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陳曼看到在學校高冷的莊瑾，在程憶面前卻完全變了樣，眼裏流露出溫柔不像是裝的，又一次想起肖靜說的話。

不知怎的，再看莊瑾和程憶，心裏覺得有些怪怪的。

她具體也說不清那種怪怪的感覺是什麽。

丁絲絲聽到莊瑾說了那樣一番“深情表白”的話，再次嗷嗷叫了起來。

“我後悔今天過來這頓飯了，吃你倆的狗糧，都能吃撐好嗎。”

狗糧……

程憶一陣尴尬，她偷瞟了一眼身旁坐着的人影，那棱角分明的側臉，看上去好像很神态自若的模樣，絲毫看不出心虛的樣子。

程憶不由暗嘆，自己跟他比起來，心裏素質簡直差了十萬八千裏。

這頓飯，表面上很愉悅，但實則，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小心思。

不過很快，這份融洽被打破。

快吃完時，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許洋。

“認識這麽多年的老朋友，不介意我坐下來和你們一起吃吧。”

最先注意到許洋的是丁絲絲，上次在ktv裏，丁絲絲對許洋那驚鴻一瞥，念念不忘了許久。

而陳曼和許瑤和許洋都在一個ktv裏兼職，她倆對許洋也并不陌生。

她們三看到許洋的身影出現在這裏時，驚訝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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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程憶和許洋……

程憶一直心虛尴尬埋頭慢騰騰吃着東西，直到聽到許洋的聲音才擡頭。

自從上次在ktv碰面後，兩人一直都沒再見面。

程憶一擡頭，便碰上許洋那猶若深潭一般激流暗湧的雙眸。

她來不及驚訝，一顆心揪了起來。

她很清楚明白的知道自己并不喜歡許洋，可每每一想到許洋曾經為了她做的那些事情，她內心就被恐懼和自責給充滿。

她真的很怕他再次做出什麽沖動的行為。

許洋也不等程憶回答，讓服務員拿來一把椅子，就這麽坐在桌子短邊的一端，也就是走廊處。

桌上氛圍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像許洋這樣的大帥哥，在KTV兼職時很受歡迎。

陳曼和許瑤那些小姐妹，私下閑聊時，沒少提及許洋，說想要勾搭他。

只可惜，神女有意襄王無情，許洋兼職時基本不搭理異性。

陳曼不動聲色的看了程憶一眼，笑着和許洋打招呼，“嗨，許洋，沒想到你竟然認識程憶。”

陳曼和許瑤在ktv上班時臉上化着很濃的妝以及燈光昏暗，再加上許洋平時工作時基本不和女同事說話，所以他并沒認出來陳曼和許瑤就是他在KTV兼職的公主。

聽到陳曼主動打招呼，許洋眼神狐疑的看向陳曼。

他只是覺得陳曼臉有點眼熟。

許洋面上的疑惑，被陳曼和許瑤瞧在眼裏，去KTV兼職陪客戶喝酒也談不上什麽光彩的事情，大庭廣衆之下，她們也不願把話題往這上面引，遂兩人并未多加解釋。

丁絲絲在一旁插話，“上次瑤瑤你過生日時，我就在KTV見過他了啊，我還以為你們知道呢。”

陳曼和許瑤互相對視一眼。

看來肖靜的話沒錯，看上去一張白紙的程憶，确實有很多她們并不知道秘密。

許洋和程憶的事，莊瑾曾經問過程憶。

看到許洋的身影，莊瑾眼神微微收緊，事情絕不可能會這麽湊巧。

會是誰特地告訴許洋，程憶今天會在這裏吃飯？

莊瑾不動聲色的掃了一眼程憶這幾個室友，從她們臉上的反應來看，應該并不知情。

那麽……

莊瑾想到了裴遠松。

裴遠松知道許洋的存在，打聽到程憶今天和他吃飯的地點也并不難。

莊瑾招手叫來服務員，讓服務員重新拿了一份菜單給許洋。

“想吃什麽，盡管點，你既然是程憶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不用和我客氣。”

許洋似笑非笑的看向莊瑾，“不用和你客氣？”

這句話，嘲諷意味十足。

程憶可沒莊瑾那樣好的心理素質和表情管理能力，早在許洋一露面，她臉色就變了。

許洋的性格她了解，她特地在這個時間節點過來，絕對不會就只是和她坐在一起吃個飯那麽簡單。

她想起上次他和裴遠松打架的事，很是擔憂的看了一眼莊瑾。

要是許洋又跟上次一樣，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跟莊瑾打起來怎麽辦？

許洋以前在學校就是校霸，常年和人打架，不僅經驗豐富，出手也狠絕。

而莊瑾……在學校一副兩人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樣子，哪裏能是許洋這種校霸的對手。

程憶正想開口，卻被莊瑾給搶先一步。

“這個自然，程憶現在是我女朋友，我的錢就是她的錢，你自然不用可我客氣。”

程憶聽得耳根一燙，她感覺從剛才吃飯起，莊瑾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完全不是她曾經所認識的那位高冷學霸。

