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孫思穎送來的禮服放在了喬晏的更衣室裏, 高高的人臺被支撐在中心位置, 支撐起華麗又繁複的禮服。
禮服是黑色的, 纏繞着細沙,裙擺上大片都是精致的刺繡, 在常光下看不出什麽特別, 一旦被放置到燈光下, 刺繡上墜着的寶石立刻大放異彩。
喬晏自出道以來, 還沒有穿黑色禮服走過紅毯。她有些心動, 奈何顧其琛十分沒有眼色, 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你不出去?”喬晏瞪了他一眼。
“咳。”顧其琛左手握拳,抵到唇邊, 輕咳了一聲,面上十分光風霁月, “我不看你。”
“你覺得我能信你?”喬晏在男人面前毫無顧忌地翻了個白眼,然後将人推出門去,“除非你把頭擰下來放保險櫃裏再上三把鎖。”
将人關在門外後,喬晏才回到人臺邊上。
禮服的設計很繁複, 但是沒有十分誇張的曳地裙擺, 并不是很難穿,一個人也能搞定。喬晏就是仗着這一點, 才敢肆無忌憚地将此刻她唯一能找到的幫手“拒之門外”。
可是等她真的将禮服穿到身上後, 才發現肩膀處的黑色輕紗限制了她手臂的行動。無論她再怎麽努力,從尾椎骨起的拉鏈也只能勉強拉到腰跡。
更衣室裏放了一面巨大的全身鏡,喬晏往鏡子中看了看——由于拉鏈沒有拉好, 裙子上半身顯得有些松垮,完全看不出效果。
糾結了片刻,她終于決定服軟。
顧其琛被趕到門外後,坐在沙發上看報紙。
沒一會兒,更衣室的門從裏面被打開,喬晏探着頭往外看。
喬晏:“有個事需要你幫一下忙。”
“哦?”顧其琛挑眉看她,眉目盈盈,卻全是戲谑,“剛剛不是恨不能讓我立刻消失?”
“那你不願意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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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晏正想重新把門關上,又覺得都已經服軟了,半途而廢實在是不好,幹脆微微含了下巴,嘴巴一扁,柔聲道:“老公。”
顧其琛“啪”地将手中的報紙丢到了一邊,起身走到喬晏身邊。
喬晏還沒來得及說話,男人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到了門上。赤.裸的背部貼在了微涼的木頭上,讓喬晏忍不住微微顫了一下。
“安安,親夫妻明算賬。”顧其琛握着喬晏的手,舉過她的頭頂,按在門板上,“幫你,我要收好處的。”
“什麽好處?”喬晏問出口後才覺得自己有些傻,男人想要的太明顯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男人的唇就貼上了她的。顧其琛吻得并不深入,只是用自己的唇慢慢地研磨着喬晏的。沒有明顯的欲,但是耳鬓厮磨,纏綿悱恻。
良久之後,兩人才分開。
喬晏的氣息有些不穩,她雙手拽着男人的前襟,好一會兒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禮服有下滑趨勢。
她趕緊松開顧其琛,攏住了禮服:“好處也收了,該做事了吧?”
“嗯。”顧其琛應了一聲,某種的黑濃郁到化不開,“你轉過去。”
喬晏現在還在顧其琛和門板之間,活動範圍十分有限。她和顧其琛現在的姿勢就有夠奇怪的了,轉過去那種交疊的姿勢難道不是更加糟糕嗎?
“你往後退一點。”喬晏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顧其琛這回倒是沒有為難她,往後退了兩步。
喬晏轉身,露出了背部。
她身上的皮膚很白,在黑色的映襯下,更是讓人移不開目光。
顧其琛的手在她恍若蹁跹的蝶般的肩胛骨上略過,片刻後,才替她将拉鏈拉到了最高處。
他才松手,禮服上的黑紗立刻攢起,掩蓋住了拉鏈的位置。
在拉鏈被拉上的那一刻,男人仿佛失去了用處。
喬晏徑直走到鏡子面前,欣賞此刻的自己。
黑色,原本就是極盡清純莊嚴又極盡妖嬈妩媚的顏色。兩種極端的碰撞,端看穿衣的人如何駕馭。
喬晏的長相偏清純挂,但是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多了某種生活的原因,眉目間越發妩媚,光華盡顯,讓人目眩神迷。
顧其琛的目光在她的腰間略過。紗質布料遮蓋性一般,他甚至能看見喬晏腰間白皙的肌膚若隐若現。
這種感覺和直接穿露腰的衣服又不一樣,猶抱琵琶,更讓人有探索和征服的欲望。
男人的目光黯了黯。
喬晏拿出手機,準備拍一張照片給孫思穎看。顧其琛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了她身後,拿過了她的手機,放在了一旁的臺子上。
“你幹嘛?”
喬晏想去夠手機,男人卻伸手,把她抱在了懷裏。
“誰給你訂的禮服,嗯?”
