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夜宿醉，醒來的時候，喬晏只覺得腦子有點痛。

她強撐着起床，走到窗邊推開了窗戶。早晨濕潤的空氣闖進鼻腔，讓她有些遲鈍的腦子清醒了些。

唐栩比她強些，雖然眼睛都睜不開，但是已經能打開手機叫外賣了。

孫思穎到的時候，喬晏正和唐栩一起，吃着不知道從哪個店點來的手抓餅。

“你們倆昨晚上到底喝了多少酒啊。”孫思穎聞見滿屋子的酒味，簡直絕望，“還好你昨天住在這裏，如果被記者拍到你醉醺醺地出現在街頭，不知道又有多少說你事業不順、戀情不順深夜買醉的文章要出來。”

喬晏剛洗了個澡，身上穿着唐栩的小熊睡裙。唐栩比她矮了一截，原本能過膝蓋的睡裙在喬晏身上簡直和超短裙一樣，纖細筆直的小腿裸露在外，讓人看一眼都覺得血脈贲張。

“是感情不順來着。”她喃喃地說了一句。

“什麽？”孫思穎沒聽清。

“沒什麽。”喬晏并沒有重複，“今天不是沒有工作嗎？你怎麽急着找我？”

喬晏還在睡夢中，孫思穎的電話就進來了。還好她在唐栩家，不然保不齊她的經紀人小姐就得正面撞上她丈夫。

“Christine的廣告出了點問題。”

“總不能又被沈星玥低價截胡了吧？”喬晏掩嘴打了個呵欠。

“Christine怎麽可能看得上沈星玥。”孫思穎不屑，“是場地的問題，之前Christine方面準備租龍山居的，但是顧氏那邊沒應。”

顧氏……

喬晏思忖了片刻：“辛夷谷附近沒有其他适合拍攝的場地嗎？”

“有，全是顧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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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山居人家不肯借，難道其他地方就肯借？不存在的。

“所以廣告時間要繼續推遲？”喬晏眉頭一皺，“之前已經推遲了一段時間，再推遲，辛夷花都要謝了。”

“是啊。”孫思穎打量了一下喬晏的臉色，“Christine那邊讓我來問問，你在顧氏那邊有沒有相熟的人。”

喬晏是南城本地人，無論是知道她家世不俗的，還是以為她背後有金主的，都默認了她的關系網在南城圈子裏。

一個圈子，辦事總是更容易一些。

“當然有。”唐栩在一邊瘋狂地擠眉弄眼，“熟到不能再熟！”

顧氏的掌權人，天天在她身邊躺着那種熟！

“就是嘛！”孫思穎聽見唐栩這麽說，顯然松了口氣，“那天Christine春夏晚宴後，我們不是還遇見了小宋總嗎？你和小宋總那麽熟，請他幫忙辦一下這事兒呗。”

“那讓宋懷博聯系小宋總不是更名正言順？”喬晏聽見龍山居場地的事情出現問題，對其中內情也猜了個七七八八。

這件事肯定過了顧其琛的手無疑。畢竟龍山居再難借，陳特助看在她的面子上，也會把場地批給Christine。

顧其琛這樣做，八成是想她先服軟。

喬晏本來也不是生顧其琛的氣，只是覺得心裏頭亂，加上有點沒面子，躲着他罷了。現在顧其琛想逼她服軟，她還偏不了。

“可別了，宋總這段時間被按在港城，沒日沒夜地相親呢，簡直自身難保。”孫思穎想來想去，還是低聲說道，“顧氏那邊傳出消息，說他們的總裁是你的粉絲呢。”

“……”顧其琛這個手段陰毒的幼稚鬼，他這麽一鬧，Christine怕也把希望寄托在她身上了。

喬晏惡狠狠地磨了磨後槽牙，最後還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原定這周末在杭城有一個拍攝活動對吧？提到今天吧，我們立刻出發去杭城。”

喬晏的工作室每一季度都要出一批新的硬照，今年春季的定在杭城拍。因為工作人員都是自己工作室裏的，調度起來也比較方便。

“那顧氏那邊的事情……”孫思穎有點遲疑。

“你去回複Christine那邊的負責人，明天之前，顧氏肯定會批。”

孫思穎知道喬晏從來不做沒把握的事情，也沒有再遲疑，立刻出去安排相關事項。

看着孫思穎離開，唐栩神色猥瑣地湊了過來：“怎麽了？決定去和顧總服軟了？我和你講，夫妻之間就沒有睡一覺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兩覺。”

“服什麽軟。”喬晏冷笑了兩聲，“今天我就叫顧其琛知道誰才是爸爸！”

