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第二天, 顧岩一大早就返回晉城,到家後,他才發現之夏已經把她的衣服都搬過來了。她的兩個行李箱都擱在衣帽間, 一個箱子開着,裏面都是她的衣物,顧岩能想象她早晨找衣服的情景。

等他把衣物收好, 小歐幫他把食材送來,他準備晚上親自下廚。

午後, 他正在卧室休息,手機響起來, 鈴聲打破了寧靜。來電是本市的陌生號碼。這種沒有署名的電話,他一向都直接挂了, 可偏偏這次他接了。

“你好, 我是唐糖班上的朱老師。唐糖剛剛吐了,有點發熱, 保健老師檢查懷疑她應該是得了手足口。我給唐小姐打了電話,她的手機一直沒人接。”

顧岩不知道這是兒童傳染病,臉色瞬間一僵,“我馬上過來。麻煩你了, 朱老師。”

“應該的。”

顧岩開車趕緊去了幼兒園接到唐糖, 幾天不見, 小姑娘怎麽就生病了。

唐糖整個人都蔫蔫的, “顧爸爸,你回來了啊!”

朱老師解釋了一下手足口這個病, “這個病在這個年齡階段易發,顧先生,你不用太緊張。”

顧岩的臉色稍稍松動,“辛苦你了,我先帶唐糖去醫院。”

“好的。”朱老師感嘆,難怪顧岩能紅這麽多年,雖然他看着很高不可攀,接觸下來才知道他真的非常有禮貌。

唐糖嘴巴裏長了疱疹,這兒說話都難受。她坐在後座的兒童安全座椅上,“顧爸爸,我喉嚨疼。”

“一會兒到醫院,唐糖就不疼了。”

“可我不想打針。”唐糖扁着嘴巴。

顧岩看着她通紅的臉蛋,怕是要挂水了。

等到醫院,一番檢查,唐糖确實在發燒,已經燒到40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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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建議挂水。

唐糖一聽要紮針,頓時眼淚一顆一顆的滾下來。“我不要紮針――我不要紮針――”她的小手扯着顧岩的襯衫,“顧爸爸――爸爸――”

顧岩擰着眉,又是心疼又是無奈。

兒科醫生早已見慣了,不過還是非常有耐心。“護士姐姐紮針一點不疼的,就像被蚊子咬了一下。”

唐糖不依,“不要――我不要――”

顧岩也勸不了她,輕輕撫着她的背,“醫生,能不能先開點藥,先把她喉嚨的疱疹消了。”

醫生嘆口氣,“這個急不來,好幾天呢。這小姑娘哭的可真讓人心疼,倒是可以去演瓊瑤劇了。”

唐糖高燒不退,顧岩只好留在醫院,怕唐之夏擔心,趕緊給唐之夏發了信息,把唐糖的情況告訴她。

唐之夏拍完戲,看到消息時,急的當場臉色大變直往醫院趕。

在她趕到醫院之前,有人比她更快一步。

唐糖的一切賀嘉為都在關注,一收到唐糖生病的消息,他停下了會議趕過來,留下公司的幾位副總面面相觑。

當他在大廳看到唐糖眼角還帶着淚光,他只覺得胸口抽痛。“唐糖――”顧岩擡頭望着他,“你怎麽來了?”

“我怎麽能不來?”賀嘉為反問道,他蹲下身子,握着唐糖的小手,“唐糖在發燒?”

唐糖怕紮針,說道:“我沒事的。”

顧岩對着賀嘉為搖搖頭,趁着唐糖不注意,說道:“她說什麽也不肯挂水。”賀嘉為摸摸她的頭發,“穆笙以前也是這樣,生病也不肯去醫院。這麽難受,挂水才好的快。”

唐糖瞪着他,“不要。”說着眼淚就掉下來,這大眼睛已經腫成核桃了。

兩個大男人瞬間沒辦法了,怎麽哄都不行。

賀嘉為急的額頭都冒汗了,“通知唐之夏呢?”

顧岩道:“她也快到了。”

唐之夏看到賀嘉為一點好臉色都沒給他,她哄着唐糖,唐糖如論如何的就是不肯挂水,後來小姑娘急的滿臉通紅,眼底竊竊的。

顧岩索性抱着她去樓下面包店轉轉。

賀嘉為問道:“唐糖怎麽這麽怕紮針?”

