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小祖宗X71
“你們在做什麽?!”
突然, 一個略顯尖利的聲音從旁邊傳來, 宛如平地驚雷一般,在耳邊炸開。
程慕和跟葉苡然聽到聲音, 俱是吃了一驚,側首朝來人看去。
“媽?”
葉苡然看清對方,一雙瞳眸微微睜大, 有些驚訝地開口喊道。
她見對方的目光不停地在她跟程慕和的身上來回逡巡着,眼睑微微低垂, 抿了抿嘴唇, 悄悄地拉開跟男生之間的距離。
程慕和原本還有些疑惑對方是誰, 聽到葉苡然的稱呼,心頭幾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素來淡然的神情裏也流露出一絲緊張跟怯然。
“阿……阿姨。”
他硬着頭皮,有些誠惶誠恐地主動跟對方打招呼。
沈清依的視線在程慕和的身上淡淡地掃過,沒有任何的回應, 讓人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程慕和站在原地, 默默地承受着對方的目光, 就像是一個等待領導檢閱的士兵一般。
他的性子随性慣了, 長這麽大,向來只有別人怕他的份兒,還從來沒怕過別人。
可是此刻面對着面前這個陌生的女人,他的心裏卻難得生出幾許怯意。
沈清依的目光從程慕和身上移開,看向葉苡然,烈焰紅唇輕啓。
“跟我進來。”
她的聲音不冷不淡, 又帶着一絲仿佛從骨子裏傳遞出來的清冷,一如她整個人給人的感覺。
葉苡然側首看向程慕和,唇角輕輕上揚,露出一絲笑意。
“時間不早了,你趕快回去休息吧。”
程慕和有些不舍,一想到剛才沈清依的态度,內心又生出些許的擔憂,滿是緊張地看向葉苡然,柔聲道。
“要不要我陪你進去,跟阿姨把我們的事情說清楚?”
“不用了。”
葉苡然笑着婉拒。
“這件事情,我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搞定的。”
沈清依回到客廳,見葉苡然遲遲沒有進來,不由揚聲催促。
“然然,進來!”
葉苡然聽到聲音,沖程慕和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我進去了,你趕快回家吧。”
她朝程慕和揮了揮手,然後小跑着進了房門。
在房門馬上關上的時候,她從門縫裏沖站在門外的男生微微笑了一下。
“到家了跟我說一聲。”
沈清依在沙發上坐下,從煙盒裏抽出一根女士香煙,放進唇間,用打火機點着,深深地吸了一口。
白茫茫的煙霧從紅豔的唇間吐出來,在空中彌漫開來,将她那張清冷而又美豔的面容遮擋住,讓人看不清她此刻的表情。
葉苡然站在門口,将所有的情緒收斂起來,臉上露出活潑俏皮的笑容,笑岑岑地開口。
“媽,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沈清依指間夾着煙,蒼茫的煙霧袅袅上升。
她擡眸凝視着葉苡然,看着對方那雙漆黑的瞳眸,她的眼底深處劃過一縷暗沉,又倏然散去。
被對方這麽一眨不眨地盯着,葉苡然臉上的笑容漸漸有些挂不住。
她記得,小時候,媽媽最喜歡的就是她這雙眼睛,因為她的眼睛跟爸爸的幾乎一模一樣。
可是,自從爸爸離開她們以後,她就再也沒有說過這句話。
甚至,每次看到自己的時候,她總會刻意地避開,不看自己的眼睛。
“那個男孩子是誰?”
沈清依凝視着葉苡然,淡淡地開口。
“他叫程慕和。”
葉苡然溫聲回複。
“我問的是,他是做什麽的?”
沈清依的态度依舊不冷不淡。
“他是燕大的學生,也是程氏集團的二公子。”
葉苡然沒打算隐瞞,簡單地介紹了一下程慕和的身份。
沈清依聞言,眉心微微皺了一下。
她想到剛才看到的那一幕,眸光看向葉苡然。
“你跟他是什麽關系?”
葉苡然聞言,睫毛輕輕顫了顫,眼睑微微低垂。
白皙的臉頰上緩緩湧上一抹紅暈,恰似三月裏開到荼蘼的桃花一般。
嬌羞,而又絢爛。
沈清依見女兒這副模樣,哪裏猜不出來他們之間的關系,眉間的褶痕越發的深邃了幾許。
“你們在一起了?”
