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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煙開廠這件事, 讓張秀蓮和吳建國興奮了好幾天,連帶着吳俊這個小家夥,也跟着興奮。
聽張秀蓮說, 這孩子晚上睡着了做夢, 嘴裏都念叨着要認真讀書做大老板呢。
看完了廠子, 吳煙也沒必要再瞞着張秀蓮他們做事了,張秀蓮更是每天積極得不行, 她來看攤子。
把吳煙趕去廠子, 說那麽大的廠子, 她是老板,老是不在也不好,那些工人都要不認識她這個老板了。
吳煙沒說,因為擔心壓不住下面的工人, 大家都默認豔姐才是老板呢, 都以為她只是豔姐的妹妹。不止是下面的工人這麽以為,不少供應商也這麽認為的。
吳煙也就順勢到廠子去做事, 平時算算賬,外加畫點圖。家裏的做飯,就由她和張秀蓮輪流來做。
當然,她其實還有點其他的小心思, 比如每天下午五點左右, 從深市打來的電話。
自從沈清越打了一通電話後, 後來就像是約定了一般, 幾乎每天這個時間都會打過來。
而他原本說快則三到五天就能回來, 結果這個快是不行了。現在都十多天了,也都沒能回來。
吳煙從一開始接電話還挺別扭的,到後來一邊接電話一邊跟那邊聊天,就像話家常一般自在了。
這天吳煙正在自己手工做一個花俏繁瑣的項鏈呢,聽到電話響,很順手的就接過來了。
“沈哥。”她自然的喊道。
那頭頓了下,然後笑了出聲,沈清越的聲音在那端響起,“你是不是,在等我的電話。”
吳煙啞然,這不是天天這個時間都有電話,都習慣了。哪裏有說刻意在等電話,沒有,絕對沒有。
好在沈清越沒在這方面和她糾結,倒是讓她松了口氣。
“我這邊已經快要收尾了,差不多還要幾天,我就能回去了。”沈清越不大跟她說工作上的事,頂多也就是說說,得要多少天回去,導致吳煙也跟着開始期待。
就連豔姐現在都打趣她,沈哥要回來是不是很開心。
怎麽說呢,其實還是有點開心的。
這天沈清越和她聊了幾句,吳煙聽到那頭有人喊他,便知道他又要忙了。
“你去忙吧,我也得回家做飯了。”她連忙說道,手裏把裝訂成冊的單子收拾好。
那頭的沈清越瞪了一眼來叫他的楚新學,然後低頭對着話筒輕聲問道:“煙煙,你想我了嗎?”
那頭半晌沒有出聲,然後啪嗒一聲,挂了。
沈清越眉目舒展,嘴角含笑,淺色的眸子裏浸滿了笑意。
害羞了啊?
吳煙挂斷了電話,伸手捏着自己火燒似的耳朵,在豔姐看過來的時候,連忙把手放下,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輕咳一聲,“豔姐,我先走了,你晚上注意點安全。”
豔姐揮揮手,“好嘞,還用你說,你回去的路上也小心點。”
到了家之後,吳建國正撐着拐杖慢慢的練習走路,他前兩天去複診了,傷口恢複得很好,齊醫生建議他在家裏可以适當的鍛煉。
可惜的是他腿好長時間沒動過了,早些時候又沒有跟上按摩,雖然做手術之前是經常按了,但那也是稍微緩解一下肌肉萎縮而已。
現在他兩條腿,肌肉還是萎縮的,看着跟他上半身很不搭。
因為想盡快走路,從醫院複診回來後,他每天都在家裏撐着拐杖走,外的有勁頭。
“您悠着點,可別把傷口扯開了。”吳煙見他晃了一下,心都跟着打顫。
“沒事,我心裏有數呢。”屋裏頭雖然開了風扇,但還是熱,吳建國抹了把頭上的汗,笑着安撫道。
進了門把鞋換上,吳煙環顧了下,又問了句,“俊俊呢,跑出去玩了?他認識新朋友了?”
俊俊乖巧可愛,接觸了幾天之後,吳煙就把他當親弟弟對待了。剛來的時候這小家夥天天和吳建國悶在家裏,聽話得緊。
後來吳煙出去擺攤的時候,也帶出去過,還帶着他去小區轉轉。結果這孩子話很少,膽子也不大,就抱着她的腿,寧願看別的小孩玩,也不願意出去。
這回家沒見到他,吳煙還有些新奇。
“沒有,等他上學就好了。今天被樓下嚴老師接過去了,說是給他複習複習功課,說這邊教學進程可能跟蘇城不一樣,複習好了俊俊也更能跟上。”說起下面兩位老師,吳建國滿臉都是笑。
吳煙沒想到還要這茬,“那多麻煩他們啊!”
