠望,只見樹木綿延至遠方,這是一片看不到盡頭的叢林。
安深深就近扯了一片草葉,放到鼻子下聞了聞,對着已經從樹上跳下來的沈立循說道:“這草葉什麽味道都沒有。”
“所以,這裏的一切都是假的?”沈立循雙手背在身後,低着頭看着安深深。
“肯定是假的啊,沒道理轉換空間,直接把咱們從北苑兒送到深山老林來。”再說了,如果是深山老林,怎麽可能連蟲子鳥啊什麽的都沒有?安深深蹲在地上,琢磨好一會兒,才又拿了一張符紙出來。剛要說話,卻見不遠處的草叢劇烈抖動,唬了她一跳,連忙站起身來,沈立循也是一驚,伸手将安深深拉在身後。
“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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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草叢依舊在劇烈抖動,還伴随着唰唰的聲音,沈立循眉頭一皺,厲聲道:“到底是誰在哪兒?”
“道友,是道友,莫惱莫惱。”沈立循話音剛落,那草叢便傳出一陣急吼吼的話來。
安深深趴在沈立循的肩膀上,往前探了探腦袋,好奇地看着從草叢裏爬出來的中年男子,那男子留着山羊胡,穿着道袍,腰間插着一把拂塵,背上背着一把桃木劍,正笑呵呵地看着他們二人,那模樣還真是有幾分像那行走江湖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
“我在前方瞧見此處有符光,料想是有道友也被困在了此處,所以就從這草叢裏給鑽了過來瞧瞧。”那中年男子,摸了一把胡須,搖頭晃腦。
“你莫不是張管事請到莊子裏來的捉鬼師?”沈立循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想起在正廳時張管事說過的話,瞧着這人的模樣,十之八九是個捉鬼師。
那男子雙眼瞪的溜圓,點了點頭:“是我,就是我,這可真是倒黴,本以為沒有死人,只是個興風作浪的小鬼,哪曉得居然是個有本事的,我還未開始做法便被扔到了此處。”
那張管事找到他的時候,他本是不欲接下的,可那管事大方的很,開價開的挺高,再加之他又聽聞并沒有死人,料想着應該不是厲鬼作祟,憑着他低微的道行應該也能拿下的,就這麽便來了,誰知道……唉!
“這麽說,你見着作怪的那個小鬼了?”安深深打斷了那男子的長籲短嘆。
那男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見着了,見着了,不止一個,算來算去,我看到了兩個。”他比出了兩根手指頭,在半空中晃了晃。
“兩個?”安深深有些詫異:“那……可是厲鬼?”
那男子搖了搖頭:“不是厲鬼,只是普通的女鬼,她們穿着打扮都一樣,看上去倒像是京都貴族人家府中的婢女。”他當時還以為是莊子裏的丫鬟呢,正準備去打招呼來着,走到跟前才發現是鬼魂,剛剛抽出符紙,眼前便一黑,然後到了這裏了。
“照這麽看來,還真是鬼魂作祟致使莊子裏的人生病。”
“不是生病,莊子裏的人是被吸了精氣,那幾個女鬼似乎把握着量,沒要了人命,但是被吸了不少精氣,身體自然好不了。”
安深深抿了抿唇,那兩個女鬼為什麽這麽做?為了吸食精氣提升道行?
