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已替)“溫”

另一邊, 早在下人通報容七來府上時,蘭子越同皇甫司文已經秘密地從後門離開。蘭子越眼瞧着這人氣質不凡威風凜凜的,本想厚顏湊上去巴結幾句,皇甫司文卻客氣地同他告了別,只說家中有急事。

待蘭子越谄媚地送走皇甫大将軍後,又拿出了方才從容阿呆懷中摸出的那剩下一半的地契, 怎一個得意了得。

他想啊, 眼下有玄淩在他身後撐腰, 就算那傻子再是能幹, 也不足以同玄淩對抗,更何況那沒權沒勢的江衡了。

呵,一個連自己主子都護不好的奴才要來何用?

蘭子越一得意起來, 自然放松了警惕。尤其在看到玄淩另為他安排了一輛回晉江的馬車之後,他便更加得意了。

心想:這一次他可為玄淩立了大功, 且看玄淩如此權勢驚人之人, 他随便一揮手, 就能讓京城的鹽商為他蘭家所用, 屆時等他回晉江避避風頭,過個幾月再來京城,同玄淩将此事這麽一說, 豈不一舉名利雙收,飛黃騰達。

哈哈哈,快哉,快哉!人生至此, 夫複何求。

蘭子越不疑有他地坐上馬車,他自然無法看到那馬夫顯然不是尋常的馬夫,他也自然想不到,自己這一趟該是多麽可怕的旅程。

蘭子越因着路上疲憊很快便睡着了,時間不知過了多久,這時轎簾突然被人一把拉開,一個略微有些粗啞的聲音傳來:

“公子,咱們該下車了。”

蘭子越聽罷,睡得迷迷糊糊睜開眼。揉了眼也未曾多想幾分便下了車。

待他下車後,才發現這哪裏是到了,他們分明是到了個荒郊野地之處。這裏草不長鳥不飛的,一看就不是個好的。

蘭子越破口大罵:“你這混賬東西怎麽開車的?。迷路了也不知會一聲!若耽擱了我回家的時間,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一次!”

那馬車夫背對着他,露出平坦的背脊,他雙手一動一動,不知在做些什麽。

“喂,你這狗奴才,沒聽到我說的話嗎?當真不想活了是不是!”

那人還手裏還在一磨一磨,蘭子越經過這些事兒心裏開始漸漸的發怵,越看這馬夫,越不像平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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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倒底是何人!” 他壯着膽子問了一句。

那人依舊沒理他,過了好一會兒,他這才轉過身來,露出一張平靜如水,卻又目含兇光的臉。

這張臉他絕對沒見過,絕不是他蘭家馬夫所有!

待他轉過身來,蘭子越也終于看見了他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那是兩把約莫寸長的匕首,刀鞘隐約可見刻着個“溫”字,在烈日的照耀下泛着寒光。

然,這一切都比不上那人眼裏的寒光可怕。

蘭子越猛地跌落在地,心裏的可怕預想成真,幾乎是沒了命的轉身便跑。

但身後人卻如同鬼魅一般,步步緊逼,還是玩着貓捉老鼠的游戲,享受着蘭子越一臉驚恐但卻怎麽也逃不掉的表情。

終于,她不再想玩這個游戲了,而後,蘭子越逼到一棵樹下。

“是這只手,還是那只腳。” 那人的匕首上下比劃着,蘭子越突然反應過來,這定是與比他方才痛毆那傻子的事情有關!

這人與江衡一樣,定是那傻子的手下!這就來尋仇來了。

蘭子越直到這時才悔不當初,眼見那人的匕首往下往下,然後突地一聲,在自己膝蓋間用力刺了一下。

那人不知是選中了什麽穴位,還是正好刺在了他的血管之上,霎那間可毀滅天地的疼痛讓蘭子越再也無法忍耐。

“啊————!!!” 他發出痛苦的一聲哀嚎。

“還有這只手。” ,可是他還沒有從痛苦的餘韻中緩過來,對方又開始行動了,這一次的目标是他的右手。

對方的速度快,狠,準,幾乎是一擊斃命的便調準了他右手關節處的筋脈,手上微微一動力,只聽蘭子越又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襲來。

“求求你,求求你放過我,放過我。”