這倆老平時生活悠閑得很,遛遛狗,看看書,有退休金,晚年生活也不操心。
現在帶俊俊複習,吳煙真覺得麻煩他們了。
“我開始也這麽想的,不過下面嚴老師說,他們教慣了學生的,平時事也不多,正好帶帶孩子,家裏也熱鬧些。他們年紀大了,就喜歡看孩子。”吳建國擦了一把汗,又撐着拐杖走了幾步。
吳煙想到他們不經常來的兒女,抿了下唇,沒有說話了。
晚飯吳煙炖了點湯,把俊俊接上來的時候,給樓下嚴奶奶他們送了一大碗。
吃過飯後,吳煙把碗筷收拾收拾,就出門跟她媽換個班。
從跟張秀蓮他們坦白了自己開廠之後,吳煙就想請兩個人幫忙看攤位,這樣的話,雖然是費了點錢,但能給自己省下時間做別的事。
可張秀蓮不願意,她節儉慣了,來海城之後吃吃喝喝都要花錢,她和吳建國還都沒掙錢的門路,全靠女兒養着。
就算女兒不介意,又是能掙錢的,可他們當父母的介意啊!再加上這治腿的錢可全都是女兒出的,雖然都是女兒去交的費用,但這一打聽也能打聽出來,少說也得有個好幾萬呢。
女兒說是之前花費的錢都是畫花樣畫的,可那花樣也不是好畫的啊,張秀蓮經常見女兒房間的燈亮到一兩點。
所以張秀蓮平時連買菜都要挑便宜點的,還得講價,能省一點是一點。平時也盡量去幫女兒看攤子,讓她休息休息。
這吳煙一說要招人看攤子,她第一個不樂意,為啥呢?
就是招人得花錢啊,她每天就是做做飯,也沒別的事幹,她又不是不能看攤子。所以硬是讓吳煙暫時不招人,她來看攤子了。
吳煙能說啥,只好同意了。
不過她心裏卻想着,等他爸腿好了,他們就要琢磨掙錢的事了,到時候就可以招人來看攤位了,現在嘛,她想省這些,就讓她省着呗。
到了攤位上,吳煙發現隔壁李大姐那居然是趙奇看着的。
自從上次吳煙差不多算是把話說開了之後,就沒見過趙奇了。這次見到他,她也只是冷淡的一撇,就往自家的攤位上走去。
倒是趙奇,看到她來,欲言又止的想說些什麽,見她表情冷淡的往她家的攤位上走,又失落的低頭。
他聽他媽說了,這邊攤位要整改,都要劃分區域了,以後他們家就可能不會和吳煙的攤位相鄰了。到時候再想這麽近的見見,可就難了。
而且她和他媽肯定也不如現在關系親近,倆家疏遠是遲早的事。
晚上吳煙的攤位人還是很多的,張秀蓮跟她身邊學了挺長時間的,現在放開了,面對客人的時候也大方得很。
能生出吳煙這麽漂亮的女兒,她底子也不差的。來了這裏後,吳煙從前面攤位上給她挑了好幾身衣服,都比較有檔次。再加上吳建國的病也好了,她臉上都沒有那麽愁苦了。
這稍微打扮打扮,氣色有,人也溫和。生意做得還挺招人喜歡的,尤其是年紀大一點的,來攤位上跟她聊聊天,就把東西給買走了。
吳煙到的時候,就看到她媽正在給人梳頭發,把梳篦給別上去。
她沒有打擾,而是招呼起了另外兩個年輕點的姑娘。
等這幾個人買完了,張秀蓮那梳篦也賣了出去。張秀蓮把兜裏的錢掏出來塞給吳煙.
“這是今天掙的,咱們這條街上人可是越來越多了。”她感慨了一聲,記得剛來的時候,白天還沒這麽多人呢。
那可不嘛,海城的報紙上可批了幾個攤位的集中點,還專門有記者到這邊來拍照采訪了,報紙上都說了,這邊是整個海城最大的攤販集中地了,說裏面吃的喝的玩的用的穿的都有呢!
