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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瑾的聲音,清潤磁性,猶若沉悶夏日裏的一股輕風,直透人心扉。
他身影出現時,裴遠松那張本來就不怎麽好看的臉色變得愈發難看,還沒等他開口,就聽到莊瑾輕飄飄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明明句句都帶有諷刺,語氣卻很平靜,甚至帶有一絲慵懶。
裴遠松自大一就和莊瑾一個寝室,平時莊瑾私下課餘時間大都泡在機器人社團,而且又是拿國家級別獎學金,還總是幫老師做項目賺外快,裴遠松一直以為,莊瑾家條件一般,作為好哥們的他平時還總是出手闊綽的請莊瑾吃飯。
現在想來,真是諷刺和可笑。
裴遠松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兩個人,自嘲的笑笑,“所以,我們的對話內容,你都聽到了。”
莊瑾只手插着兜,清明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色。
“是,我都聽到了。”
裴遠松:“不愧是咱們學校的頭號男神,永遠一副自信勝券在握的樣子。呵,莊瑾,我真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你到底還有多少事瞞着我。”
“我就是我,一直都這樣。”
裴遠松唇邊的笑容似帶了些苦澀,“那倒也是,要怪只能怪我自己是個傻|逼,識人不清。”
說着,裴遠松看向程憶,“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如果沒有莊瑾的話,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程憶斬釘截鐵的語氣,“不會。”
“好,很好,我知道了。”裴遠松起身,往日在人前那副花花公子玩世不恭的模樣,已然不見蹤影,濃墨一般的眉眼,像是蒙上了一層灰,眼底只剩下黯然,“莊瑾,我輸得很徹底,祝你們幸福。”
說完這句,裴遠松離開了咖啡廳。
程憶看着裴遠松的背影,心裏很有些不是滋味。
剛才裴遠松和莊瑾争吵的畫面,再次讓她想起自己和幾個室友。
他倆從某種方面來說都是一個樣,不過是談了個戀愛,友情就翻了船。
莊瑾見程憶神情恹恹,溫言,“你不要想太多,人心是這世上最難控制的事,只要我們堅定自己沒有做錯,便問心無愧。至于別人怎麽想,我們既無法改變,也就不必自尋煩惱。”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程憶發現自己不過是庸人,無法做到全然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程憶暗嘆口氣,看來她的內心,還是不夠強大。
莊瑾:“剛才裴遠松對你說我的事,都是真的,你有沒有什麽想問我的。”
“其實也沒什麽好問的。”
程憶回想起兩人之前誤會彼此的種種事情,感慨道,“你覺不覺得,我們倆相識,都是以一種最壞的眼光看待彼此。既然你最壞的樣子我都能接受,所以當裴遠松無論在我面前诋毀有多難聽,我的內心都毫無波動。”
莊瑾微微勾起了嘴角,“你說的很有道理,現在回頭想想,好像老天安排我們第一次見面的場景,就在為我們以後所經歷的這些事打底。”
“所以我發現我倆還真的是腦回路一樣。”
程憶說完,感覺到頭頂傳來一道專注的目光,她擡眼,便撞上一汪清泉。
“嗯,不一樣,我這個萬年單身狗怎麽會脫單。”
程憶:“……”
……
自程憶跟裴遠松那次的咖啡廳會面後,裴遠松确實消停下來,再沒來打擾過程憶。
程憶和室友的關系,因為莊瑾請了一頓飯的和解,算是維持表面的平靜。
程憶平時除了上課外,課餘時間大多數都泡在實驗室,和室友接觸少了許多,井水不犯河水。
有個男神當男朋友,對程憶來說,壓力與甜蜜并存。
像往常一樣,下午下完課,她和莊瑾約好在食堂一起吃飯。
吃飯時,莊瑾問她,“快到寒假了,寒假期間你有沒有什麽打算。”
自從父母離婚後,程憶寒暑假的時間,基本都是在表哥厲承家過。
程憶:“沒有什麽打算,你是不是想問我寒假要不要待在社團?”
“知夫莫若妻。”
雖然莊瑾這句話明顯開着玩笑,但程憶臉瞬間就紅了,她低頭拿着筷子挑了幾根空心菜往嘴裏送。
莊瑾深瞧她一眼,瞧見她那嬌俏微紅的臉頰,眼底噙了兩分笑意,見她沒有馬上回答,悠悠道,“難道你忍心寒假把我一個人丢在學校?”
