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徐開陽引發的的風波如同巨石入水。浪花飛濺,浪聲喧嚣,不過一段時間後,水面慢慢地,慢慢地,只剩下一圈圈波紋漣漪,最終歸于平靜。
學校內的非議聲漸漸平息,李懷煜沒有被取消保研資格。日子一天天在變好,一點一點,一點一點恢複到了原本的模樣。
秦紹卿住回了宿舍。李懷煜租的一居室坐地鐵到學校大約需要一個半小時,房子不算新但是很幹淨,租金也還算合理。房租和生活費是不小的開銷,兩人也開始為了生計奔波。學生時代比較賺錢的兼職就是做家教了,正臨近期末,兩人又都是名校的學生,找家教兼職自然是不算難。
李懷煜起初并不贊成秦紹卿做家教,畢竟秦紹卿從前不止一次表現出對于家教這一兼職的鄙夷态度。秦紹卿當然不想被李懷煜小看:“你這是小瞧我啊!你能做我就做不得?大丈夫能屈能伸。”
李懷煜态度很堅決:“不用你操心。”
硬的不行,秦紹卿又來軟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你每天上下學都要擠那麽久的車,還要照顧桃桃,實驗室又那麽多事那麽忙……怎麽就不能讓我也承擔一點呢?你一遇事總把我推開,我也很難受的。”
軟硬兼施之下,李懷煜總算點了頭,不過條件是讓秦紹卿答應他,如果覺得難做,一定不可以勉強。秦紹卿滿口答應,實際上當家教也确實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他教的是一個內向的初中小女孩。小姑娘腼腆,不敢和老師講話,上課也不敢問問題,所以日積月累積攢了不少疑問。秦紹卿天生有種親和力,一堂課下來,小姑娘就對秦紹卿敞開了心扉,把試卷上的錯題和不理解的地方逐一詢問,秦紹卿也耐心地一一講解。看到小姑娘恍然大悟理解了,秦紹卿也覺得很有成就感。
第一次家教課下課,秦紹卿一出小區大門,就看到了李懷煜。李懷煜站在牆邊,手裏拿着書在看。秦紹卿不用問都知道李懷煜為什麽在這裏,肯定是怕自己受了委屈,不放心。秦紹卿走近了,雙手捂上李懷煜凍紅的手:“這麽用功啊?給你買了手套也不知道戴。”
李懷煜看到秦紹卿神色愉悅,不像是受了氣的樣子,但還是不放心地詢問:“可以嗎?不行就不要做了。”
“我做得挺好的,怎麽不可以?我改觀了,我覺得做家教可有成就感了,”秦紹卿又明知故問,“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明知故問的理由無非就是想聽李懷煜說點好聽的情話,什麽“擔心你”啊,“怕你受委屈”啊之類的。秦紹卿正滿懷期待地等待着李懷煜說些甜言蜜語,結果李懷煜卻輕描淡寫地來了這麽一句——
“怕你哭哭啼啼。”
這秦紹卿就不樂意了,立刻反駁道:“我什麽時候哭哭啼啼過了?你可真是……吐不出象牙!”
“很多,”李懷煜說,“比如昨天晚上。”
秦紹卿莫名其妙,快速回憶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昨晚只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晚上。傍晚時和李懷煜一起擠地鐵,路上買了點羊肉,回到出租屋一起暖乎乎地用電磁爐煮了火鍋,還給桃桃也喂了好幾片羊肉和葉子菜。然後就洗了澡,做了夜裏他們經常做的事……
秦紹卿明白了過來,白淨的臉霎時紅透了:“你他媽……那個不能算!那不是哭哭啼啼,那是生理淚水!”