唐之夏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轉念一想,為什麽不告訴她。“她以前在那家被針紮過,有心理陰影。”

賀嘉為登時臉色就變了,“代梅的姑姑?”

唐之夏冷笑,“現在追究還有什麽意義!”

賀嘉為雙手握成拳頭,滿腔的怒意最後化作了無奈。“我來哄唐糖,她必須挂水。”

唐之夏沒有說話,也沒有反對。

試試就試試吧。

等顧岩和唐糖回來後,賀嘉為伸出手,“我來抱她。”

顧岩和唐之夏相視一眼,将唐糖交給了賀嘉為。

賀嘉為身子僵硬,抱孩子的動作明顯就不熟練。一旁的一位婆婆看不下去了,“小夥子,你這樣抱孩子,孩子會不舒服的。喏――你的手要這樣――”

賀嘉為換了一個姿勢。

婆婆嘆口氣,“多抱抱就熟練了,也要為老婆減減負擔啊。”

賀嘉為眼睛都紅了。

唐之夏望着賀嘉為莫名在他身上看到了濃濃的哀傷。

顧岩牽着唐之夏的手,“讓他們倆單獨待一會兒。”

唐之夏輕輕籲了一口氣,“去辦住院手術吧。”

顧岩:“你覺得嘉為能勸得動唐糖?”

“希望吧。我都不知道,小孩子鬧起脾氣來這麽折騰人。”

顧岩笑,“唐糖已經算很乖的孩子了。”

唐之夏也有幾分欣慰,“你知道嗎?她這麽鬧我反而開心。她剛到我身邊時,太聽話了,那麽小就開始看人眼色做事。”說着她就笑了,“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太大了。”

“遺傳也有一定的因素,穆笙和嘉為的品性也有影響。”

等兩人再次上來時,唐糖已經挂上水了,她另一只手捧着手機,正在看動畫片。

唐之夏走上前,看到賀嘉為也在挂水。“你――”

賀嘉為扯了一抹笑,“唐糖剛剛很勇敢,都沒有哭!我替她作證。”

唐糖吸吸鼻子,點點頭。“小姨,我不怕了。”

唐之夏鼻子一酸,“哎!唐糖是大朋友了!當然不怕!”

唐糖笑了。

賀嘉為挂了一瓶葡萄糖,反正對身體沒影響。

小孩子的挂水總是慢的很,等兩瓶水結束,已經到了晚上九點多了。唐糖早就睡着了,護士來拔了針,“還有點燒,這是正常現象,這兩天孩子的飲食以清淡為主。”

“好的。”

病房裏陷入了安靜。

唐之夏清清嗓子,“賀總,今天謝謝你。”

賀嘉為神色平靜,“謝我?我為唐糖做得太少了。”

唐之夏噎住了。

賀嘉為看着唐之夏,“我先走了。明天再來看唐糖。”

唐之夏:“……”這人真的太強勢了,唐糖現在還是她和顧岩的戶口本上呢。

賀嘉為朝着兩人點點頭,“辛苦你們了。”

顧岩回道:“不必。”

賀嘉為一走,唐之夏好笑又好氣,“你看看這人,剛剛他什麽态度啊!”

顧岩從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頭。“大燈泡終于走了。”

兩人的神經到現在還算松下來。

唐之夏微微轉頭,“我看到演唱會的視頻,超燃!”

顧岩黑眸裏映着她的面孔,“我也看到你的信息了,老婆――”

唐之夏雙頰熱熱的,“可惜我沒能去現場。”

顧岩善解人意道:“你想聽我唱還不容易,我随時可以,從現在,可以一直唱到老,只要你不嫌膩。”

唐之夏踮起腳尖,輕輕吻了一下他的唇角,“下次我去現場,一定要幫你做個大大的燈牌。上面寫着,顧岩全世界最帥!”

顧岩笑:“可以!”

第二天,唐之夏如常去劇組,顧岩留在醫院陪唐糖。

小丫頭吃了早飯,玩了一會兒突然問道,“顧爸爸,賀叔叔今天會過來嗎?”

顧岩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我想他會來的。”

唐糖點點頭。

“唐糖喜歡賀叔叔?”

