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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晏身上還穿着戲服, 一只腳被擡起, 織金的裙擺像花般劃出了好看的弧度。
淺藍色的繡花鞋套在白皙的小腳上, 側面的腳踝已經腫得很高。
“我記得你來杭城之前,我囑咐過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現在你就是這樣照顧自己的?”顧其琛半蹲着, 擡頭看她, 語氣冷硬, 神情有些不豫。
“這是個意外。”誰能想到藍清的反應會這麽大, 喬晏多愛惜自己的一個人啊, 如果想到了,必然不會貿然試探她。
顧其琛沒有搭話, 見顧南楓拿了清水過來,接過水幫喬晏沖洗傷口。
有不少小石子嵌進了肉裏, 清水也只能沖洗掉大半,有不少需要手動處理。顧其琛小心地替她取掉了一部分,另一部分嵌得太深,沒有專業工具很難取出來。
喬晏腳上疼, 眼中卻是男人緊蹙的眉心。
“你怎麽來了?”
剛剛他出現得太突然, 她都忘了問問他,是不是想她了。
“是誰半夜發微信給我, 說想我了, 結果又不接電話的?”顧其琛瞟了她一眼,“喬安安,幸好我來了。”
如果不是他來了, 他沒法想象喬晏要怎麽辦。
“我帶你下山。”
“現在嗎?”喬晏望了一眼窗外,雨已經漸漸下大。
“難道傷口不處理?”山上資源實在有限,如果是輕傷,消消毒也就過去了,可是喬晏這個傷口有化膿的可能。
顧其琛的語氣太嚴肅了,他很少這樣對她的。
“傷口要處理的。”喬晏看着他眨了眨眼睛,超着他伸出了手,“可是來了這麽久,你都沒有抱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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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心思撒嬌。”
顧其琛點了點她的額頭,将她打橫抱起來,放在了一邊空着的梳妝臺上。這個角度,兩人可以平視。
從到達杭城,聽到喬晏受傷開始,顧其琛心裏一直緊繃着一根弦。他想如果見到她,一定要好好地教訓她一頓,讓她長長記性。
可是真的見到了,他卻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對她說。
她看他一眼,顧其琛就覺得自己的心都化成了一灘水,滿心滿眼,只有對她的心疼。
看到她的傷口,他的心髒更像被人揉成了一團。
顧南楓探頭探腦地在門外朝裏看了一眼,确認情況良好,也沒有什麽少兒不宜的場景後,才走進休息室。
“小叔叔,衣服。”
顧南楓可有眼力見了,從聽到顧其琛說要帶喬晏下山,就暗戳戳地去儲物櫃那邊給喬晏拿了衣服,還順帶買了一雙新的拖鞋和雨衣。
顧其琛蹲下.身,勾下喬晏腳上的繡花鞋,将拖鞋套到她腳上,才擡頭:“抱你去換衣服?”
“嗯。”喬晏算是看出來了,顧其琛是鐵了心要帶她下山,也很乖巧。
喬晏換完衣服出來的時候,顧南楓已經被打發去和姜司域請假了。
顧其琛手上拿着一件超大號的雨衣,他将雨衣罩在喬晏頭上,雨衣下擺剛好遮住她的腳踝,将整個人包裹得嚴嚴實實。
“我們怎麽下山?”這附近也沒有纜車什麽的,只能自行上下。
“我背你。”顧其琛背對着喬晏,膝蓋微彎,蹲到一個适合她的高度。
喬晏舔了舔唇,雙手抱住了男人的脖子。顧其琛順勢托起她的腿,将她背了起來。
她的前胸貼着他的後背,分享着彼此的體溫。喬晏覺得自己仿佛能聽到顧其琛的心跳聲,一下一下,強勁有力。
細碎的雨滴不停地打在松軟的泥土上,讓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山間特有的清新味道。兩個人剛剛走出休息室,就有黑衣保镖圍上來,替他們撐傘。
喬晏雖然瘦,但是個子高,體重不算輕,但是顧其琛背着她,一步一步走得很穩。
喬晏趴在顧其琛的背上,整個人都覺得很安心。
上下山的路都是青石板鋪成的臺階,有些年份了,臺階上有很多小坑,都積了水。
路并不好走,但顧其琛背着喬晏,一步一步,拾級而下,哪怕在雨中也絲毫不顯狼狽。
“突然想給你唱首歌。”喬晏将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
“什麽歌?”顧其琛先是問了一句,轉而又道,“誰的歌?”
“黎天王的。”喬晏十分誠實地回答。
“不想聽。”顧其琛冷哼了一聲。
別以為他不知道,今天喬晏和黎陸川又上熱搜了。照顧好自己、離黎陸川遠一點,這兩樣他背上的女人一樣都沒做到。
“好了好了,那不唱了。”喬晏偏頭,在顧其琛耳根處親了一口,“你要好好背着我,不要放開我。”
她剛剛不過是想到了黎陸川的一首歌,歌詞裏寫了男孩背着女孩時的心裏活動。
“我背着你行走在雨夜,
像是帶着我的世界。
我寫過無數的詩篇,
卻描繪不出那一天我心跳的曲線。”
不過顧其琛不想聽,那不唱也罷。
“你放心。”顧其琛低聲道,“死都不放。”
車子停在山下,顧其琛背着她上了車。
到達醫院的時候,雨已經開始下大。
醫院裏人不少,喬晏又是女明星,貿貿然進去肯定會引起騷動。還好在杭城醫院裏,顧其琛有熟人。
“喲,這不是我們大明星嗎?”陳陽看到喬晏的時候忍不住挑了挑眉,又看了眼一臉嚴肅的顧其琛,“怎麽的,兩位是想起在杭城還有我這麽一位朋友,特地過來看看我?”
