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山莊
之後幾天,張小檀的日子過得挺平靜的。
夏秋白反倒覺得奇怪了,說你怎麽不擔心你那勞什子的學費了。張小檀朝她翻了個白眼,說哪裏有不擔心的,都擔在心裏呢。
話是這麽說,心裏頭已經明明白白了。以周居翰的性格,肯定都給她辦了。她沒法兒解釋心裏頭那種患得患失的感覺,只能裝作不在意。
這日和夏秋白一道兒去食堂,路過教學區時前頭有人叫她。張小檀聞聲回頭,是梁奕銘。
幾天不見,這人的模樣卻好像在她心裏模糊了,一時竟然還有些恍然。
梁奕銘走過來,初始神情還有些尴尬,問她:“這些日子,你過得好嗎?”
夏秋白陰陽怪氣地說:“沒有蒼蠅在眼前晃,好得很。”
梁奕銘心裏不對味,但沒敢觸她這火藥桶,還是跟張小檀說:“那天的事我真的對不住你,小檀,你原諒我好嗎?”
張小檀以為自己早說明白了,聞言,只好再次解釋:“本來就沒有對錯,更沒有什麽原諒不原諒了。”
“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思維不在一個層面上,張小檀真不知道該怎麽跟他說,只能說:“你想多了。”更多的場面話,她也不會說了,和夏秋白挽了手徑直往食堂走去。
梁奕銘心裏很不是滋味,更有一股說不出的惱恨。
晚上學院裏有個聚會,他們班的人基本都到場了。梁奕銘心不在焉的,只好讓副班長紀磊來主持。看完了表演,他們在分到的二樓教室裏吃各自帶來的食物。
張小檀期間離開了一次,回來時,卻發現夏秋白給她準備的那份盒飯不見了。她問身邊的同學,那人只是對她嘿嘿一笑。
“你吃了?”張小檀的臉色不大好看。
她搖搖頭,卻也不說話,像跟她賣關子開玩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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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邢璐和她那倆閨蜜也出聲了:“不就是一盒飯嗎,就算她吃了又怎麽樣,你犯得着嗎?”
“大家都是同學,張小檀,別這麽計較。”
“就是。”
……
張小檀看向邢璐:“我就問你一句,我的盒飯是不是你拿了?”
邢璐有點色厲內荏,避開了她的目光,嘴裏卻很硬氣:“我拿的怎麽了,不是我拿得又怎麽了?”
張小檀就要發作,周圍的幾個同學都幫着勸。
“就是一份盒飯啊,小檀,別這樣。”
“我把我的給你怎麽樣?”
“一份盒飯而已,用得着這麽上綱上線的嗎?”
……
還有不懷好意的小生嘀咕,挺鄙夷的:“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面,有夠小家子氣的。”
一瞬間,張小檀覺得自己成了他們的敵人。平日她性格沉默,但人緣不算壞,不過怎比得上時常送他們禮物又家世不菲的邢璐?
這一刻,張小檀感覺整個班級都站在了她的對立面。對他們而言,邢璐只是和她開了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她不應該小雞肚腸,于他而言,這是在大庭廣衆下打她的臉。
邢璐被幾個人圍着安慰,去忽然站起來,把藏在桌裏的盒飯扔到了她的腳下。
“還給你,誰稀罕啊?”
盒飯摔了個四分五裂,米飯和湯汁濺地她半身都是。張小檀孤零零地站在班級中央,接受着來自周圍或同情或戲谑的目光。
她轉身跑了出去。
夜已經深了,外面下着大雨。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回過神來時,整個人都站在馬路中央。
前方雪亮的燈光刺痛了她的眼睛,她擡手格擋,然後聽見輕微的“砰”一聲,身子好像飄了起來,又重重落下。
司機吓得熄了火,哆哆嗦嗦地拔了車鑰匙。
下來時,就見那女孩安靜地躺在地上,像一個破布娃娃似的,好像失去了生息,身上還有血,被雨水沖刷得漸漸淡了。
司機傻了一般愣在原地,此刻腦中一片空白,直到有手機鈴聲響起。
他四下一找,發現不是自己的,是那個女孩的。
“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電話那頭,周居翰聲音溫和,信手翻了一頁文件。
司機咽了咽口水,說:“您是這個女孩的朋友嗎?我……我不小心把她給撞了。”
周居翰的聲音戛然而止,手裏的鉛筆“啪嗒”一聲折成了兩段。
……
張小檀從醫院裏醒轉時,渾身都痛,想要動一下,床邊有人喝止了她:“別動!”
她吓了一跳,這會兒才發現自己是個重症傷患,身上有兩處都打着石膏。
周居翰把削好的蘋果遞給她:“可真出息了,跑馬路中間尋死去。怎麽樣,滋味如何?跟我說說呗。”
“我沒有尋死!”
