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中央大道兩旁的路燈還未挨個亮起。
在這短暫間隙中,有一剎那,天地驟暗,時空靜止。
遠處,一顆顆星子如鑽石般閃爍着億萬光年外的熠輝,晝夜不息,只是在此刻,光芒大盛。
當第一束白燈在舞臺上追逐起來的時候,四周突然爆發出持久而極致熱烈的呼聲,幕布下,是一個比漫天星辰還要璀璨耀眼的存在。
樂隊蓄勢,郁煥背身站在中心,左手高舉,五指輕點,前奏音樂的節拍越來越密集,透過指縫,能看到天際明星。
倏忽之間,五指墜落,鬥轉星移。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了舞臺上。
準備好了一樣,路燈齊齊就位,片刻目眩,時空在光影中倒錯。
天地另有中心。
而一切才剛剛開始。
熱場持續十多分鐘,到最後,空中都蕩漾着沸騰的氣息。
郁煥滿身是汗,唱的歌卻沒停,一個個或曲折跌宕,或激烈澎湃的音符都借着麥克風逃逸到了更廣大的空間裏,持續膨脹,然後,爆炸。
聽到了他的名字,一陣高過一陣,郁煥邊唱邊笑,唇紅齒白,黑眸金發,有着無與倫比的魔力。
是妖精的魔力。
“小煥太厲害了……”齊森全程張大了嘴,不知道說什麽。
齊霖深有同感,轉頭盯着陳硯冬想了想,擺着一副很嚴肅的表情,說道:“姓陳虧了,虧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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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硯冬眉梢微揚。
“你要不考慮考慮入贅?”
“……”
一共四首歌,最後一首曲調舒緩。
郁煥坐在舞臺邊沿,輕輕晃着腿,朝着陳硯冬的方向笑。
陳硯冬默不作聲看着,眼神溫柔。
他知道,他的姓氏此刻就在郁煥心髒上方,紋入肌膚,貼着骨血,随着每一次的呼吸而愈加清晰鮮活。
他突然想起那個雪後小路,那個髒兮兮的雪人,那個戳出去的樹枝。
那時他就站在郁煥身後,他看着蹲着的郁煥好久。
無數個念頭到現在都忘了,唯一剩下的,他只記得,那時他在想,這個雪人能多久不化。
他想為他留住一個不消融的雪人。
周遭沸騰嘈雜,在無數個人之間,在無數個眼神裏,在無數個歡呼聲中,他擁有他。
而他也如此。
這是他們只此一生的默契。
意料之中,演出非常成功。
結束後一家人一起吃了頓飯。
郁煥喜歡上一款低酒精飲料,拿着這個就和齊森比酒量。
齊森有意逗他,等陳硯冬發現,郁煥已經被自家二哥坑得半暈了。
肯定不能再喝了。
陳硯冬另外要了一瓶顏色相近的蘋果汁。郁煥不樂意,饞勁沒過去,給齊森使眼色。
齊森裝着若無其事,只當沒看見。
開什麽玩笑,雖然成了親戚,不過那可是陳硯冬。他和陳硯冬還沒好到能睜眼蒙混過關的程度。尤其對象還是郁煥。
郁煥趴在桌子上鄙視地看了眼齊森,轉頭就乖乖喝飲料。
從善如流從得比誰都快。
當天就得返回北京。
兩周後有MV的拍攝,時間很緊,郁煥上飛機睡了一會,醒了就修改曲譜。終究心裏不定,時睡時醒,陳硯冬也不阻止,等人睡着了再拉到懷裏。
下了飛機,精神倒是完全回來了,坐在陳硯冬的車上就要給岑林打電話,約明天的排練。
陳硯冬一把收走手機。
郁煥轉頭一臉莫名。
“好好休息一天。”陳硯冬轉着方向盤倒車,看了眼郁煥的黑眼圈,“聽話”。
郁煥想了想,點頭笑:“你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松懈了。”說着打了個哈欠,“那我先醞釀醞釀睡意”。
陳硯冬碰了碰郁煥眼下,“嗯”。
電梯裏暖氣很足,白熾燈的光照下來也帶了幾分暖意。陳硯冬兩只手裏拎着的都是帶回的禮物,這個時候騰不出手按樓層,郁煥搶先一步按上,轉頭站在陳硯冬面前眨眼笑。
陳硯冬寵溺誇獎:“嗯,不錯。”
郁煥覺得好玩,目光在陳硯冬臉上轉,“你累不累?”
這幾天飛來飛去,還被自己催催催。
“不累。”
“這裏”,郁煥點了點陳硯冬下颌,有青色的胡茬,“回去我幫你修吧”。
視線對上,郁煥眼裏還有些哈欠後的霧氣,燈光發散,襯得眉眼氤氲,笑意吟吟。
陳硯冬低頭看着,沒有說話,只是眸色深邃,唇角線條微微僵硬。
郁煥覺得暖氣太幹了。
“我想……”郁煥低聲喃喃。
陳硯冬還未反應過來,唇上一片濡濕。
“我覺得你也很累”,郁煥吻着陳硯冬的上嘴唇,舌尖輕舔齒縫,經過十幾個小時,酒精開始發酵迷醉,摟着陳硯冬脖子,郁煥給出中肯無比的建議:“我們可以一起睡一覺。”
進門的時候,郁煥整個人已經挂在陳硯冬身上了,手裏東西散了一地,郁煥纏得緊,像只小犬,舔吻着陳硯冬頸側,還作死輕輕咬上喉結,陳硯冬一把把人扣緊在懷裏,沉聲:“小煥”,他有點控制不了自己。
郁煥貼着悶聲笑,手直接拉出陳硯冬的襯衣角,伸進去亂摸,抱着人堅實的後背,嘴裏“嗯嗯”敷衍應着。
這個小傻子。
外套脫了一路,到床上的時候,只剩下那件短袖校服。
“這裏是什麽?嗯?”陳硯冬摟着人,輕聲,燙熱的呼吸呵上耳廓,電流一般酥麻,手指點上郁煥鎖骨,“告訴我”。
原本迷迷糊糊,腿已經勾上陳硯冬,這個時候,郁煥騰得紅了臉。
——原來他一早就發現了。
郁煥轉開臉,他怎麽忘了這個。一起排練的隊友中有學習紋身的,郁煥覺得好玩,就配合紋了個中文字。
世界上那麽多中文字,也只有這個對他而言意義特殊。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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