陳特助接到孫思穎電話的時候，正開完會，剛剛在自己位置上坐下。

孫思穎得了喬晏的吩咐，只和陳特助說喬晏今天有意拜訪顧氏總裁，不知道顧總今天有沒有空。

陳特助過了一晚上，終于将昨天的事情琢磨出味道來了。顧總為什麽要他拒絕Christine？八成是和夫人鬧了別扭，想借機給自己找個臺階呢。

既然如此他怎麽會沒有空？

但是程序還是要走的，于是他回複孫思穎：“我需要向顧總核對一下行程，晚點給你答複。”

“好的，顧總是大忙人，我們自然是配合顧總的時間。”孫思穎十分官方地說了這句話，挂了電話回頭又有點憂傷。

他們現在已經在去杭城的路上了，這樣明目張膽地耍顧其琛，還想問人家借場地，真的現實嗎？

喬晏戴着耳機假寐，隐約聽見孫思穎挂了電話，和她說道：“你放心。”

陳特助挂掉電話後敲響了總裁辦的門。

“顧總，剛剛夫人的經紀人打了電話過來，約見面的時間。”

顧其琛正在處理文件，聞言擡起頭來。他擡手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現在是早上十點半，從唐栩家過來顧氏大廈，只需要四十分鐘。

“中午之前。”

雖然顧其琛安排人推掉了下午所有需要外出的行程，但是他想更早見到喬晏，越早越好。

“是的，我這就給那邊回複。”

陳特助給孫思穎回複的時候，那邊滿口答應，像是恨不得插上翅膀飛過來一樣。陳特助想着他們來得應該也快，吩咐秘書處的人去把咖啡煮上。

可是咖啡都涼了，那個許諾馬上就到的人也不見身影。

“總裁現在心情不好？”下面一個姓黃的經理上來送企劃案，看總裁辦氛圍有些恐怖，忍不住遲疑了片刻。

總裁現在心情當然不好，陳特助看了看表，時間已經臨近12點，馬上集團的員工都要開始午休了，上午也要正式結束，可是該出現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也算不上太糟吧。”陳特助睜着眼睛說瞎話，“你進去彙報工作吧。”

這個時候，有個人進去，被罵個狗血淋頭，好歹能分散一下顧總的注意力，也能消消火氣。

黃經理信了陳特助的鬼話，敲響了辦公室的門。

他們英明神武的顧總聽到敲門聲的時候，神情還是溫和的，可當他看到一張熟悉的男人臉，面上的表情立刻晴轉多雲。

“怎麽是你？”顧其琛手上的鋼筆在桌面上輕輕地敲擊這，顯然心情欠佳。

“我來送策劃案。”黃經理也不是個傻的，立刻明白自己是撞槍口上了，将門外害他的陳特助罵了十萬八千遍。

“我記得，我昨天就讓你把策劃案趕緊交上來，為什麽拖到了今天？”顧其琛連文件都沒翻開，一雙眼睛銳利地盯着眼前的男人，“黃經理怕是不知道deadline是什麽意思？”

黃經理的內心開始哭泣。

一個延遲交企劃案的經理，自然而然讓顧其琛想到了某個不守時的女人。陳特助在門外聽了一場單方面的辱罵，最後看到黃經理像戰敗的公雞一樣垂頭喪氣地離開總裁辦，忍不住嘆了口氣。

喬晏姑奶奶喲，您可趕緊來吧！

然而天不遂人願。

時針和分針轉眼間重疊，無事發生。

陳特助進去送午餐時，顧其琛的臉色已經十分不好。

“安安還沒來嗎？”

陳特助手一抖，趕緊把午餐放下：“沒有。”

下午兩點，陳特助進去送合同時，顧其琛又問了一遍。

“沒有。”陳特助也有點想哭了。

日影漸漸西斜，還是沒有人出現，顧其琛已經連淡漠的表情都維持不住了。

“安安還沒有來。”這次的已經不是問句，而是陳述句。

進去彙報工作的陳特助瞬間覺得冷汗津津。如果可以，他恨不得殺去喬晏面前問問這位姑奶奶是不是被外星人綁架了，為什麽這麽久還不出現。

“需要我去問問孫小姐嗎？”

陳助理瞥了眼牆上的挂鐘，時針已經快走到五，接近下班時間。

“不用。”顧其琛手一重，鋼筆尖瞬間折斷，“憑她什麽時候來。”

陳特助走出顧其琛的辦公室後，狠狠地松了一口氣，繼而開始死死地盯着桌上的座機。

五點整，座機才響起。樓下前臺傳來消息，說喬晏小姐到了，是不是讓人上來。

陳特助松了一口氣，不管什麽時候來，總比沒來好。

他動作麻利地沖到辦公室門口，“顧總，夫人到了，讓人上來嗎？”

“呵。”顧其琛冷笑了一聲，“就說我下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