蘭子越幾乎是用盡了最後一絲力氣将這句話說了出來。

然而他卻看見面前人神色如常,卻無半點憐憫也好,興奮也好,只除了目光中偶爾露出來的狠色,這人的表情一直都淡淡的,仿佛他現在所做的,僅僅是一件日常小事罷了。

他舉高了雙手,又若無其事地向他揮來。

蘭子越早已被吓得屁滾尿流,索性眼一黑,直接昏了過去。哪裏知道,等待他的又是一場多麽可怕的噩夢呢。

待到一切歸于平靜,溫如沁看着眼前癱倒在地的蘭子越,若無其事地拍拍手,快速而準确地了結了這一樁本不該屬于他的差事。

同時,在心底默默的罵了某人一句。

“阿切——” 另一邊江衡揉着發癢的鼻子正中打了個噴嚏。

真乃怪事,怪事,莫不是有誰在罵他不成?他無奈一笑,此時天色已黑,眼前的柴火也有熄滅的勢态,沒辦法,他只有起身認命的去撿了些幹柴添火。

火苗又重新旺了起來,将他一張黑臉染紅。他感受到身後異樣,轉過頭去,果見一雙透亮的眸子望着自己。

他也懶得追究容寶金是何時醒來的了,而容寶金在他們對視後,也自然地移開了目光。

江衡淺笑一聲:

“容姑娘怕是餓了吧,這火堆底下烤了些紅薯我這就拿給你。”

容寶金偏過頭,幾近不可聞的嗯了一聲。

江衡幾乎是一瞬間便知曉了她的小心思,也不忙着揭穿,一套動作自然得很。他将那燒的軟軟塌塌的紅薯拎出來,還體貼的剝了皮遞到容寶金面前,順手也給自己剝了一個,他見容寶金默不作聲地伸出了自己的藕白雙臂,感受到她臉色滕地的一紅,握着紅薯的手都有些些微的顫抖。

江衡憋笑,想她這副大家閨秀的殼子要扛多久呢?說罷,将好大一口紅薯塞到了嘴裏。

可憐江衡正嚼到一半呢,一大坨滾燙的紅薯突然砸到他臉上,江衡哎呦喂一聲,見容寶金終究沒忍住,有些顫着嗓子道:

“你這禽獸,把我的衣裳……”

江衡就等着她爆發的這一刻,這邊剛動了嘴,想要解釋一番。那邊容寶金已經調整好了臉色,對着他揮了揮手:

“江公子不必解釋,方才是我失态了。”

這下該是江衡有些摸不着頭腦了。他本懷着惡心思,欲看看這平日裏張弛有道的容二小姐在眼下這種情況下該如何?

哪曾想,容寶金的失控只是一瞬,她這麽些年來慣有的自控,使得她即使在遭遇了如此難堪的情況,仍然極快的調整好了自己的狀态要同他講理來了。

江衡癟癟嘴,頓時覺得無趣了。

雖是如此,未免被人當成了人見人打的采花大盜,他還是禮貌性地将此事的來龍去脈同容寶金說了一遍。

末了,容寶金突然面色一凜,問道:

“那達禮……”

江衡面色随意的一答:

“哦,對了,那個小丫鬟,我與她日落前約在城隍廟中,眼下這天可都黑了,她瞧不見,我們,怕是早就回去了罷。”

容寶金卻正了正臉色,道:

“不可能,達禮向來極守承諾,他若未在城隍廟中等到我,定不會離開那地半分。她一個小丫頭,在那荒郊野嶺的地方,哪裏能夠安全?我們得馬上去找他。”

“現在?”江衡驚叫一聲:

“容姑娘,您可得想清楚了,眼下眼下這烏漆抹黑夜深時,我們此處雖離城隍廟也不遠,但若在黑夜中趕路,也是一段長長的距離。”

但容寶金臉上的神色足以說明了她的答案,君子有成人之美,江衡雖不是君子,但也不阻攔,當下從那熊熊燃燒的柴火中抽了幾塊火把出來,道:

“走吧,你若當真下定了決心。”

卻看容寶金站起身來,将江衡的黑衣披在肩上揚了揚眉,竟有了一絲英姿飒爽的味道。

“有何不可。”

江衡挑挑眉,也不再說什麽,那兩人就這樣出發了。

江衡雖剛才話說在前頭,但這烏漆麻黑的,他自然沒有想要同容寶金一起慢慢走着的念頭,因而趁其不應,突的将她駝在背上,容寶金受了驚,淺淺地叫了一聲。

而後她又道:

“寶金閑暇時曾經聽下人說起,說府上來了個身手了得矯捷如燕的人物,今日一見江公子果真功夫了得。”

江衡将她往上擡了擡,穩住了她的身子,不予置否只說了句:

“抓穩了,容姑娘。”

容寶金這時并不逞一時之勇,只聽了他的話,緊緊揪住了他的衣袖。

而後背感覺江衡起了身,一瞬間耳邊風聲呼嘯,容寶金想,他這輕功可不是蓋的,究竟這等奇人何以會如此屈身于他容家做一個小小的家丁,這其中怕是有不少淵源。

看來這人她得小心關注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昨天有事每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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