陳陽是南城人,在杭城讀的大學,找到工作之後順理成章地留在了這邊。他和顧其琛是高中時的好友,後來和喬晏又成了大學校友,和這對夫妻算是緣分匪淺。
“你先給她看看傷口。”顧其琛這會兒沒什麽心思和他敘舊,扶着喬晏坐到了一邊的凳子上。
“受傷了?”陳陽收起了調笑的神色,幫喬晏查看傷口。
“稍微有點麻煩。”陳陽嘆了口氣,“你先坐着,我幫你處理,要刮掉一些化膿的地方,可能會有些疼。”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打麻藥嗎?”
“不用了。”喬晏搖了搖頭,看一邊顧其琛眉頭緊蹙,還伸手點了點他的眉心。
顧其琛捉住了她作亂的手,握在掌心:“安分一點。”
“我哪裏不安分。”喬晏佯裝生氣,伸手抓住他的衣襟搖。
“你們倆別打情罵俏了行不行?”陳陽冷笑一聲,拿着消毒水和鑷子開始給喬晏處理傷口。
他一邊幹活,還一邊絮絮叨叨地念道:“你是不知道,我之前有個病人,不知道什麽地摔了一跤,膝蓋上蹭掉了一片皮.肉,可是他自己不好好處理,也不來醫院,被家裏人送過來的時候傷口重度感染,直接截肢了。”
“你說真的?”喬晏感覺到冰冷的器械觸碰着她的腳踝,下意識瑟縮了一下。
顧其琛站在她身後,扶着她的肩膀,看向陳陽的眼神有幾分責怪:“別吓她。”
“你老婆膽子大得很,還能被吓壞不成?”
在陳陽眼裏,喬晏就是個小女魔頭,天不怕地不怕,還能在顧其琛這只老虎背上拔毛,那是相當了不起。
“當然。”顧其琛冷哼了一聲,輕蔑地看着好友,“難怪你至今還是單身狗。”
“……”人身攻擊過分了!
顧其琛陪着喬晏處理完了傷口,之後收到了陳特助的通知,需要和美國方面的合作夥伴通電話。
他離開去接電話,喬晏被暫時托付給陳陽。
喬晏坐在窗口的位置,打着呵欠。
“你怎麽總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陳陽給喬晏倒了杯水,窗臺上站着幾只躲雨的麻雀,瞪着一雙綠豆眼看着屋裏的人。
“拍戲太累了。”喬晏喝了口水,才覺得精神好了一些。
“你這些年掙的都夠你用幾輩子了吧,何況你還有家底,還有老顧,完全可以不工作在家裏打打牌。”
陳陽也就随便這麽一說,這世上,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是需要事業的。察覺有些失言,他開始轉移話題:“對了,還沒有祝你和老顧百年好合。”
顧其琛和喬晏并沒有辦酒,甚至連這樁婚事的知情人都非常有限。
“謝謝,也祝你早日脫離單身。”喬晏睨了他一眼,笑道。
這話聽着像祝福,實質上是諷刺啊。
陳陽和顧其琛同歲,顧其琛都結婚一年了,而他還是一個單身狗,紮心了。
“你和老顧真是越來越有夫妻相了!”陳陽呲着牙,捂住了自己心口的位置,“為了你倆的幸福,我當年也是付出過勞動力的好不好?”
喬晏愣了一下:“什麽時候?”
“就你念高中那會兒吧。”陳陽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一陣你是不是和老顧鬧了別扭?我大學放假早,被他拖去給你制造驚喜來着。”
“什麽驚喜?”
高中這個跨度有點大,喬晏和顧其琛也鬧過不少別扭。但那都是小打小鬧罷了,沒幾天就和好。
似乎沒有什麽事情值得顧其琛大費周章地想她求和。
陳陽又想了想:“是在南風公園吧,我們當初包了場,搞了很大的陣仗呢。”
“這樣嗎?”喬晏皺眉想了會兒,實在是對南風公園這個地點沒什麽印象,“我真的不記得了。”
“那你當時是沒去?”
陳陽幫着做完準備工作,就功成身退了,對具體的情形并不了解:“難怪後來老顧找我喝了一晚上酒。”
南風公園、南風公園……
喬晏默念了兩遍,仍舊記憶搜索失敗。
“別想了,一會兒直接問你老公不行嗎?”
“問我什麽?”
陳陽話音剛落,顧其琛推門進來。他看了眼喬晏,又看了眼陳陽,眉心微蹙。
作者有話要說: 歌詞是作者瞎幾把寫的,勉強壓了一下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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