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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了玻璃罩的婚紗, 像是突然落入了凡塵, 從高高在上變得觸手可及。

喬晏深吸一口氣, 走到了“纏繞”邊上。

“喬晏小姐，請往這邊走。”店長依舊帶着職業化的微笑, 微微欠身, 引導喬晏往更衣的地方走。

有幾個店裏的員工将“纏繞”從人臺上取下來, 陪着喬晏走進更衣室。

婚紗店的更衣室一般都是圓形的, 也不做門, 而是用簾子将四周圍起, 方便工作人員的進出。

曳地的婚紗穿起來有些困難，好在有人幫忙, 還算是順利。

婚紗的尺寸和喬晏意外相合，如果忽略她最近又小了幾寸的腰身的話。

“纏繞”沒有用拉鏈, 背後都是輕紗和盤扣，員工小姐姐耐心地将她背後錯綜繁複的扣子全部處理好後，才開始審視她腰部的問題。有些寬松，用夾子稍微固定一下就可以。

“喬小姐, 您稍等一下, 我去取兩個夾子。”

喬晏正想說不用，員工小姐姐已經走了出去。

來不及阻止, 她只能等着人回來。

“纏繞”的确美得不像話, 喬晏伸手摸了摸裙擺上的刺繡，心裏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滿足感。

片刻之後，員工小姐姐還沒有回來, 但是室內的燈卻突然暗了下來。

喬晏眉心微蹙，正想出聲，一道光突然打在了她腳部的位置。

她倏然拉開簾子，迎面對上了一身白色西裝的顧其琛。

四目相對，喬晏一怔。她下意識舔了舔嘴唇，聲音中微微有些不确定：“是我想的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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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的是什麽樣？”顧其琛扶着她，坐到了一邊的高腳凳上。

他從層層疊疊的裙擺中準确地抓住了喬晏的腳——她現在穿着一雙cl的黑色高跟鞋。顧其琛脫下她的高跟鞋丢到一邊，然後從一邊的鞋盒裏取出了一雙新的。

新的高跟鞋是白色的，沒有過多的裝飾，只在邊緣處繡了幾朵忍冬花，彰顯着它和“纏繞”的關系。

顧其琛把鞋子套到喬晏的腳上，将一旁的寶石花系到了搭扣處，然後替她理了理垂落的流蘇。

“這真是你定的婚紗？”喬晏心中早有猜測，從店長提出讓她試“纏繞”開始。但是她一直不敢相信，因為根據店長的說法，這件婚紗是兩年前訂的。

那個時候她和顧其琛是什麽樣的呢？她在國內念着她的書，他在國外忙着他的事業。

顧其琛瞞着她做了不少事情。喬晏突然發現其實很多時候，她可能也不是那麽了解他。

“不然呢？”顧其琛起身，将她從高腳凳上抱了下來。

“那今天這一出也是你安排的？”喬晏看了看四周，店內的人都退了出去，只剩下他們兩個。

“嗯，雷德梅尼和我認識有些年頭了，我在for love中占有一些股份。”要在for love門店中給自己和喬晏一點點獨處的時光，絲毫沒有難度，幾句話的事情罷了。

“原本我是想将這條婚紗藏着，直到我們辦婚禮那一天。”

顧其琛的聲音裏帶着明顯的笑意，他牽着喬晏走到了鏡子前。“纏繞”很美，但是在喬晏身上，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只要她一個笑容，就足以讓他神魂颠倒。

鏡子中映出依偎着的一男一女，男的豐神俊朗，女的高挑美麗，登對至極。

“那你怎麽突然改變了主意？”

喬晏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海面上突然傳來的一陣清風，忽地就被浪濤聲蓋過。

“因為我開始變得迫不及待，迫不及待想看到你為我穿上婚紗的樣子。”

