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厲承說到“男朋友”這三個字眼時,語調微微放緩。
程憶感覺到頭頂傳來的視線,她輕垂眼睑,躲避厲承的目光。
“哥,你忙你的,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厲承叫住她,看她那害羞的模樣,剛才還冷着的一張臉,此時卻挂了幾分笑意。
“交男朋友就交男朋友,哥一向支持你,害羞什麽,是上次一起吃飯的那個男生?”
“嗯。”
“你抽個空,帶他跟哥一起吃個飯,雖然我對那小子印象還不錯,不過想當我妹的男朋友,還是得過我這一關。”
“還只是男朋友而已,哥,你可別搬出你管理企業的那一套,把人家給吓跑了。”
厲承伸手輕敲程憶腦門,“你這丫頭,都還沒在一起,這胳膊肘就開始往外拐。”
“我沒有。”
厲承和程憶正說話間,陳曼帶着許洋走了過來。
陳曼自是想帶許洋看到程憶和厲承那不為人知的一面,哪知,在門口就碰到兩人。
陳曼見厲承正伸手往程憶腦袋上敲這般親昵的舉動,試探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許洋,果然,許洋臉色變了。
陳曼腳步微微放緩,小聲道,“之前我們學校傳聞程憶被人包養了,現在和她站在一起的男人,就是傳說中包養她的男人。起初我還不信,現在親眼見識,果然傳聞不假啊。”
許洋臉色一陣難看,此時的他已無暇去顧忌陳曼,眼睛死死的盯着程憶和厲承。
不,不可能,程憶怎麽可能會被人包養,她根本就不缺錢。
但那個男人和她如此親密的樣子又如何解釋?她現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
就在許洋熟悉亂想時,程憶看到許洋和陳曼的身影,和厲承打了聲說有事便朝陳曼和許洋走去。
程憶看到陳曼和許洋走在一起的身影,再想到肖靜,大概就明白過來肖靜的意圖。
所以肖靜是故意想讓許洋看到她和厲承在一起?
目的呢?難道是和丁絲絲的事有關?
對,陳曼也在,又在這個時間節點,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
對丁絲絲的事,程憶心中更起疑,她目光不動聲色從陳曼那張濃妝豔抹已然看不出本來面貌的臉上掃過,回想起她初入大學時她第一次看到陳曼的情景,心裏不由湧出一絲悲涼之感。
才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當初那個主動給她遞抹布笑容明朗純真的女生,已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番模樣。
程憶:“正好許洋你來了,我剛準備去找你。”
許洋此時的關注點卻放在還站在程憶身後的厲承身上,他問程憶,“他是誰?”
果然被她猜到了,程憶諷刺的一笑,“雖然我不屑解釋這件事,但現在所造成的誤會夠多了,我也懶得在這件事繼續掰扯。跟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表哥厲承。表哥,他是我高中同學,這位剛才坐在你身邊的姑娘,是我大學同學兼室友。”
陳曼聽到程憶介紹厲承是她表哥,塗着厚眼影的眼睛裏,起初是疑惑,随即滿是詫異。
表哥?怎麽會是表哥呢?
和陳曼的詫異相比,許洋只是稍稍驚訝,臉色很快恢複如常。
他剛才只是被陳曼說的話給迷惑了,他就知道他所喜歡了那麽多年的姑娘,不會是陳曼口中那種會被人給包養的女生。
厲承沒有馬上回包廂,雖然他并不清楚其中內情,但結合剛才在包廂內所想看的場景,以及程憶和他說的話,大概看出來的七七八八。
包廂裏的那個女生,和眼前這位,都是程憶同學,而且一個還是室友。
那麽眼前這個男生呢?
現在的大學生,果然還是比當初他讀書的那會複雜多了。
厲承走到程憶身邊,伸手輕拍她肩膀,“你自己的事處理好,要是有什麽麻煩跟我說,小憶,你要知道,哥永遠是你最堅|硬的後盾。”
程憶明白厲承說句話的用心,不僅僅是當着丁絲絲的面澄清關系,更是表明态度。
陳曼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很是僵硬。
程憶看向許洋,“我們不是有話說嗎,咱們現在去哪說?”
許洋轉身,“跟我來。”
厲承見程憶和許洋的身影消失在過道後,邁步前,悠悠然對陳曼說道,“既然你是我表妹的室友,看來我以後想不多關照你生意都不行了。”
這句話,聽得陳曼一陣難堪。
室友的表哥,來夜場照顧她的生意,呵,還真是諷刺。
待厲承進包廂後,陳曼站在原地良久,臉上的表情不知是哭還是笑,腦子亂糟糟的,如果程憶是厲承的表妹,那麽她今天的計劃就全都失敗了。
許洋不會幫她,丁絲絲得知真相,肯定不會就這麽罷休。
怎麽辦?丁絲絲被強|奸的事,她根本就脫不了幹系,等這件事傳到學校,她會不會被開除?甚至被當做同夥坐牢?