程憶停下正夾菜的動作,明知中了他的圈套,還是忍不住往裏鑽,“那好吧,反正寒假閑在家裏也沒什麽事做。不過學校寒假還想要住宿舍的話,要搬進集體宿舍,而且只能多住十五天,我覺得挺麻煩的,想着就住家裏。我家離學校也不算遠,開車的話四十分鐘,”
莊瑾:“住宿問題你不用擔心,我打算在校外租幾套房子,寒假不回去的社友都去那裏住。”
“啊?會不會……”程憶剛想說會不會花費太大,但一想到上次在咖啡廳他對裴遠松說的那些話,咱們學校的圖書館都是他家捐的,她何必還要跟他操心錢這種對他來說根本不是問題的問題。
莊瑾又道,“本來我打算租兩套房子,一套男生住,一套女生住,不過你也知道,我們社團女生太少,加上你也不過三個人。而今年寒假打算留校待在實驗室的,就你一個女生,所以……”
程憶心說,我還沒答應你住你租的房子呢。
“所以什麽?”
莊瑾:“所以,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我單獨租了一套兩室兩廳,我們兩人一起住。”
還真是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回答。
程憶感覺心裏此時像有兩頭小怪獸在打架,一頭小怪獸讓她答應,另一頭小怪獸要她意志堅定,千萬不能答應。
“這個……會不會不大好,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倆……”同居這兩個字,她說不出口。
“嗯,你說的很有道理。”莊瑾目光沉沉看向她,“所以我打算讓陳森跟我住一個房間,如果你不介意他話多的話。”
多一個男生和他一起住,乍一聽好像比他倆單獨住要好多了,可仔細想想,還是有那麽些不大對勁。
不過面對眼前那張英俊逼人的面孔,程憶根本毫無招架之力。
得,入坑就入坑吧。
程憶:“行,就按你說的做。”
莊瑾:“還記得我姐嗎?”
“記得,怎麽了?”
“我姐自上次跟你一起吃飯後,一直在我耳邊念叨你,想寒假的時候讓我帶你去我家吃頓飯。”
程憶心下一跳,去他家吃飯……不就是相當于見家長的意思了嗎。
他們在一起才一個多月而已,她就去他家吃飯,這速度,未免太快。
莊瑾:“我想你也不同意,幫你拒絕我姐了。”
程憶暗松一口氣的同時,心裏又隐隐不大是滋味。
很矛盾的心裏,矛盾到她都覺得自己很矯情。
“哦,這樣啊。”
莊瑾又道,“不過我姐還是不甘心,找我要你電話號碼,說親自跟你說要你去我家吃飯,我實在推脫不過,只好沒經過你的同意答應我姐。”
他說話時,一副很無辜很無奈的口吻。
程憶剛才心裏隐隐産生的不快,瞬間消失無影,“既然你都答應你姐了,那我抽個空去吧。”
莊瑾:“沒經過你的同意,私自答應我姐,你生我的氣嗎?”
“我沒那麽小氣。”
莊瑾松口氣的樣子,“我還以為你不會去,還在想怎麽跟我姐交代。”
程憶心說,怕是你早就算計好了吧。
吃完飯,程憶回寝室拿課本順便休息一下後,打算去上晚自習。
她回寝室時,發現丁絲絲正趴在電腦桌前哭。
今天丁絲絲請了假,沒有上課。
她們的關系,遠不如前,所以程憶也不知道丁絲絲今天請假去幹什麽了。
程憶見丁絲絲哭得實在傷心,猶豫片刻,還是忍不住走到她身邊,柔聲問,“你怎麽了?要是有什麽需要的話我可以幫你。”
聽到程憶的聲音,丁絲絲擡眼,一雙眼睛已哭得通紅。
“怎,怎麽辦,我懷孕了。”
程憶腦子炸了一下,不敢置信的看着丁絲絲。
“懷,懷孕?你不是沒男朋友嗎?”
丁絲絲吸着鼻子,眼底又是悔恨又是不甘,“這段時間,我經常跟陳曼和程憶跑他們KTV去見許洋,上個月,我跟許洋睡了。這個月月經沒來,我有點慌買了驗孕棒。驗孕棒顯示兩條杠,我怕驗孕棒不準,今天請假去醫院檢查,結果驗孕棒沒有錯,我真的懷孕了。”
程憶心情複雜的看着丁絲絲,消化完她話裏的內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她雖然不喜歡許洋,也曾和丁絲絲鬧翻過,但這兩人,都曾算作她的朋友。
程憶懵了一會,小心翼翼的問,“那你懷孕這件事,跟許洋說了嗎?”
丁絲絲眼淚再次兇狠的流了下來,程憶見狀,趕緊從抽了幾張紙巾給她遞過去。
丁絲絲擦着眼淚鼻涕,哽咽道,“說了,他不肯承認,他跟我說,那天晚上他根本就沒有和我上|床。是陳曼她們騙了我,那天跟我上|床的是一個客人。”
程憶徹底聽糊塗了,“什麽客人?這麽重要的事,你自己不知道嗎?”
丁絲絲:“我,我那晚喝醉了,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許洋出租屋裏。可現在我問許洋,他怎麽都不承認那晚跟我上|床,還說我喝醉後,在包廂裏被一個客人給上了,他看我可憐沒人管,帶我回了出租屋。他還說,上我的那個客人就是陳曼的客人,要我不信可以去問陳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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