不只是海城人知道了,周邊那些城市可都知道了,所以這邊的人就越來越多了。看熱鬧的也好,來買東西的也好,反正受益的是他們。
“你也知道要交攤位費的事吧?我聽說明天就有辦事的來收攤位費用了,咱們交不交?”張秀蓮問了句。
明天?比吳煙想的要早一些,但也沒什麽區別了。
“交啊,不交就沒攤位。媽,你們要是想做吃的賣,不如也弄一個攤位吧?先定下來,你也可以先做點賣賣,等爸腿好了就能幫你忙了。”吳煙把錢收好放起來,一邊說道。
張秀蓮猶豫了下,想弄肯定是想弄的,就是她一個人做的話,還是有點慌。
吳煙見她這樣,又補充道:“我估計這攤位到後面可能供不應求,要是你想開的話,最好是明後天就告訴我,我把費用給交了,挑個好位置,你也好做生意。”
“不然等晚幾天,沒位置了,那就只能找鋪面來做了,這鋪面的租金比攤位的租金還高,人還不一定有這邊的多。”
“那行,我回去再和你爸說說,我們再商量上要幹點啥。不過我聽旁邊幾家說,都不交錢來着。”
吳煙神秘的笑了笑,“他們說不交錢,公家就不收錢了?等着吧,後來肯定是搶着交的。明天我也來,先給我自己定一個攤位再說。”
張秀蓮現在特別信任吳煙,她說啥是啥,說搶着交的時候,她也信得不行。怕之後真的搶不到攤位,她想了想,又說道:“我今晚就和你爸商量好,要幹的話,那就明天一塊把攤位給定了。”
“那行。”
張秀蓮回去吃飯,吳煙目送着她走遠,收回視線的時候,就看到趙奇癡癡的看着自己。
她皺了皺眉,心裏決定,要是趙奇再有什麽舉動的話,她就跟他說得更清楚一點。她不喜歡他,他也不用在她身上廢什麽無用的心思了。
就在她這麽想着的時候,趙奇已經走到她旁邊。
他那天被他媽開解之後,就想着來道歉的。又有些怕,結果猶豫了幾天,今天他媽實在是看不過去了,愣是把他揪來了。
結果白天一整天沒見着人,到晚邊才看到她過來。
過來的時候,他老遠就看到了,在人群中,她就像盈盈一盞燈火一般,與衆不同。長得比其他人出衆些,連走路的姿勢都比其他人好看。
不止是他一個人看着,這條街裏,男男女女的眼神都放在她身上,年長的喜歡她乖巧懂事,年輕的則同他一樣存着愛慕的心思。
就像他媽說的那般,這麽讓人惦記的女孩子,他要是不努力去追,那肯定是追不到的。
吳煙察覺到他的靠近,皺了皺眉,往旁邊挪了下,冷淡的問道:“你有事嗎?”
趙奇以前見她,她這雙水潤的眸子裏從來都是溫柔的,沒有哪一次像現在這樣,裏面藏着冷峭的冰山一般,清冷異常。
這是讨厭自己了?因為自己那次說的話?
一想到這,趙奇更沮喪了,可道歉還是必須得道的。
“我是來道歉的,那天真的不應該那麽去說你的朋友。”他低着頭,眼眸垂着不敢看吳煙。
吳煙眉頭皺得更深了,“你确實不應該那麽說我的朋友。”
趙奇聽她這麽說,臉變得慘白,“是,所以我來道歉,等,你那位朋友過來的時候,我親自向他道歉。”
“不用了,他不知道這件事,我也沒告訴他。”吳煙不耐煩的說道,她頓了下,看在他是李大姐兒子的份上,又說道:“因為你是李大姐的兒子,我才多說兩句的。換做是其他人,我連話都懶得說了。”
趙奇臉色越發的慘白,他的手都有些顫抖了。
吳煙注意到這些,面上卻半點沒有緩和,“那是我的朋友,我們的關系很親近。你說他,我肯定是不高興的。更何況,我也相信他不會是你口中的那種男人。你侮辱他,就相當于在侮辱我的眼光。”
是的,她相信沈哥,哪怕是聽了趙奇說的那番話,她心裏有片刻的動搖。但後面想想,還是相信沈哥。她沒理由去相信趙奇這個并不熟悉的人,說的一番話。
更何況,她也相信自己的眼光,若是就因為他的一番話便懷疑沈哥的話,吳煙自己都會唾棄自己。從認識到現在,沈哥從來沒有逼過她什麽。一直在幫她的忙不說,就連幫忙也盡量不給自己壓力。就連他表明心思,也是小心翼翼,生怕讓自己厭惡。
他是一個很溫柔的人,他值得自己相信。
“我……”趙奇張嘴,想說自己沒有,又被吳煙給快速打斷了。
“你道歉,我接受了。這事就算過去,我也不會跟其他人亂說。但是別的,咱們就免了。我只是和李大姐關系好,跟你的話,還是不要接觸太多,不然該傳閑話了。”吳煙不留情面的說清楚,然後走到自己的攤位上把亂掉的首飾給整理好。
趙奇站在後面,愣愣的看着她,半晌後,才頹然低下頭,拖着沉重的步子,往自家攤位上走去。
吳煙面無表情,在有顧客來的時候,才綻開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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