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說來話長

他知道她喜歡她，他只以為小女孩，對自己是一種晚輩對長輩的崇拜而已，她偶爾對自己撒撒嬌，他也只當她是外甥女，卻沒想到，她會存着如此的心思。

客房內隐隐傳來嗚嗚的哭泣聲，他輕嘆口氣，他是不是太兇了？畢竟還是小孩子不是嗎？

寧維成轉身走了出去，走到客房門邊，握住門把，卻沒了勇氣開門，不知為何，滿腦子都是她穿得不可描述的樣子。

他喉結動了動，最終放松了門把，走向客廳。

從上衣口袋中掏出香煙，點燃，走入陽臺，推開窗，趴在窗口吸煙。

夜很靜，靜到依然能聽到她抽噎的哭泣聲，他心口像是被什麽堵住了，有些沉重，有些難受。

深深吸了一大口煙，吐出，白色的煙霧瞬間消融在夜色中，只餘下黑夜沉澱，什麽都沒有。

他想，明天，明天就好了。

一支煙抽完，他朝卧室走，客房內，還有她斷斷續續的嗚咽聲，他站在走廊內，靜靜聽了半晌，才慢慢走回了卧室。

＊

幾乎一夜未眠，一直聽着客房內依稀的哭泣聲，直到三點多，才像是漸漸靜止。

寧維成六點就起來了，出去外面跑了幾圈，再回來時，客房的門依然緊閉着。

看了下時間，七點多，想必她還在睡。

他進了廚房，慢悠悠熬起粥來。

昨兒晚上想了很多，覺得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好了，以至于讓她誤會了他對她的感情？

她現在可是最關鍵的階段，怎麽腦子裏竟想這些東西？所以才沒有學好嗎？

這段時間，他是不是要遠離她一些，或者是……讓她看清一些事實？

寧維成兀自想到出神，連鍋裏的粥溢出來都沒有察覺，還是被口袋裏的手機鈴聲驚到，才發現粥全都溢在外面。

他忙打開蓋子，另一手掏出手機。

“寧總，今天中午樂天的王總約了您吃飯，您別忘了。”淩簡提醒着他。

寧維成微蹙了下眉，才應道：“知道了。”

她沒提醒，他還當真忘了，這個王總，從上星期就約他了，因為要出差，下個星期又沒有空，便把邀約拖到了今天。

熬好粥，洗了澡，吃完早餐，客房的門依然緊閉着。

他望了眼，仍沒有打擾她，進去卧室換衣服。

＊＊

宋小染是在八點多的時候被手機吵醒的，昨兒哭了大半夜，直到淩晨時才迷迷糊糊睡着。

她掏過手機一看，是夏依依的。

【小寶貝，起床了沒？】附帶了兩個壞笑的表情。

宋小染覺得眼睛很漲，而且現在眼皮肯定是腫着的，她翻了個身，給夏依依回了條：【沒】。

【壞笑壞笑色色】夏依依一看到她回複，立馬又發了兩個表情。

宋小染沒什麽精神，也回了她一個表情：【哭泣哭泣】

【怎麽了？】夏依依一看，心裏一驚，估計是昨晚上的計劃失敗了，要不然，她不應該發個害羞的表情嗎？

【唉，說來話長。】宋小染一點都沒有興趣再将昨晚上的事情回想一遍，那簡直是丢臉啊！

昨晚她腦袋到底怎麽抽風了，居然做出如此“傷風敗俗”之事，簡直丢臉丢到姥姥家了。

歸根結底，是她太心急了！

古人雲，心急吃不了熱豆腐，這個道理，她怎麽就不懂？

唉，舅舅這一塊熱豆腐啊，燙得她心口疼。

【那就長話短說！】夏依依又連續發了兩個色色的表情。

【算了，等見面再談吧。】

【行，那你別唉聲嘆氣了，快起來補習！】

【我得再睡會，我頭疼。】宋小染一臉苦哈哈。

【睡什麽？現在都幾點了，你不補習？】衣衣舍不舍。

【今天不補】

【今天不補？那你還睡啥？反正你也做不進作業，快出來，陪我散心！】衣衣舍不舍。

宋小染其實不想出去的，昨晚睡眠不足，現在頭又重又疼，連着心口都疼，但夏依依不放過她，非要讓她出去，軟磨硬泡，最後只得答應了她。

起床時，特地湊近門口聽了聽，沒有聽到外面有動靜，她慢吞吞打開門。

才頂着一頭亂發，兩個黑眼圈，蒼白的臉色走出門口，便差點與剛從主卧出來的男人撞上。

宋小染怔了下，布滿血絲的眼對上面前一身筆挺西裝的男人，男人一如既往精致儒雅，波瀾不驚的臉上看不出什麽，深邃的眸子中也似乎一片平靜。

昨晚發生的一切，在對方的身上絲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而對于宋小染來說，她看到他，依舊呼吸急促，心跳加快。

她收了視線，迅速從他身邊而過，扭身進了衛生間，待到門關上，宋小染才靠在門背上，輕輕籲了口氣。

再從衛生間出來時，早不見了寧維成的身影。

一個字一句話都沒有留下，宋小染忍不住失望。

走入廚房間，看到鍋內煮着的熱粥，她一點胃口都沒有，開冰箱拿了一杯酸奶，慢吞吞走入陽臺。

她趴在陽臺上，望着樓下，一會兒，她看到颀長的身形從公寓樓走出來。

＊

寧維成等在電梯前，還在想着剛才見到她時的一幕，小臉因為沒有睡好的緣故，臉色極差，沒有先前的紅潤，以前粉嫩的嘴唇，都沒了血色，那雙眼腫得也極厲害，眼內布滿了血絲，看得讓人心口一緊。

他望着電梯上來的字數，不禁輕聲嘆了口氣，到底還是孩子，還跟他鬧別扭呢，罷了，就讓她別扭吧，這幾天先晾着她吧。

走到車邊，開車門坐入前，他擡頭望了樓層，十一樓，不算高也不算低，他能剛好看到自家陽臺。

她還穿着睡衣，趴在陽臺上，像是在喝着酸奶。

起來就喝冷的？難怪會怕冷。

他嘀咕了句，拉開車門，坐入車內，啓動車子而去。

宋小染看到他擡頭望着，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看到她，反正她也不躲避，就那麽直直望着他坐入車內，直到車子拐出小區，再也看不到。

＊＊

一個小時後。

宋小染和夏依依在LOCK大賣場的肯德基店內，低着頭悶悶不樂喝着可樂。

夏依依問她：“怎麽樣？昨兒成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