李懷煜點點頭,一副“你說什麽就是什麽吧”的表情:“哦。”
“……”秦紹卿:“哦個鬼。”
秦紹卿本來還挺郁悶的,不僅沒聽到好聽的,反倒還被調戲了。不過剛走到車站附近的便利店,秦紹卿就又來了勁:“哎李懷煜!便利店裏有關東煮,咱們進去買幾個,你拿着那個裝關東煮的杯子捂捂手。”
相對于秦紹卿的家教兼職,李懷煜的家教兼職就不那麽順利了。他教的小男孩上初三,非常頑皮不愛學習,每次一上課就只想拉着李懷煜打游戲。大約是知曉自己兒子不是個學習的料,男孩母親給出的酬勞頗豐,如果期末成績能夠進步,還有額外的獎金。
除此之外,李懷煜還找了一個在西餐廳彈鋼琴的兼職,雙休日下午六點到八點彈兩個小時。秦紹卿沒想到李懷煜居然還會彈鋼琴,怨他怎麽連這事都要藏着掖着,李懷煜只是說:“疏于練習,彈得不好。不必講。”
當然,在秦紹卿去西餐廳聽了李懷煜彈鋼琴後,就知道那完全是李懷煜過度自謙的話。當李懷煜身穿燕尾服出現的那一刻,無疑成為了整間餐廳的焦點。而李懷煜彈起鋼琴的樣子,俨然就是名門世家的貴公子。秦紹卿不懂音樂,但是就他聽來,李懷煜的琴聲是美妙悅耳的,是完美無瑕的,是他能坐着聽上兩個小時也不覺得膩味無趣的。
當然,有一個非常優秀的男朋友的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招蜂引蝶。李懷煜第一天彈琴剛結束,就有不少美貌女郎暗送秋波,甚至明目張膽地表達對李懷煜的欣賞,詢問聯系方式。
眼看李懷煜又拒絕了一個大胸脯的美豔女人,秦紹卿酸溜溜的:“早知道你這麽會彈,就不該放你出來。”
李懷煜仍不滿意:“周五在學校琴房練習過,但還是不夠好。”
重點不在于你有多會彈,而是在于不該放你出來,真是塊木頭。秦紹卿氣鼓鼓地想,又氣哼哼地說:“算了,我下回不來了,真是火大。”
話是這麽說,到了大約七點半的時候還是過來了。李懷煜下了班,略感意外地問他:“怎麽又來了?”
秦紹卿“哼”了一聲,良久才悶悶地說:“監督你。”
李懷煜想了一會兒,然後低聲笑了。他把秦紹卿拽進犄角旮旯,在夜色的遮掩下肆無忌憚。他低下頭,吻了秦紹卿的額頭,親了秦紹卿的眉骨,又啄了幾下秦紹卿的眼睑。秦紹卿又不開心了:“你怎麽不親我的嘴啊!”
李懷煜又笑着和他接吻,直到秦紹卿窩在李懷煜懷中氣喘籲籲。李懷煜覺得自己一定是瘋魔了,秦紹卿連喘息的聲音在他聽上去都像是媚态的撒嬌,可愛得要命。
李懷煜:“你可愛。”
“……”秦紹卿:“我可愛個鬼!”
秦紹卿大多是在周五才和李懷煜一同回出租屋。有一次在地鐵上,兩人很幸運地找到了座位。只是剛坐下沒一會兒,秦紹卿就感到了肩上的重量,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李懷煜竟然靠着他睡着了。秦紹卿看到他鏡片下眼下的青黑,心頭一陣絞痛。李懷煜也是人,不是超人。這樣一天到晚地來回跑,兼職打工,還需要兼顧學業及實驗室的工作,又怎麽會不疲倦呢?可這個人的嘴就是倔得很,一個“累”字都沒有提過。
晚上的時候,關了燈,秦紹卿終于問出了口:“你是不是覺得很累啊?”
李懷煜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他:“沒有。”
秦紹卿翻身坐到了他身上:“如果你有壓力,覺得累,可以在我身上發洩一下。我不怕疼的。”
秦紹卿意外地發現,他竟然可以那麽平靜,說這麽丢人的話,居然一點都不覺得臉紅。
他太想為李懷煜分擔了。哪怕只有一點點,無論在什麽方面上。
“不是為了發洩才做的,”李懷煜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是因為喜歡才做的。”
月光宛如潺潺水流,安靜又溫柔。狹小的房間混合着奶香和荷爾蒙的味道。
幹着幹着,李懷煜突然停了:“忘記問你選什麽姿勢了。”
秦紹卿勾住他的脖子,讓他更靠近自己,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李懷煜鬓角的汗,然後笑得有幾分腼腆:“什麽姿勢都可以。”
作者有話說:
我覺得這章還蠻甜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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