顧其琛其實比誰都清楚喬晏心中的不确定，這種不确定或許來自過去，又或許源自未來。喬晏從來不開口訴說，讓他無從替她作解。

他們明明時時刻刻都在一起，但是喬晏卻像那陣海上的風。

顧其琛擔心她有一天會離他而去，突然變得了無蹤跡。

他迫切地想要捆綁住她，纏繞住她，所以他一遍又一遍地強調“喬晏是顧其琛的”，好像這樣就能讓自己安心一點，更安心一點。

“我很喜歡。”喬晏滿肚子的心事，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變成了一個不會表達的人，她告訴自己要勇敢。可是到頭來，她還是未曾将那些往事訴諸于口。

為什麽顧家第一個推出來和我訂婚得人不是你？在南風公園到底發生過什麽？我……是不是一個，可以被舍棄的人？

滿腹的情緒一起，她就變得不像她了。《妙色王求法偈》裏所說，因愛而生憂，因愛而生怖，大概就是這樣。

顧其琛從身後擁住她，越來越緊。

“我花了些心思，但是你反倒變得不開心了。”

“沒有不開心。”喬晏低頭，将自己藏在他的胸膛裏，“顧其琛，說你愛我。”

“我愛你。”

喬晏原以為顧其琛會貧一下，沒想到他這麽輕易地就說出了口。她心裏的酸澀和矯情好像在一瞬間就從皮膚裏蒸發了出去。

片刻之後，她緩緩說道：“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也很愛你。”

她知道什麽是愛，為他而生的失落是愛，迫不及待想要見他的心情是愛，在他懷裏這一刻的寧靜也是愛。

顧其琛說，她只要站在原地就好，剩下一百步都會由他來走，但是在他朝着她走的時候，她也不由自主地邁開了步子。

“婚紗我很喜歡，但是現在，有點想回家。”喬晏攬着顧其琛的脖子，親了他一口，“這裏沒有人讓我怵得慌。”

整個二樓都是婚紗，人臺在小束燈光的照耀下拉出了細長的影子，顧其琛這個狗男人，在這裏一點都不浪漫。

“是我忽略了。”顧其琛伸手摸到她背後的扣子，“換了衣服，我們回家。”

喬晏換回了那件來時穿的禮服，兩個人攜手回了家。

晚上，顧其琛如願撕碎了那件禮服，與心愛的人合二為一。

他們緊緊地擁抱着彼此。

如果喬晏是海上的那一陣風，那顧其琛該是那朵追随着她的浪花；如果喬晏是忍冬，那顧其琛一定是與她纏繞到時光盡頭的樹。

将彼此融進血肉裏，才不用去想分離。

《雙姝》的試鏡在兩天後。

喬晏在姜司域的安排下接連兩天拍戲到淩晨，才空出了一個上午的時間。

她連着兩天沒睡好，鬧鐘響起的時候，整個人還迷迷糊糊地。

時間還早，她抓起手機看了兩眼，準備讓自己清醒一下。

沈星玥和藍清的事情轟轟烈烈地鬧了四五天，現在還沒有個結果。沈星玥是個“寶藏”女孩，身上秘密一個接着一個，藍清也不遑多讓，兩個人一碰撞，就是一片碩果累累的瓜田。

當喬晏看到沈星玥十五歲的照片時，她還是愣了片刻。沈星玥這些年是有動過臉的，每次只微調一點點，日積月累，變化越來越大。

不過以藍清的本事，真的能弄到沈星玥十五歲時的照片？

“醒了？”

男人的聲音忽然響起，吓了喬晏一跳。她猛然坐起，看到是顧其琛後才松了口氣。

喬晏身上只穿了一件吊帶睡裙，剛剛她的動作太大，輕薄的夏被因為她的動作滑落到了腰跡。

男人的目光在女人精致的鎖骨上掃過，帶着一絲意味不明的情緒。

這兩天喬晏因為趕戲，每天回來都是倒頭就睡，兩個人言語上的交流都幾乎為零，身體上的更是。

喬晏自然感覺到了男人的目光，她假裝若無其事地抓起被子，将自己蓋嚴實了：“你還沒有去上班？”

“嗯。”顧其琛坐到了床邊，“仿佛好幾天沒見了，在等你起床。”