陳曼和許瑤她們互相對視一眼，表情深意。

今天這頓飯，吃的可真夠讓她們大開眼界的。

倒是一向咋咋呼呼的丁絲絲，從許洋的身影一出現，就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許洋盯着莊瑾看了數秒，接而把目光投向程憶，一字一句，“我問你，你不是曾經說過等我的？你不是承諾過我，畢業前不交男朋友的？”

程憶剛才聽到莊瑾那句話所起的小鹿亂撞，瞬間被沖散，心裏只剩下滿滿的不安。

“我……”她嘴唇動了動，不知道如何解釋。

她放在膝蓋上的手握了握緊，手背忽然傳來一個力道，她垂眸，看到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正握着她。

他的掌心算不上特別柔|軟，肌膚相觸的那刻，她能感受到手背上傳來的溫熱，很安心的力量。

那不安跳動的內心，像是得到某種安撫，瞬間就定了下來。

莊瑾：“你別怪她，是我追她追得緊，她無法拒絕才勉為其難的答應我。”

許洋唇邊極為諷刺的一笑，“勉為其難？程憶，看來你真是交了一個好男朋友。”

程憶不想再次像上次一樣，因為她的原因，牽連到旁人。

她鼓起勇氣對上許洋逼視的目光，告誡自己不能再這樣下去。

“是，我曾經答應過你，但我現在反悔了。許洋，這兩年，我變了，我變得現實了。我要為我的未來考慮，你坐過牢，又沒有學歷和一技之長，你覺得你能做什麽？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你能帶給我幸福嗎？我從小到大都很嬌氣，做飯洗衣統統不會，你覺得，我會跟你一起過每天為了財迷油鹽的苦日子嗎？許洋，你不要怪我無情，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肯上進努力。我明明有更好地選擇，為什麽不選？”

程憶這段極其無情的話，讓陳曼和許瑤丁絲絲她們這幾個室友感覺到很驚訝。

她們看着程憶臉上那冷漠的表情，感覺自己好像不認識她了。

這還是她們所認識的那個話不多，看似高冷，實則為人和善幾乎不和人争執的程憶嗎？

許洋臉色愈來愈白，他眸色深沉，待程憶說完，再次開口，“這是你心裏真實的想法？”

語氣沒了嘲諷，似有些無力，整個人一下子仿若被抽幹了靈魂，毫無半點精氣神。

一旁的丁絲絲見許洋這樣，握着筷子的手緊了緊。

她第一次覺得程憶說話是那樣過分。

面對許洋的質問，程憶沒有躲閃，看到許洋那毫無光彩的眼神，程憶心裏極不是滋味。

可她一旦選擇用這種方式和許洋劃清關系，她就不能再給他任何幻想。

拉弓沒有回頭箭。

程憶心一狠，肯定的語氣，“是，這就是我心裏真實的想法。”

略一停頓，她又道，“許洋，其實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希望你不要再來打攪我。”

程憶最後這句，對許洋來說，猶若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他死死盯着程憶，眼底裏那一絲微弱的燈光也熄滅了，如果說來時的他像是一頭随時會暴怒的野獸，此時，則像是毫無靈魂的行屍走肉。

許洋連連冷笑兩聲，右手扶着桌子站起身。

“很好，好一句從來就沒有喜歡過我，以後也不會喜歡我。”

他說完站起來就要離開，可沒注意到腿旁的椅子，被絆了一下。

見到這一幕，丁絲絲心疼的差點就要扶他。

許洋看了一眼身旁的椅子，再次看向程憶，“那我以前為你做的事情，在你眼裏算什麽？”

“不算什麽，我從來就沒有領你的情，甚至還覺得可笑。”

“可笑？我在你眼裏就一直是可笑？！”許洋幾乎是低吼着說出這句話。

這邊的動靜，不大不小，惹來四周幾個座位人們的圍觀。

很快，空氣裏傳來幾聲低低的議論。

“那個帥哥好可憐，那女孩說話也太狠了。”

“現在的漂亮小姑娘，手段還真是厲害，吊着這個又吊着那個。”

“看着文文靜靜的女孩子，怎麽就那麽鐵石心腸呢。”

……

丁絲絲見許洋這副頹然的模樣，再也忍不住的看向程憶，“程憶，你說話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程憶眉心微蹙，她沒想丁絲絲會替許洋說話。

她知道自己剛才說的話很過分，正是因為過分，她才那樣說。

不然，許洋會繼續糾|纏着她沒完沒了。

既然事已至此，她索性斷個一幹二淨。

程憶沒什麽語氣的道，“我和他之間的事情，你又不了解，你憑什麽說我過分。”

丁絲絲：“是，你們的事我是不了解，但你們剛才說的話我也聽到了，明明你承諾過他的，是你先背叛食言，你還要說那些刺耳話來傷他。咱們室友這麽久，我真沒想到你說話這麽刻薄。”

丁絲絲算是程憶入學以來最好的朋友，聽到丁絲絲說她刻薄，程憶心底一寒。

是呢，相處這麽久的室友，竟然還敵不過才見過一面的男人。

她們之間的友誼，還真是脆弱的不堪一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