男人的大掌落在了喬晏的腰跡,修長如梅骨的手指微微摩挲着,像是帶着他的不滿和某種暗示。
喬晏無法忽視腰間的感覺,紗實在是太薄了,她能感受到男人掌心源源不斷的熱量,像是要将她融化。
“當然是思穎姐。”
她的禮服一般都是孫思穎一手操辦,和工作室裏的造型師一起商量着來。
“以後我來定吧。”顧其琛咬住喬晏小巧白皙的耳垂,輕輕的磨了磨,“低胸的不要、高開叉的不要,露背的不要,像今天這條這樣——太誘人的也不要。”
男人的手掌漸漸從喬晏的腰部轉移到背部,然後喬晏感覺到她剛剛割地賠款才讓某人替她拉好的拉鏈又被拉開了。
金屬碰撞的細微聲音,在屋內被無限放大。
“你現在管得越來越多了。”
喬晏透過鏡子看身後的人,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背上,神情專注。
以後她可能得裹得嚴嚴實實的,才能去走紅毯。
“嗯。”顧其琛輕笑一聲,将禮服從女人的肩頭剝落,“安安,因為你是我的。”
顧其琛想,他骨子裏一定有偏執的基因,不然為什麽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要将眼前的女人藏起來,藏到他的身體裏,融到他的血肉裏。
他低頭,在喬晏背上落下一吻,重複道:“你是我的。”
喬晏第二天到工作室的時候,簡直呵欠連天。
孫思穎正在處理文件,看到她這副模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怎麽的,這是一天天太性、福了?”
喬晏愣了片刻,才轉頭,好好地端詳了自己的經紀人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思穎姐,我懷疑你是在嫉妒,但是我沒有證據。”
“不用證據,我承認了,我是在嫉妒。”孫思穎攤了攤手,十分大方地承認了,“如果你和你家那位的事情公開,嫉妒的可就不是我一個人了。”
“那為了世界和平,還是不公開的好。”
喬晏的指尖劃過花瓶裏的玫瑰花,笑得有些妖冶。
“我是無所謂。”
其實從一個經紀人的角度來看,喬晏這段婚姻,公不公開都是有利有弊。公開了,可以以戀情來炒話題,但是同樣,喬晏會被打上“顧太太”的标簽。所有人都會開始關注她最近和丈夫的感情好不好,有沒有鬧離婚,而不是她最近拍了什麽新電影,是不是準備沖獎。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也是女性的悲哀。
喬晏笑了一聲,轉移話題:“行了,不說這些,明天電影節後有什麽安排嗎?”
孫思穎也懶得說感情的事:“電影節後有一個采訪,那邊送了采訪稿過來,你可以大致看一看。我提前預覽了一遍,沒有什麽敏感話題。”
喬晏一向相信孫思穎,翻看了兩眼,覺得沒什麽問題,合上了文件。
她好不容易熬到休息的時間,也不想吧過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确定工作室這邊沒有什麽事情後,準備回家睡覺。
喬晏正想和孫思穎道別,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小丁在得到裏面的回應後,從門縫裏探出了一個小腦袋:“喬姐,思穎姐,那個……藍清來了。”
這是喬晏在片場的沖突後,第一次見到藍清。
幾日不見,她好像蒼老了很多,整張臉都寫着疲憊。
“藍小姐有何貴幹?”喬晏對藍清沒有什麽同情的心理,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就移開了目光。
小丁從外頭端了兩杯咖啡進來,一杯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喬晏面前,另一杯“咔擦”一聲,重重地放在了藍清面前。
工作室裏的人自然都是向着喬晏,對于藍清沒有絲毫好感。
藍清整個人都有些麻木,像是絲毫沒有注意到小丁的不禮貌。
她的左手和右手緊緊地絞在一起,片刻後才開口:“喬小姐,我希望你放我一條生路。”
“呵。”喬晏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才有心情看她,“我哪有不給藍小姐生路的本事,您怕是找錯人罷了。”
喬晏的确沒有刻意對付過藍清,甚至連他們在片場的沖突,以及她因為藍清受傷的消息都沒有往外透露。
可是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藍清和喬晏的沖突,哪怕沒有人說,有心的人也都會知曉。以喬晏在圈子裏的地位和人脈,藍清會受到什麽樣的待遇,可想而知。
“自從得罪了您,我所有的工作都沒了。”藍清目光中流露出懇求,“我知道之前我做了一些對不起您的事情,可是那一切都是沈星玥讓我做的。您自己也知道吧,她對你的惡意有多大。”
“你不必和我說這些。”喬晏将手中的咖啡杯放下,抱胸,認真地看着她,“我不關心你有什麽苦衷,我也說了,我本人并沒有做過任何針對你的事情。”
“何況藍清——我知道你對我的惡意也不小。”她做了一會兒心裏建設,才繼續說道,“那天我們劇組一起吃飯,我親耳聽見你在怎樣一個肮髒的地方,在一個怎樣肮髒的情景下提起了我的名字。真是讓我永生難忘。”
喬晏是不屑于對付藍清,但是同時,她惡心這個人到了極致,絕對不可能會做什麽以德報怨的事情。
藍清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她突然意識到了自己忽略了什麽:“所以更早的時候,包括對我,對敖鵬易購和楊越的那些事,都是你做的?”
楊越就是現在敖鵬易購的CEO,曾經為了沈星玥鴿了喬晏的代言。
難怪喬晏能這麽快抓到她和沈星玥的聯系,原來從那個時候起,她就開始懷疑了。
“我沒有做過什麽,但是有的是人願意為我對付你。”喬晏起身,像是看可憐蟲一樣看着她,“藍清,沈星玥也從來沒有在我手上讨到過什麽便宜。”
喬晏走到門邊,打開門準備送客。
卻不曾想藍清擡起了頭,有些怨毒地看着她:“你有什麽好得意的,沈星玥鬥不過你,不過是因為她男人鬥不過你背後的人。”
“喬晏,說到底你也不過是一個靠男人上位的爛貨。你周旋于兩兄弟之間的事情被捂得嚴實,但是不代表沒有人知道。”
喬晏松手,會客室的玻璃門失去依仗,“咣當”一聲合上。
她眼睛微眯,看向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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