兩個人靠得很近，肌膚間的細微的摩擦像是産生了電流。

“在看什麽？”顧其琛問道。

“微博。”喬晏将手機遞給她，“有人爆了沈星玥15歲時的照片，現在全網都知道她整容了。”

顧其琛拿過手機看了一眼：“這事辦的不錯。”

“什麽？”喬晏有些不明白地看了他一眼。

“沈星玥的照片，包括其他的料，是我吩咐人爆的。”顧其琛輕描淡寫地道，“熱搜也是我叫人買的。”

沈星玥和藍清都急着撤熱搜，不過沒關系，他們撤一次，他再買一次。

“……”喬晏倒是不知道顧其琛暗戳戳地做了這麽多。

“你替藍清爆的那些料都太普通了，不足以讓這兩人專心鬥，我幫你添了一把火。”顧其琛最煩沈星玥一副把喬晏當成命中注定對手的模樣，自己什麽層次，就該找一個什麽層次的對手，藍清配沈星玥剛剛好。

“顧先生。”喬晏叫了他一聲，換來顧其琛一個含笑的眼神。

她從善如流地改口：“老公，我沒想到，你還是一個優秀的瓜農。”

顧其琛聽出她話中調侃的意思，伸出手指彈了彈她的額頭：“起床吃飯。”

沈星玥是最早到《雙姝》試鏡現場的那批人。

她環顧了四周，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這段時間于她而言，真是流年不利，不知道是誰動的手，現在網絡上到處都是她的黑料，大到整容，小到在學校時欺淩同學，應有盡有。甚至連她因為喬家不願包庇，犯了錯後被抓到升旗臺上做檢讨的照片都人手一份。

更可怕的是，熱度壓不下去。

現在無論走到哪裏，沈星玥都覺得周圍的人在議論她。

“你看看她那張臉，整的也好意思吹盛世美顏，人造人罷了。”

“天吶，你看她平時裝作盛世白蓮花的模樣，結果背地裏心眼這麽壞，還會欺負同學。”

“我之前怎麽會粉了這麽個人，還要在升旗臺上檢讨，丢死人了。”

“不行了，我看她一眼就想吐。”

……

明明她什麽也沒聽見，甚至周圍連人都很少，可是這些話卻一句一句地飛進她的耳朵裏、腦海裏。

沈星玥知道自己不能繼續腦補下去，可是她忍不住。

她打開手機試圖讓自己轉移注意力，結果匿名論壇最前面的一個帖子，是幾個月前，她找了水軍發了惡心喬晏的。

“沈星玥也太美了吧！早些年沉浸在喬晏的美貌中無法自拔，現在我要爬牆了！”這個标題仿佛化成了一根根鋼釘，将她釘在世人面前，公開處刑。

水軍早已退去，現在留下的基本都是真實的網友。早已沒有人像在前幾頁那樣替她說話，所有人的都在嘲笑她與喬晏比較的自不量力。

喬晏……沈星玥默默将這個名字念了一遍又一遍，這兩個字落在她的口中，像是能将她的唇齒都磨出血來。

烈火在炙烤着她的心髒，嫉妒蠶食着她的理智。

她還沒來得及對這個女人發出最惡毒的詛咒，喬晏本人卻出現在了試鏡現場。一襲利落的白襯衫配西裝褲，長發如瀑，萬分吸睛。

喬晏找了個靠前的位置坐下。

周圍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幾乎每一個進來的人都會将目光投向喬晏，摻雜着審視或訝異。

沈星玥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暢意。電影節的時候，喬晏還在記者面前說什麽接《雙姝》的可能性很小，一副不屑與她競争、合作的模樣，現在不是仍舊到了試鏡現場？

喬晏裝得再光風霁月，本質上還是和她一樣，是個欺世盜名的人罷了。

作者有話要說：  累QAQ

上班太累了，希望我的疲憊不要影響文章質量

今天的顧總是種瓜·顧

你們說沈星玥要是知道喬妹是來幹嘛的，會不會當場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