陳曼越想越害怕,身子止不住發着抖。
耳邊是走道兩邊附近包廂隐隐傳來的歌聲,陳曼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前面來了個醉酒男,她才移動腳步,推開包廂門走了進去。
此時包廂裏歌聲依舊,但氛圍,明顯和她出去時不一樣,除厲承外的兩個男人,似收斂不少,沒有再開些污言穢語的黃段子。
厲承旁邊還空着一個人,陳曼硬着頭皮,走到他身邊坐下。
厲承遞了一瓶紅酒在陳曼面前,“你不是我表妹程憶的室友嗎,這樣,喝一瓶給三千,喝完五瓶,翻倍,給你三萬。”
客人在包廂點酒,她們這些公關會有提成,一般的酒水提百分之十,洋酒則最高可以提到百分之三十。
而厲承給陳曼的酒,真假不論,在這裏賣五千一瓶,光一瓶酒,陳曼就可以提一千五,還不論厲承給她翻倍的錢。
對陳曼來說,誘|惑實在太大。
身為公關,來夜場工作,平時工作的日常不就是陪酒陪笑,哄客人高興,喝酒對陳曼來說,不過是常事。
喝完一瓶,她就可以拿四千五,四千五啊,可以買十幾只大牌口紅,也可以買一款輕奢包,要是多喝幾瓶……
可以往明明會讓她感到無比高興的話,從厲承嘴裏說出來,卻覺無比諷刺。
能考進名校,智商肯定是在線的,她感覺到厲承并不只是想讓她喝酒照顧生意這麽簡單。
厲承說完,又看向不遠處的肖靜。
“你和她一樣,而且,你要是喝完五瓶,以後我再出來玩,我都找你定包廂,你不是在各大夜場都有很多小姐妹嗎。”
肖靜往常的長袖善舞此時在厲承面前已然完全不見蹤影,厲承哪裏是在照顧她生意,根本就是在警告她。
……
許洋帶程憶來到一個無人的包廂,這是一個很小的包廂,只能容納不到十個人的樣子。
他把筒燈打開,屋子裏呈正常光線,不像平時客人來玩時打的那麽暗。
茶幾上放着切好的水果拼盤,裏面有西瓜,橙子,火龍果,還有一些袋裝小零食。
看樣子,應該是許洋特地跟程憶拿來的。
“先坐。”
程憶掃了眼四周,坐在靠近門口的沙發上。
“丁絲絲這兩天情緒很不穩,她那麽喜歡你,難道你忍心看她受到進一步的傷害嗎?許洋,我希望你能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件事不管真相是什麽,都還有挽救的機會,把給她造成的傷害降到最低。”
許洋眼眸微動,他雖然不喜歡丁絲絲,但也并不讨厭她。
那天,在陳曼的苦苦哀求下,許洋才一時心軟答應替陳曼隐瞞,可眼下事态發展,已然無法再隐瞞。
許洋注視着程憶,唇邊挂了一抹苦笑,“你現在是不是更加看不起我了。”
程憶不知道怎麽回答許洋的話,她根本就從來沒有瞧不起過他,只是……那天吃飯時,不那麽說,她怕許洋還會執迷不悟下去。
“許洋,我們現在談的是丁絲絲的事情。”
“你連對一個曾經跟你鬧翻過得室友都那麽關心,為什麽獨獨對我這麽絕情。”
程憶沉默了片刻,“許洋,我有男朋友了。”
許洋眼底忽明忽暗,神色間陡然變得蒼涼無比。
他垂下來的手心握了握緊,随即,又無力的松開。
“丁絲絲肚子裏的孩子确實不是我的,那天晚上,是陳曼的一個客戶把丁絲絲給強|奸了,陳曼怕事情鬧大找我幫忙隐瞞。我帶醉的不省人事的丁絲絲去了我住的地方,她醒來的時候,我什麽都沒說,她就以為是和我發生了關系。”
不管許洋說不說出真相,只有兩種結果。
丁絲絲肚子裏的孩子是許洋的,以及丁絲絲肚子裏的孩子不是許洋的。
許洋的回答,并沒讓程憶感到意外。
程憶現在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她眼神微凝,“我想知道,陳曼在這件事中,是什麽樣的角色。”
許洋:“我想她應該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情,那晚她盡力了,到處找人,臉上還被客人扇了幾巴掌。她要是存心想害丁絲絲,我也不會幫她隐瞞。”
程憶心裏這才好受點,如果陳曼不是故意的,也并非同夥,那就還有可原諒的空間。
“那強|奸丁絲絲的男人,你知道是誰嗎?”
“知道。”許洋察覺到程憶的意圖,“你何必把這件事往自己身上攬,他既然敢強|奸丁絲絲,就不是個省油的燈。程憶,你還是沒出過社會,太天真。這裏是什麽地方,這類的事情早已見怪不怪。丁絲絲那晚穿着暴露,又主動陪酒,這事根本就說不清,對方要是一口咬定丁絲絲是勾|引他的,丁絲絲根本就不是說不清,還會影響她的名聲。”
程憶又何嘗不知道,可心裏就是湧出一股很大的火氣。
難道丁絲絲就這麽白白受害,人渣還一點受不到懲罰洋洋得意嗎?
這個世界,不該這麽不公平。
程憶:“你把對方的名字身份告訴我,其餘的事你不用管。”
許洋擔憂的看着程憶,他高中時候就認識她了,她什麽性格他再了解不過。
別看她生得一副弱不禁風的柔弱樣,性格卻和柔弱一點不沾邊。
想了想,許洋還是開口,“周總,真名不知道,是這裏的常客。具體身份,你可以去問陳曼,她應該清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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