她低沉着聲音問道。
葉苡然略微沉吟了幾秒鐘,然後緩緩點頭,低聲應道。
“嗯。”
“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沈清依面上不置可否,繼續追問。
指間的香煙仍舊燃燒,濃煙渺渺,上面積了一截煙灰,仿佛輕輕一吹,就會墜落一般。
“就是前幾天。”
葉苡然沒有敷衍,如實回答道。
沈清依擡眸凝視着葉苡然,許久沒有說話。
煙灰終于承受不住重力,一掰兩半,掉落在地面上,碎成許多片。
她把即将熄滅的香煙按進煙灰缸裏,掐滅,随即變換了一個姿勢,一眨不眨地盯着葉苡然。
“你愛他?”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沈清依終于開口。
雖是問句,她的語氣卻是異常的篤定。
葉苡然不再垂眸,擡頭迎上對方的目光,她的眼神裏依舊殘留着一絲嬌羞。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愛他。可是……”
她緩緩開口,神情格外的認真,而又專注。
“跟他在一起的時候,我會感到從未有過的開心,還有安全感。見不着他的時候,我會時不時地想起他,想他在做什麽,會不會也像我想他一樣,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地想着我。甚至……”
她說到這裏,話音停下,眼神裏掠過一絲羞赧。
“甚至,我還幻想過,我們變成老頭兒老太太以後,彼此攙扶着,一起去跳廣場舞的情景。”
說到這裏的時候,葉苡然的唇角緩緩挑起一抹笑意,明媚而又生動。
“我想,如果這就是愛的話,我應該是愛他的吧。”
沈清依看着女兒臉上、眼神裏流露出來的幸福跟羞澀,心頭一時間五味雜陳。
“那他呢?他也愛你嗎?”
“是。”
這次,葉苡然回答得毫不遲疑。
“呵……”
聞言,沈清依突然輕笑出聲。
“他愛你?你記不記得我曾經跟你說過的話,男人是世界上最容易變心的生物,他們的話,不能信!”
“媽,他不一樣。”
葉苡然斂起唇畔的笑容,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一字一句地說道。
“我相信他。我想跟他試試。”
“試試?”
沈清依怒極反笑。
“你拿什麽去試?你的青春?還是你下半生的幸福?”
葉苡然緊抿着嘴唇,沒有說話。
“你試過了,然後呢?再等着被別人抛棄,弄得跟我一樣的下場?”
沈清依從沙發上站起來,緊緊直視着葉苡然,态度堅定而又執拗。
“不會的,我相信他。”
葉苡然緩緩搖頭,否認對方的質疑。
“就算是我跟他走不到最後,那我也認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的語氣透着從未有過的決絕。
沈清依一時間語遏。
她在葉苡然身上,仿佛看到了從前的自己。
也是這麽的無所畏懼,信誓旦旦。
可是到頭來呢,結果還不是一場空。
想到這一點,她愈發堅定了心中的想法。
“總之,我不同意你跟他在一起。你現在還小,先以事業為重,不用過早考慮感情上的事情。”
“媽,我相信他不是那樣的人。”
葉苡然聽到這番話,眉心緊緊皺了起來。
“而且,在我的心裏,我始終認為,當初爸爸離開我們,一定有他自己的苦衷。我想,他一定不是故意要丢我我們的……”
“夠了!”
沈清依猛然擡手,打斷她的話。
她凝視着葉苡然,不知是因為過于憤然,還是其他的原因,她的眼尾處微微泛起一絲潮紅。
葉苡然的話音戛然而止,心底生出幾許懊惱。
她一直都知道,在媽媽的心底深處,爸爸的離開始終是她心裏無法跨越的那道坎,可她偏偏又一次殘忍地揭開了她心底的傷疤。
“媽,我……”
“不用再說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
沈清依說完這話,轉身走向卧室。
葉苡然凝視着對方的背影,嘴唇緊抿,眼神裏流淌出幾許無奈跟懊悔。
……
程慕和站在樓下,擡頭仰望着葉苡然所住的樓層。
想到剛才沈清依那雙清冷的眼神,他的心裏隐隐生出一股不安。
他沉思了許久許久,最終還是忍不住,拿出手機給葉苡然打了一通電話。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對方接通。
“這麽快就到家了?”
電話裏,女孩兒清麗中又透着些許疑惑的聲音傳來。
“……還沒。”
程慕和不想讓對方知道他還在樓下沒走,有些支支吾吾地回了句。
“剛才忘了說,明天我送你去劇組吧。”
“不用了。我家離片場很近,自己過去就可以了。再說了,你在臨市耽誤了幾天,肯定有很多事情等着你處理呢。”
葉苡然柔聲婉拒。
程慕和的心裏本就不安,聽到女孩兒這番話,越發的誠惶誠恐。
“阿姨……是不是不喜歡我?”
他低啞着聲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聞言,葉苡然微微錯愕,随即輕笑出聲,柔聲安撫他。
“沒有不喜歡你,別瞎想。”
程慕和的心頭掠過一抹狂喜。
“真的?”
“嗯,真的。”
葉苡然鄭重地點頭回應。
“可是……”
程慕和放低了聲音。
“我想你了。”
聞言,葉苡然的心頭突然塌陷了一塊兒。
“我在想,我也是有男朋友的人了,不應該剝奪你表現的機會,是不是?”
程慕和沒有說話,屏息等待着女孩兒接下來的話。
“所以,你明天來接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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