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小祖宗X65
男生的模樣要多狼狽, 就有多狼狽。
葉苡然從最初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将目光重新移向男生的眼睛,喃喃問道。
“你……你怎麽來了?”
程慕和臉上流淌着汗水, 隐隐還有兩抹紅暈挂在臉頰兩側,不知道是因為累的,還是其他的原因。
他沒有回答葉苡然的問題, 只是怔怔地站在病房門口,一雙黑眸一眨不眨地緊緊凝視着女孩兒那只包裹着繃帶的胳膊, 眸光裏有縷縷心疼傾瀉而出。
葉苡然見男生兀自站在那裏出神, 不由朝他招了招手, 笑着開口。
“過來啊,站在門口幹什麽?”
程慕和略微怔忡了幾秒鐘,這才終于回過神來。
他的腳下挪動了幾下,邁開步子,緩緩朝葉苡然走過來, 停在病床邊。
“你怎麽來臨市了?”
葉苡然擡眸望着程慕和的眼睛, 放柔了聲音, 輕聲問道, 生怕吓到對方一般。
“我擔心你。”
程慕和抿了抿嘴唇,終于開口說出第一句話。
或許是太過緊張的緣故,男生的聲音沒有了平日裏的清越,多了幾分喑啞跟幹澀。
“你怎麽知道我在醫院的?”
葉苡然的眸子裏溢滿了柔光,又問了男生一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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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酒店碰到……”
程慕和說到這裏,眉心微微一皺, 聲音突然停了下來。
他并不記得齊雪瑤的名字了。
“嗯?”
葉苡然黛眉微挑,面露疑惑。
“……你室友了。”
程慕和終于找到了一個代名詞。
葉苡然神情微微錯愕,随即恍然,淺淺笑了起來。
程慕和的目光移向女孩兒那只纏着繃帶的胳膊,緩緩伸出手,想要去觸摸。
可是他擔心弄疼了對方,那只手怯生生地僵滞在半空中,不敢碰觸對方。
“疼不疼?”
男生的眼眶隐隐泛着一絲潮紅,使得之前的紅暈越發濃郁了。
他的聲音緊繃繃的,壓得很低,就像是從嗓子裏擠出來似的,裹挾着無盡的心疼和憐惜,比他自己受傷還要難受千百倍。
葉苡然輕輕笑了笑,緩緩搖頭。
“不疼。”
她擔心程慕和不相信,又繼續開口解釋。
“真的,就是擦破了一點兒皮。如果不是張導太過于謹小慎微,執意要求我住院觀察幾天的話,我現在早就已經躺到酒店的大床上,抱着咕嚕嚕呼呼睡大覺了。”
程慕和看着女孩兒胳膊上包裹着的厚厚的繃帶,能夠猜到她的傷勢肯定不像她剛才所說的那麽簡單,卻還是沒有忍心拆穿她。
葉苡然見男生沒有說話,眼眶微微泛紅,心裏頓時生出一股酸澀,還有一抹無法忽視的疼惜。
“是不是吓到你了?”
她伸出另一只完好的手,去拉男生的手,撒嬌似的輕輕搖晃了幾下。
程慕和的嘴唇緊緊抿成一條直線,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他緩緩點頭,從喉嚨裏發出一聲類似于小奶狗般的嗚咽聲。
“……嗯。”
看到男生這個樣子,葉苡然的心頭莫名塌陷了一塊兒。
她緩緩從病床上坐起來,挪動到床沿上,眸光微擡,直直地望進男生的眼睛。
程慕和被女孩兒盯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微微閃爍了幾下,那張俊臉的酡紅越發的濃郁了。
他緩緩垂眸,凝視着地面不知名的某處,不敢跟女孩兒的目光正對上。
纖長濃密的睫毛抖動着,如同一雙即将展翅欲飛的蝶翼一般,将眸中的情緒悉數遮擋住。
裸/露在空氣中的腳趾無意識地蜷縮起來,隐隐顫抖着。
男生這副模樣,就像是一個受了氣的小媳婦兒一般。
“我突然想起來……”
葉苡然看着男生的臉龐,兩張紅潤的唇瓣緩緩張開,低聲開口。
“有一件事,我好想還沒有告訴你答案。”
程慕和慢慢地擡起頭來,目光跟女孩兒的視線對上。
他凝視着女孩兒那雙烏黑發亮的瞳眸,眼睛眨巴了幾下,露出幾分懵懂跟茫然。
葉苡然看着男生這副神情,眸子裏的柔情漸漸堆積起來,越發的缱绻深邃了。
“你之前問過我,要不要做你的女朋友……”
聽到女孩兒這句話,程慕和的眼睛倏地睜大,整顆心髒也不由自主地高高懸挂起來,一直提到嗓子眼。
他一眨不眨地緊緊盯着葉苡然,就連呼吸都變淺、變淡了許多。
“你想知道我的答案嗎?”