“這位小哥,這是你畫的符?聚氣凝光啊,厲害厲害啊。”那男子羨慕地擡着頭看着飄在上頭将這一方土地照的白亮的符紙,一邊對着沈立循拱了拱手,他天賦不高,只會畫一些簡單的符紙,像這種高階符紙,別說畫,見都沒見過。
“我?不是的,這是我夫人的畫的。”沈立循偏了偏看向低着腦袋想事情的安深深,輕輕彈了彈她腦袋。
那男子眼中的訝異轉瞬即逝,對着安深深拱手道:“失敬失敬。”捉鬼師這一行,從來沒有人會小瞧女捉鬼師,畢竟引領着捉鬼師這一行的初代捉鬼師薛寄容便是個女子,如今這世上排的上號的,夠出名的捉鬼師皆是女性。
安深深回了一個笑臉,開口道:“那兩個小鬼恐怕是得了什麽天靈器寶,這才擺了我們一道。”
“有辦法出去嗎?”沈立循連忙問道,他現在有些擔心半薇他們。
“可以試一試。”安深深對着沈立循舞了舞手中的符紙,最近吧,她覺得自己就好像突然打通了任督二脈,畫起符紙來越來越順手,以前一百張成功一張,現在十張裏面有五張都是成功的,成功率直接從百分之一上升到了百分之五十。
安深深松開握着符紙的手,那符紙騰空而起直接化為一道沖天金光貫穿天地,暗寂的天空好像被打開了一個窟窿,不停有光亮鑽了進來。
………………………………
“怎麽了?”女子站在窗前,看着拿着一個白玉瓷瓶的女子問道。
那女子飄到問話的女子面前,緊緊地握住不停抖動的瓷瓶,心下有些着急:“這,不知道怎麽的,靈瓶突然動個不停。”女子咽了咽口水,臉色慌張:“不會出什麽事兒吧?”她們瞞着城主幫着小姐将靈瓶偷了出來吸取人的精氣,本來就一直戰戰兢兢的,這下靈瓶不對勁兒了,她這心裏七上八下的,更是擔心的不得了。
“你莫慌,快些将今日小姐需要的精氣吸盡靈瓶裏,咱們好盡快趕回鬼城去。”
“好,我說咱們剛才吸了不少人進這靈瓶裏,不會出什麽事兒吧,我可不想沾上什麽人命。”她只是個普通的小鬼,可不想結下因果,到時候人間呆膩了去了地府,那可是萬種刑罰等着呢。
“等會兒找個機會把人放出來便是了,你快些啊。”
“好好好。”同伴急急的催促聲讓拿着靈瓶的女子更加急了幾分,握着瓷瓶正要對着床上躺着的一排小厮,哪曉得手中的靈瓶突然掙脫她的手,落在了地上,一道道裂紋瞬地出現,白淨瓷瓶轉眼便劣跡斑斑。
“糟糕,裏面的捉鬼師出來了,咱們快跑。”站在窗前的女鬼一聲驚呼,直接飄出了窗去,對着裏面看着靈瓶呆呆傻傻的女鬼吼道:“你還愣着幹什麽,快跑啊。”
“靈瓶碎了,城主……城主會怪罪的!”她們每日偷了城主的靈瓶出了鬼城吸取精氣,用完了之後只需要悄悄放回不被發現即可,現在碎了,被發現是遲早的事情。
“你急什麽呀,有小姐擔着呢,快跑啊,傻子!”
安深深幾人出來的時候,就只看見窗外一閃而過的兩道影子,連忙爬了起來,扒着沈立循的手臂将人拉到院子裏:“阿循,走走走,咱們追。”
“我也去?”沈立循撣了撣身上塵土。
“沒有你的輕功,我追不上啊!”安深深環抱着他的腰,急的直跺腳:“快快快。”
沈立循笑着把人抱住,運氣輕功直接跳上了圍牆:“行,咱們走。”
急匆匆跑出來的柳青楓和沈半薇對視了一眼,柳青楓雙手環抱着沈半薇的腰肢,對着她抛了個媚眼:“半薇,走走走,咱們也追。”
“我為什麽也要去?”沈半薇被柳青楓抛來的媚眼吓了一跳,愣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沒有你的輕功,我怎麽可能追得上呢?”柳青楓笑嘻嘻地回道。
沈半薇默然,扯着柳青楓的衣襟,腳尖輕點,動作極快:“柳表姐,你能不能不要學我師父說話?”
最後從屋子裏出來的是顧昀和與烏辛還有那個一直緩不過神來的捉鬼師與張管事。
烏辛擡着手放在額頭上,往遠處望了望,只能看見沈半薇的影子,他猶豫了一會兒,随後噗嗤噗嗤跑到顧昀和身邊,抱着他的腰,給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少爺,走走走,咱們也追。”
顧昀和黑着臉,一巴掌壓在烏辛的臉上:“追個屁。”真以為他是沈家兄妹啊,飛來飛去跟玩兒似的,他是個正兒八經的文人!
烏辛大驚:“少爺,你是斯文人,怎麽能這麽粗魯!”
“哼,走。”顧昀和擡腳往院門走去:“咱們飛不了,只能走。”烏辛這下想起自家少爺是手無縛雞之力之力的文人了,有些心虛地跟在顧昀和身後,啪嗒啪嗒的跑着。
所有人都走完了,院子裏只剩下山羊胡捉鬼師和張管事,那山羊胡捉鬼師看了張管事一眼,向着他站的方向走了幾步。吓得張管事雙手放在自己腰間,連連後退好幾步,抖着聲音兒道:“我飛不了,也追不了。”
山羊胡捉鬼師:“……”誰他媽要你飛,要你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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