唐糖抿了抿嘴巴,想了想,說道:“喜歡的。”

顧岩拿過梳子替她梳了頭發,他的手藝不太好,只能簡單的幫她紮了一個蓬松的小尾巴。

“顧爸爸,你會吃醋嗎?”唐糖突然問道。

顧岩哭笑不得,他故作為難地回道:“有點。”

唐糖立馬安慰他,“唐糖也喜歡顧爸爸的。”

“那就好。”

當天上午,不光賀嘉為來了,賀家父母也來了。

賀母生了兩個兒子,當初就想要個女兒,如今知道賀嘉為有了女兒,她自然開心。再親眼看到唐糖後,更是喜歡的不行。

“唐糖,我是奶奶。”

賀嘉為淡淡地介紹道:“爺爺奶奶是叔叔的爸爸媽媽,知道唐糖生病了來看唐糖。”

唐糖立馬禮貌地叫人,“爺爺奶奶好。”

連嚴肅的賀父臉色和藹了幾分,賀母一聽賀嘉為還自稱叔叔,她就不太高興,不過當着顧岩的面,她也不好說什麽。

賀嘉為:“爸媽,你們也看到唐糖了,她現在生病,還是要靜養。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賀母臉色一變,“你們哪裏會照顧孩子,我在這裏幫幫你們。”

賀嘉為語氣強硬:“就不勞您了。”

“嘉為,有你這麽和父母說話的嗎?”她厲聲說道,再看到唐糖眼底俱意,賀母只得嘆氣,“唐糖,奶奶改天再來看你。”

賀家父母離開了,賀嘉為拿出他之前給唐糖買的娃娃。

唐糖很喜歡,“謝謝賀叔叔。”她現在對賀嘉為已經沒有戒備了。

賀嘉為看着她瘦下去的小臉,心疼不已,“嘴巴還疼嗎?叔叔看看裏面還沒有小泡泡了?”

唐糖張開了嘴巴,“啊――”

賀嘉為發現疱疹根本沒少,“好了,唐糖先玩。”

他把顧岩拉到一旁,臉色吓人,“疱疹一點沒少?這醫生怎麽回事?”“你昨天回去沒有查過百度嗎?這種病恢複期也要幾天的。”

“她一嘴的疱疹,得多難受。”賀嘉為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唐糖生病。

“嘉為,你冷靜一下吧。唐糖要是看到你這樣,她也會害怕的。”

賀嘉為果然收斂了,“你臉色不太好,先回去休息吧。”

顧岩忙着演唱會的事已經連着幾天沒有休息好,這會兒臉色是不是很好看,只是他也不能走。

“你不放心我?”賀嘉為問。

顧岩:“我怕之夏不放心唐糖。”

賀嘉為嘆了一口氣,“一直以來,我都欠你們一句謝謝。”

“別!我不是幫你!”

“我知道。”

一周後,唐糖的病才全好了。唐之夏那天拍完戲,回去時特意去蛋糕店給她買了一塊草莓蛋糕。并且許諾,等她拍完這部戲帶她去旅游。

唐糖開心地問道:“顧爸爸去嗎?”

顧岩聳聳肩,似乎很失望,“你小姨沒有邀請我。”

“你要準備演唱會的事,還要處理你家公司的事。我怕你沒時間,”

顧岩不禁搖頭,“之夏,這麽久了中文水平怎麽還沒有提高?”

“我又說錯話了?”唐之夏慢慢回味着她剛說的話。

“不是我家,是我們家。”顧岩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記住了。”

唐之夏赧然地唔了一聲。

晚上,兩人一番親密交流之後,唐之夏懶懶地靠在他的懷裏。壁燈光線柔和,紗幔輕輕搖曳着。

“我媽說讓唐糖多休息兩天再去上學。”

“不着急。這兩天我有時間帶着她。”

“你好像很喜歡孩子。”他對唐糖真的很有耐心。

顧岩的手慢慢摸到她的小腹,來來回回,許久,他啞聲說道:“所以你要加油,早點拿到影後,我們早點生孩子。”

唐之夏只覺得小腹一陣酥麻,她睜開眼就對上他深幽的眸子。

“我明天要――拍戲。”

“我會輕一點的。”

“唔――”

“夏夏,我想聽你叫我――老公。”

唐之夏:“……顧岩,你輕點!”

不久之後,聽着房間裏傳來了她啜泣的聲音,“老公――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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