葉苡然的唇畔噙着一抹輕淺笑意,柔聲問道。
程慕和沉浸在怔忡中,沒有回過神來,怔怔地沒有作答。
葉苡然俏皮地眨巴了幾下眼睛,眸光裏掠過幾許促狹,狀似恍然地點點頭,拖長聲音道。
“哦,看來你并不想知道啊。”
她這般說着,緩緩垂眸,将眸中一閃而過的狡黠遮擋住,略顯失落地低聲呢喃着。
“那好吧,我不說了。”
女孩兒的聲音輕緩到了極致,卻如同一記平地驚雷,直沖沖地撞擊着程慕和的耳膜。
“不要!”
他連忙回過神來,伸手握住女孩兒那只完好的手,一臉急切地開口催促着。
“我要聽!”
他一邊說着,一邊屈膝蹲下身體,擡眸仰視着女孩兒的眼睛,有些緊張,又有些焦灼地開口。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那個……”
葉苡然輕咳一聲,有些不自在地緩緩開口。
她以為自己可以很坦然地說出那句話,可是當真正即将說出口的時候,剛才的促狹跟慧黠全都蕩然無存,卻突然生出一股羞赧跟局促。
程慕和靜靜地頤望着女孩兒的眼睛,就像是一個等待着判刑的囚徒一般,整顆心都揪成了一團。
“如果你對我的心意還是跟以前一樣的話,那我們就在一起吧。”
葉苡然眼睑低垂,低聲說道。
程慕和聞言,那雙漆黑的瞳眸瞬間被點亮了,仿佛一簇簇絢爛的煙花在幽深的夜空中粲然綻放一般。
他的唇角不自覺地咧開,勾勒出一絲傻傻的,呆呆的笑容,全然沒有了平日裏的高冷跟淡然。
葉苡然等了許久,都沒有等來男生開口說話,不由挑眉看去。
她見男生一臉憨笑地望着自己,心底深處頓時生出一股柔軟。
“幹嘛不說話啊?”
她嬌嗔地睨了男生一眼,臉頰微微鼓起來,故意露出失望的表情,逗弄對方。
“如果你不同意,那就算了,就當我剛才沒有說過那些話。”
程慕和聽到女孩兒這番話,唇畔綻放的笑容瞬間凝固起來,臉上的喜色也一寸寸地龜裂開來。
“不許!”
他滿是焦灼地開口,神情裏難得流露出一絲霸道跟執拗。
“你剛才明明都答應我了,不能說話不算話!”
“你都不說話,我還以為你反悔了呢。”
葉苡然嘟着嘴唇,繼續逗弄他。
“沒有反悔。”
程慕和連忙開口解釋。
“我就是太激動了,沒有反應過來,不知道該說什麽。而且……”
他說到這裏,眸光微垂,神情裏流露出幾許局促跟赧然。
“我對你的心意好像跟以前不一樣了。”
“诶?”
葉苡然聽到男生這句話,面露驚訝。
她不會真的這麽悲催吧?
她剛剛開始正視她跟程慕和之間的這段感情,并且一只腳已經陷了進去,結果人家卻告訴她,他對自己的心意已經跟以前不一樣了。
“果然,怪不得人們都說,寧願相信母豬會上樹,也不要相信男人這張嘴。”
葉苡然撅着嘴巴,幽幽地開口。
程慕和正在醞釀情緒,冷不丁地聽到女孩兒這句話,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頓時怔在那裏。
“你怎麽了?”
他緊握着女孩兒的手,有些急切,又有些不安地出聲問道。
“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你都不喜歡我了,還這麽緊張我做什麽?”
葉苡然故意将眸中的笑意收斂起來,扭頭看向一邊,佯裝不悅地出聲質問對方。
“哪有?”
程慕和的眉心緊緊皺了起來,心髒撞擊着胸腔,“砰砰”亂跳個不停。
“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你自己說的啊。”
葉苡然回頭睃了他一眼。
程慕和眉心緊鎖,仔細回想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半晌都摸不着頭緒。
葉苡然見男生臉色發白,額頭上的汗水再次湧出來,心裏生出一股心疼,主動出聲提醒他。
“你剛才親口說的啊,你對我的心意,跟以前不一樣了。這不是變心了,又是什麽?”
程慕和聞聲,頓時恍然。
他沒有注意到女孩兒眸中的促狹,趕緊開口解釋。
“不是,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用力抓了一把頭發,滿是慌亂地組織着語言。
“我是說,我喜歡你……”
話音剛落,他又趕緊改口。
“不對不對,是比以前還要喜歡。就是……就是……”
男生的眉心擰成一個疙瘩,心裏如同一團亂麻一般,他在腦海中搜刮着恰當的詞彙,卻怎麽也想不起來,急得面紅耳赤。
葉苡然不忍心再逗弄他,剛想開口安撫,就見男生猛地擡頭,眼睛裏迸發着一縷奇異的亮光,激動地開口。
“是愛,我愛你。”
葉苡然聽到這三個字,心髒狠狠顫了一下。
她怔怔地頤望着對方,大腦懵懵的,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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