當然,他心裏面很明白,不過是氣急了,教訓她一下罷了。
“小學生都知道過馬路要走人行道,你還不如小學生呢。”
張小檀很不樂意他這樣說,但沒法反駁。因為他說的是事實,有時候,她确實連小學生都不如。
她低頭悶着不說話了,他心裏頭又軟了,溫聲叮咛:“把蘋果吃了。”
張小檀心頭一震,擡了擡頭。他握着蘋果的手還舉在半空,白淨修長的手,指腹和虎口卻有薄薄的老繭,這是以前拿槍時留下的。
那一晚,他曾用這雙手撫摸她的臉頰,撕開她的胸衣,把玩過她的胸房和腰肢……力道很大,把她的胳膊都掐紅了,第二天起來身上紅一塊青一塊的。
她低着頭把蘋果接過來,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很多年以後,當她已經是他的妻子,和他相濡以沫時,她依然記得這一天。他在日光下專注地為她削蘋果,眉梢都染上了淡淡的金色。
夏秋白的手機打到她這裏時候,張小檀在喝骨頭湯。她含糊着,說自己病了,讓她給自己請個假。
夏秋白一聽,哪裏還得了,這就要飛奔過來看她。
張小檀就是怕她擔心才撒的這個謊,哪能告訴她地址,嘴裏萬般保證,賭咒發誓,她才歇了來探望的心。
周居翰在外面敲門進來,把一杯熱過的甜牛奶遞給她。
張小檀接過來說“謝謝”,雙手捧着,既可以暖手,又可以暖胃。
周居翰在床邊坐了:“醫生說,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學校那邊我已經幫你請了假,停課兩個禮拜,等休養好了再回去。”
“去哪兒?”
“我那兒,安靜。”
張小檀愣了愣,又覺得天方夜譚:“你不用工作嗎?”其實,她想說的是——不用浪費時間照顧我了,只是小傷而已。
周居翰笑了笑說:“我是陪領導來視察的,美其名曰随員,說白了,就是個陪襯的。”
張小檀還猶豫着,周居翰挑了挑眉說:“一句話的事兒,能別婆婆媽媽了嗎?張小檀,幹脆點兒。”
他總有辦法掐住她的七寸。
……
香秀山莊已經來過了,不愧是以前給巡閱使住的行轅,風景好不說,建築無不精美,可以說是窮極技巧。
修養了幾日,張小檀已經可以撐着拐杖出行了。
她喜歡在他住的這棟洋樓下面的花園裏轉,附近那些個假山檐廊都被她轉遍了。這日天上下着小雨,張小檀搬了把椅子坐在東邊的八角亭裏品茶。
茶是周居翰的朋友從日本捎回來的,味道醇正,沏地酽酽的,一直飄到很遠的地方。
有人撐着傘從東邊的花池方向快步過來,上了臺階,靴子在地上蹭了蹭,石臺上頓時多了一層厚厚的黑泥。
這厮蹭的時候只圖一時爽快,蹭完了,才發現這事兒幹的不地道,四下一望,看到屋檐下有幾張麻袋,心頭就是一喜,扯過來兩張鋪在地上,将那些黑泥給蓋了過去,還欲蓋彌彰地跳起來,使勁一跺。
這一套動作一氣呵成,看得張小檀瞠目結舌。
做完,他還挺滿意的,直起腰背,整了整一身筆挺的軍裝,感覺又是個人模狗樣的人民解放軍戰士了。
許是察覺到有人在看他,薛常峰的目光往西邊随意一掃。然後,移不開了。
二十歲的年輕女孩,長發黑亮,柔順地散在單薄的肩上。人很清瘦,穿着白色的高翻領針織裙,袖子很長,蓋住了手背,只露出了十根白白細細的指尖。
彎彎的眉,黑亮的眼睛,還有飽滿的唇,帶着一副大圓形的無框眼鏡。組合在一起,就是一副不谙世事的純粹。
薛常峰見慣了北地直爽的妹妹,平日都能哥裏來哥裏去,來這水鄉也有段日子了,還是頭一次看到這麽漂亮精致的姑娘,竟然有些局促。
想着方才那番舉動可能都落她眼裏了,老臉不由一紅。
張小檀沒有窺探別人的愛好,收回目光,捧起那杯倒好的茶在手裏。
誰知他竟然過來了。走近了,才發現這人濃眉大眼,高大峻拔,是個極英武的青年。年歲,約莫在三十上下吧,也許還不到。
張小檀想起剛才看到的一幕,總覺得他眉宇間還有那麽點率性的稚氣。
“妹妹,以前沒見過你啊。”薛常峰殷勤地跟她搭話,陪着笑臉兒。
張小檀沒理會他,喝自己的茶。
薛常峰吃了個閉門羹,有點兒讪讪的。但他是個沒心肝的,很快就重振旗鼓了,笑着跟她套近乎:“我來找周首長的,你看到他了嗎?就是你身後這棟樓,他這段時間就住這兒。”
“他一大早就出去了。”
“這麽不巧啊?”他扼腕,兩手一拍一攤,做足了樣子,“我可是專程過來找他的。”
他賣力的表演算是讓張小檀得了那麽點兒樂子,三十歲的人了,還是少年心性,左右心眼兒不壞,就搭了他一句:“你跟他什麽關系啊?眼巴巴來找他。”
薛常峰笑得有點兒意味深長:“這話該我問你吧。問人前,是不是該自我介紹一下啊?”
“張小檀。”
薛常峰盯了她半晌,見她真沒下文了,心裏又是老大一陣失落,也報了名兒。
張小檀覺得好笑:“你跟他到底什麽關系啊?沒見過你。”
“我還沒見過你呢。”薛常峰輕哼了聲,翹起拇指,“不瞞你說,我跟他這層關系啊,還真不是三言兩句可以說清的。”
“吹吧。”以前在空司大院,壓根就沒見過他這人。
薛常峰是咋呼,但人不傻啊,年紀輕輕就進了中央警衛局給最上面那些首長做貼身警衛員的,能蠢嗎?
“我兄弟沈澤棠,就是他的妹夫,小兩口剛結婚,正蜜裏調油呢。”
說起這檔子事,他那洋洋得意的嘚瑟樣,就跟這樁親事是他主辦的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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