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求婚②
阮卿沒想到夏明之會帶他來到那個在市區邊緣的莊園——他十九歲時,夏明之幫他補辦成年禮的地方。
別人的成年禮都是十八歲,唯獨他是十九歲。因為十八歲時,他還是阮家透明人一樣的養子,可是十九歲的時候,所有人都知道了,那個叫阮卿的omega,是夏家二少爺的心尖人,容不得一點委屈。
他還記得夏明之當着所有賓客親吻他的額頭,跟他說,“你二十歲的生日,會比這個更好。”
可他沒能等到二十歲生日那天,他們就分手了。
如今夏明之再帶他來到這裏,阮卿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不明白夏明之要做什麽。
他注意到莊園裏似乎格外安靜,夏明之開進去很長一段路,都沒有看見人影。
“我把這裏包下了一個月,”像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夏明之在旁邊說道,“今天這裏只有我們兩個。”
他的視線一直看着前方,在拐過了幾個彎以後,他停下了車,“到了。”
他們現在到了莊園的後半部分,面前是一片碧綠的草坪和湖水。
而在湖水旁邊,是一個白色的小教堂,現在在夕陽下染上了金色。
這個教堂是這個莊園最初的主人修建的,因為精致好看,就一直被保留了下來。
夏明之幫阮卿拉開了車門,“下來吧。”
阮卿擡頭看了夏明之一會兒,才慢慢走進來。
他被夏明之牽着手走進那個小教堂裏,他心裏現在有很多疑問,他不知道在沒見面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麽。
直到教堂的門被推開,下午的陽光透過教堂的玻璃頂灑下來,将室內的點點滴滴都清晰地呈現在了阮卿眼前。
這間教堂被重新裝飾過了,簡單的木制長椅被換掉了,室內滿是溫柔的藍白色,綠色的植物從牆壁上垂下來,枝枝蔓蔓,夾雜着還沒開放的花苞,仿佛要迎接一場婚禮。
夏明之牽着阮卿的手走到了中間,他們站在教堂的玻璃屋頂下,陽光已經不再熾熱,輕紗一樣披灑在他們身上。
他們都穿着日常的服裝,仿佛兩個普通的游客誤入此地。
可阮卿卻聽見夏明之說,“我本來準備過幾天,邀請我們認識的朋友都到場,在這裏和你求婚的。”
“可我等不及那天了。”
夏明之看着阮卿的眼睛,在這間不大的教堂裏,認真地問道,“阮卿,我不想要其他人見證了,我只想問你,你願意标記我嗎?”
教堂裏面安靜了好一會兒,而教堂外的湖面上,幾只天鵝懶散地在梳理羽毛,絲毫不關心裏面兩個人類在說什麽。
夏明之看見阮卿因為理解不了他的話,露出了茫然的神色,小動物一樣歪着腦袋,像是當年遇到了不會做的數學題。
他一直緊繃的心情突然放松了一秒。
他雖然策劃求婚已經策劃了很久,心裏卻一直患得患失,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資格來和阮卿求婚。
但今天他不怕了,他知道阮卿一定會答應,因為阮卿比所有人都愛他。
夏明之把阮卿抱起來放在了一個座位上,自己卻鄭重地在阮卿面前單膝跪下。
他看着阮卿的眼睛說道,“我有件事情一直瞞着你,因為我不想拿這個綁架你原諒我,但我今天到發現我錯了,我一直欠你一個解釋。”
夏明之握緊了阮卿的手,一眨不眨地盯着阮卿的表情,他知道這是他橫亘在他和阮卿中間最深的那道傷口,“阮阮,四年前我拒絕标記你不是因為我不愛你。是我沒有辦法标記你。”
“我媽媽是在我十八歲時候去世的,是因為一個簡單的,號稱絕對安全的标記清除手術。當年她陷在痛苦的婚姻裏,我勸她離婚,勸她去做了标記手術,可她最後卻沒能從手術室裏出來。”
時至今日,回憶起這件事,夏明之依舊不知道自己做的對還不對。他鼓勵自己的母親丢開過去的一切,卻最終讓她連生命也失去了。
而阮卿則不可置信地看着夏明之。
夏明之說道,“從那以後我就患上了标記障礙,無法标記任何Omega。一旦真的咬到了Omega的性腺,我就會變得失控,變得極度暴躁,甚至傷害我愛的人。就像四年前那天一樣。”
夏明之緊張地看着阮卿,不知道阮卿能不能相信他。
而阮卿呆呆地看着他,心裏有種荒謬感。
他問,“那你為什麽,四年前不告訴我?”
眼淚從阮卿的眼眶裏滾落出來,他像個被揭開了舊傷的小動物,明明沒有想哭,眼淚卻轉瞬間掉下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呢?”
他不是不相信夏明之的解釋。
可他等了四年,不斷地說服自己,不斷地找理由讓自己相信夏明之不愛他,一切都是他癡心妄想,咎由自取。
即使夏明之後來告訴他,他一直愛他,他也不敢去追問你為什麽離開我。
他在黑暗裏獨行了這麽久,他已經放棄得到一個解釋了。夏明之卻又在這時候告訴他,我不标記你,不是因為不愛你。
夏明之也覺得四年前他簡直愚蠢得罪無可恕,卻又不得不和阮卿解釋,“因為我那時候不承認我有這麽愛你,我太傻了,阮卿。在遇見你之前,我沒有愛過任何人,沒有想标記任何一個Omega。我以為我對你特殊只是因為信息素,只要離開你,我就會恢複正常。”
“可是你離開了一年,兩年……整整四年,我從來沒能有片刻忘記你。”
“所以第二年,我開始接受治療。到今年一月,才基本康複。”
夏明之捧住了他的臉,他看着阮卿哭得泣不成聲的樣子,這四年裏,有多少個夜晚阮卿曾這樣失聲痛哭過,可他卻不在他身邊。
他的手碰到了阮卿脖子上的頸環,冷冰冰地貼在他的手上。
“阮阮,我接受了兩年多的治療,現在已經可以接受oa的标記了,但你已經不能被我标記了,對嗎?”
阮卿說不出話來。
他的頸環後面至今都還帶着夏明之的名字,他的心理上一直被夏明之的标記禁锢着,可他卻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在生理上接受标記。
“沒關系的,阮阮,你不能被标記沒關系,”夏明之心疼地看着阮卿通紅的眼睛,“我請求的,是你來标記我。”
夏明之引導着阮卿來摸自己的性腺,藏在他後頸處的性腺,阮卿的手指只是輕輕地觸碰到他的皮膚,高等級的契合度也讓兩個人同時感覺到一點輕微的觸動。
檀香在金色的陽光裏變得愈發得濃郁。
“現在已經有oa反向标記的技術了,”夏明之眼睛也是紅的,兩個人像哭過的小孩子一樣面面相觑,可夏明之卻慢慢地笑起來,“你可以标記我了,阮阮,oa的标記是終身不可逆的。一旦你标記我了,我的餘生就都交給你了。”
夏明之微微撐起上半身,摟住他的肩膀讓他向自己靠近,然後吻了他。
阮卿聽見夏明之在他耳邊說,“阮阮,我這是在祈求你,禁锢我終身。”
夏明之抱住了阮卿,他想起了下午聽見的錄音,阮卿想把他永遠地留在身邊,再也不允許離開,也許有些人會覺得這是鎖鏈,是束縛。
可對于他來說,卻是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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